猰貐:…… 猰貐冷笑一声,叼着梧桐枝从石壁上跳下:“凤宣,你的窝不想要了是不是?!” 少年这一次终于利落地收了剑,银白的长剑消失在他手中,波动的灵息幽幽卷起他的衣袖,翻飞间银光流转。 “怎么又用我的巢穴威胁我呢?”少年轻轻笑了笑,笑声清越,竟让猰貐联想到他的剑缠绵出鞘时的样子。 “每日练剑不可止歇,你不是知道我每日要练三万剑的么?今天是你来早了。”少年转身,银眸上挑,他嘴边还有无奈的笑意,但在看到猰貐时表情一僵,“你叼着我的梧桐枝做什么?” 猰貐这一回倒是笑了,他微微用力用尖利的白牙碾着深黑的树枝:“怎么?神兽凤凰竟这么小气,一根破树枝也不能给我?” 那副嚣张的样子,恨不得嘴里咬着的不是梧桐枝而是小凤凰…… 缪宣:…… 缪宣更无奈了:“这是鲧君给我搭的窝,你又不吃素,梧桐枝又不是绝种了,磨牙可以换一个东西吗?” #我的小巢只是个宝宝啊# #你放过它# “要不然你伸手给我磨?听说凤凰骨流光溢彩,天下至宝。”猰貐毫不留情嘲讽,“你多大了还睡这么小的窝?婴儿床睡得很开心?呵,小崽子就是小崽子。” 弱水那一块地方如今发展的势头很好,而且这个时节又到了一年中最热闹的发情期,仿佛一眨眼间,地上无处不是求偶的兽类,天上就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鸟妖。 单身猰貐遭受到低等妖族的无情伤害,眼见一群食物在盘子上跳舞又不能吃,猰貐愤而上昆仑寻清净。 虽然很无聊,但是就这么看着小凤凰挥剑,心情竟然诡异地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猰貐叼着梧桐树枝,理直气壮:“区区一个树枝堆而已,拆了又怎样?” “然而这些梧桐枝我睡习惯了的。”缪宣叹了口气,“你拆了它我睡哪儿?你给我搭窝吗?” 猰貐猝不及防:“你说了什么?” 缪宣没料到猰貐反应这么激烈,一脸懵逼重复一遍:“……你给我搭窝?” 缪宣并不知道昆仑山下春日正好,以是鸟族妖兽集中求偶的时节,一大早被鸟类啁啁啾啾弄醒的猰貐满脑子都是花里胡哨的鸟妖,乍一听到“给我搭巢”下意识就想到以下逻辑链: 搭巢—雄鸟搭巢吸引雌鸟—要求搭巢—雌鸟委婉求偶请求。 猰貐:…… 凤凰是鸟,小凤凰几岁了?哦,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了呢……那、那怎么会和他说这个?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准备好! 猰貐满脸通红,猛地从石壁上跳下来:“你们凤凰怎么一点都不矜持?你让我给你搭窝?!” 脸红归脸红,但梧桐枝倒是好好地仍然被叼在嘴里。 系统从小电影中腾出神来:【红红怎么回事?又折腾了吗?大妖难道都这么任性吗?】 缪宣:是啊……老喜欢搞破坏,大概是本性吧?不过他为什么脸红了? 系统:【被秒哥气到了吗?】 缪宣:……可是他拆鲧君的巢啊。 系统顿时义愤填膺:【敢动霸霸的巢!秒哥!打他!】 系统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和猰貐讲道理是没用的,打一架基本就什么矛盾都解决了。 缪宣额间一亮,正想把剑掏出来,猰貐却突然神色复杂道:“天下就只有你这一只凤凰了,既然你做好了决定,那么等着我吧。” 缪宣:“……蛤?” 猰貐(超大声):“我会给你搭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动物世界赵老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公海龟趴在了母海龟的身上,发出了酣畅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朝阳白凤鸣十七 幽王 昆仑山顶上,望着猰貐远离的赤红背影,缪宣亿脸懵逼。 缪宣:…… 系统:【……】 缪宣:统统,你说他怎么了? 系统深深处地地猜测:【怕被打?】 不过这也不是缪宣和小系统第一次搞不明白猰貐的行为动机,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位大妖和他们的隔着一个位面,这时候刨根问底就是折腾自己。 至于猰貐到底要干什么,不久后他自己会揭晓。 早晨的练剑已经结束,缪宣开始了下一项衍算练习。 推衍之术博大精深,及时缪宣是神兽,但在接触过的人当中他也只能算算人族的幽昭,而幽昭因为种族限制和修为,至今只能算算普通人。 玄武推衍可以直接心算,而缪宣还需要外物的辅助。 他掏出一把算筹,蹲在水面上排布开来。 系统跟着秒哥学了这么数十年,起卦推衍一头雾水,倒是最后看卦象学到了那么一点,他看着冰湖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算筹,兴奋地瞎猜:【秒哥!看算筹这个散乱的样子是不是指幽昭要交大运啦?嗯……这交叠,怎么又有点凶横之兆?】 缪宣:算是二者皆有之,一个小劫后跟着大运,不错啊统儿,看筹的眼力你也练出来了。 系统老开心了:【如果以后的世界里秒哥也能推算就好了,这样目标都不用找。】 缪宣轻轻笑了笑:找目标还是要靠自己,靠推衍……不知道在其他世界会不会顺利。 系统想得是挺好,但事实哪儿会这样轻松? 数十年前缪宣来到这个世界,但迄今为止他和系统只找到了目标二,也就是猰貐。 猰貐作为妖族还是吃人的大妖兽,与世界脉络【人族大兴】确实存在着冲突的可能性,成为目标也不奇怪。 但是目标一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也许这也有缪宣一直不得下山,碰不到那么多人的缘故。 这个世界只有两个目标,缪宣自然不想对猰貐下手,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日后遇到的目标一。 说起来这也是缪宣第一次在小世界里这么久都没有把目标找齐全……比他待在以往世界内所有时间的总和都要长。 偌大的石壁上已经刻满了划痕,早在两年前缪宣就不再往上刻了,只由系统帮他记着年份日期。 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十年……然而即使过了这么些年,缪宣如今仍然在幼生期内,曾经紧张的闯荡经历在此刻回想起来简直是前世轮回。 可不就是前世么?缪宣的记忆中,甚至连几位现实中老师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难怪丁香姨说他的异能是孤独的…… 假如父亲并没有丧失异能,他真的能和母亲恩爱白头吗? 并非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够坚定,只是时间真的是最可怕又最无奈的鸿沟,也许十年不见能让爱侣更加珍惜彼此,但百年呢?千年呢?更何况这时间的洪流只冲刷了其中一人。 缪宣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反复咀嚼早已没有任何意义,能够找到钟情相守的伴侣是大幸,总之他是没这份福气的。 也许没有爱情对他来说是好事吧。 说起来冥晶就要消耗完了……嗯,是时候准备下山啦! 这么一想,缪宣就又雀跃起来。 走走走,再去魔界看一圈。 ————— 昆仑山下,幽地。 几十年来,幽国的土地与人口几乎翻了一番,曾经昆仑山上的神兽就是他们最大的仰仗,而如今以幽昭为首的修炼者则成为了新生的力量。 也许只有远在昆仑山另一头,依附着大妖领地的弱水人族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人口的增加与资源财富的聚集让王族的权力一步步登顶,新的宫殿被建立,雪白的巨石被削为平整的台阶地面,高大的树木成为坚固的支撑与屋顶,奇异植株与彩色矿物被采集制作成染色剂,给原本就美轮美奂的宫殿增添了鲜艳的色彩。 勇武的军队、强大的修者、宏伟的建筑……王室的权威由此一步步确立。 而在所有民众内心中神秘又强大的女王,此时正躺在在这石青朱红色的大殿深处,奄奄一息。 床榻上,干枯发臭的老人瞪大了双眼,稀疏灰暗的白发勉勉强强被束在身后,她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向帐幔外伸出手。 数十年前正当壮年的女王确实是一个有着雄才伟略的首领,但如今她只剩下一把腐朽的骨头。 七八十年前正当壮年的君主,如今已经年逾百岁。 而且还是被珍贵药物吊着性命的,无法死去的孤魂。 空旷阴森的房间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老人喉咙间破败风箱一般的声音,以及水漏索命一般的“滴答”。 “嗬……嗬……昭”老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硬生生挤诅咒一般的声音来,“……昭!” 原来这森冷大殿中并不只有巨大可怖的水漏、老人与她的床榻,在水漏前,还跪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着一身黑衣,脊背挺直,微微垂下首,黑发被束起,大殿中唯一的光源凉凉地扫过他的背,照亮了一节玉石一般温润的后颈。 老人可怖的声音仍然在继续,她没有力气了,于是声音也越来越小:“杀了我……昭!……杀了我——” 突然间,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喘气和呼吸都消失了,就像是她突然死了一般……良久后,又是“嗬嗬”的喘气声,重新响起,与水漏滴答交织,成为最绝望的呻吟。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循环,直到大殿外的光线全部消失,微弱的、属于人类点亮的火光隐隐约约照了进来。 老人的面孔终于被照亮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或慈祥或严苛的老奶奶,而是一具蒙着死皮的骷髅。 骷髅裂开嘴:“杀了我……” 也是直到这时,恭敬无比跪坐着的青年,终于抬起了头。 他背着光,但即使背着光也无损他美好清隽的风姿,他嘴角含笑,被薄弱的光朦朦胧胧勾勒了轮廓——真是宛如最巧手的大家用最无瑕的玉,呕心沥血雕出来的完人一般。 青年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的大殿中却清晰得胜过一切:“淏王,您累了吗?” 他像是乍然从沉睡中被惊醒,又仿佛观赏完曲目心满意足,他的声音温和而平缓:“许久不来见王,没想到王的病竟已经严重成这样了……想要让您长生不死确实不容易。” “……嗬……啊!”骷髅突兀地发出短促的尖叫,“杀了我!我不要……我不要长生了!” 这几句话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曾经那个高大骄傲的王者,如今不过是床榻上腐臭的骸骨;而曾经稚嫩低贱的奴隶子,如今却一手搅弄着幽地的兴衰。 骷髅仍然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身为曾经那个骄傲王者的,最后一口气。 所以她还不能死,幽昭不会让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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