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国公府分家后,周老二和国公府走动不多,但也不是没来往。他是庶子,他的姨娘当年最得宠的时候,还跟老国公夫人打过擂台的,所以,他们母子就不怎么受老国公夫人待见,连带地,他和这位嫡长兄也不怎么亲近。但总体来说,关系还算过得去。他爹生前还是死后,老国公夫人也好,大哥也好, 其他的几个嫡兄也好, 也没打压过他。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不年不节的,大家怎么会主动找他? 周老二心里很纳闷, 但也只得收拾收拾跟着来人出门去见他大哥了。大哥是他们周家的家主, 家主相召, 他自然要应召的。 周老二到了国公府, 先去给老国公夫人请安, 老国公夫人嘱咐几句,然后他就被带到了信国公的书房。 见到信国公,周老二连忙打招呼:“大哥。” “坐。”信国公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周老二坐了。 “你们都下去吧。”信国公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下了。 周老二坐得更直了。他有种预感,今天大哥跟他说的事,肯定特别重要。 “有段时间不见安哥儿了,怎么没带他一起来?” “大哥相召,走得急,竟然忘记带他一起过来了,改天让他来给母亲和大哥大嫂请安。” “正好,母亲也确实挺想他的了,前儿还说起他呢。” “劳母亲记挂了。是我的不是了。” 信国公摆了摆手:“咱们自家兄弟,不说这个。” “二弟,最近衙门差事可顺利啊?”信国公又关心地问道。 周老二点点头,“还好。大哥,你找我来,是………” 信国公道:“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说,弟妹走了也时间不短了,你也该再找一个人,不说别个,后宅总要有人料理吧,还有安哥,也要有人照顾。如今,父亲没了,俗话说,长兄为父。我这个做大哥的少不得替你多操心操心。母亲这些年也一直关心你这事儿,平时没少跟我提。说老二媳妇走了时候也不短了,也该添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大哥,我对柳氏一往情深,她去了,我的心也跟着去了。要不是为了照顾安哥儿,我恨不能跟她一起去了。暂时不想再找了。”周老二连忙道。如今,他正在追忆他逝去的爱情,没闲功夫考虑这个。 信国公心说,我要不是得了那封信和小福的口供,我差点就被感动了呢。哼! 不过,他这个弟弟都这么说了,他总不好当面拆穿的。于是,继续道:“你大嫂前段时间听说一个不错的姑娘,想着给你牵牵线的,既然你不愿意,罢了,罢了。哦,对了,你这段时间,可曾得罪了什么人不曾?” 周老二一听,傻眼了。 他还以为他大哥找他有什么好事呢,没想到,铺垫了这么多,居然是问罪的。 周老二顿时不高兴了,“大哥,我在衙门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他人结怨的。” “我得到小道消息,说有御史准备参奏你,说你动用了弟妹的嫁妆。你还记得当年襄阳侯府那档子事吧?” 别说现在信国公府在朝廷上被边缘化,就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信国公也不想为了个庶弟跟东安王府对上,更别说,在这件事上,其实东安王府多半也是不知情的。 好歹也是皇室中人,不至于让未婚妻去别人家骗人家原配的嫁妆,东安王府应该丢不起这个人。 要是闹大了,估计会把东安王府的面子折进去。人家折了面子,对信国公府肯定没好脸色。 因此,信国公只能从源头下手。 源头是什么?当然是这个被一位王姑娘当傻子的庶弟了。不管怎么着,吓住他不动弟妹的嫁妆就是了。 周老二一听急了,“大哥,这可纯粹是诬蔑。我何时动用过柳氏的嫁妆了?自从柳氏没了后,他的嫁妆可是一直封存的,我可从来没动过。就是一些嫁妆上的出息,差不多也都是用在安哥身上了。” 当然,这些出息他也顺便用了一些,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没道理儿子吃好的喝好的,他这个当爹的只能看着吧?那不是陷儿子于不义嘛。 不管怎么说,柳氏的嫁妆都还在的。 “你这么说我是信的。你还记得当年襄阳侯家的事儿吧?” 周老二自然是记得的,这事当然在帝都可是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襄阳侯世子喜欢外家新寡的表妹,纳为妾室,宠妾灭妻,这位表妹想着害死正室自己取而代之,襄阳侯世子夫人愤而和离,然后襄阳侯府还不出世子夫人的嫁妆,好多都花用在了这位表妹身上。后来襄阳侯世子夫人到帝都府衙门告状。襄阳侯府被判归还嫁妆,襄阳侯世子被夺世子之位,襄阳侯教子不严,侯府被降为伯府。” 至于那位表妹,朝廷都懒得处罚她,不过也是因为她,侯府爵位被降,世子之位被夺,传闻没多久就病逝了。至于是主动病逝还是被动病逝就不好说了。 “这襄阳侯一家子也确实过分了些,哪有用媳妇的嫁妆养小妾的。自己吃软饭不成还带着小妾一起吃。” 因为这事儿,襄阳侯府可谓臭名昭著,变成帝都城的反面教材,每每人们提起来都要吐上两口唾沫的,周老二也不例外。 他自认还算持正,他可是没来没动用过媳妇嫁妆的念头的。自然对那个带着小妾吃软饭的襄阳侯世子是万分鄙夷。 信国公眼珠转了转,他这二弟脸上义愤添膺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他猜着,估计那位王姑娘还没找上他这位二弟吧。 “老二,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哪天,让我发现你动了弟妹的嫁妆,直接除族。”信国公郑重地道。 “大哥!”周老二有点不高兴,好好的,跟他这个这么持正的人说这个干吗? “有小道消息说,有御史准备拿这个事儿参奏你。具体的,我也做不得准,总之,小心无大错。” “大哥,是哪个王八蛋盯上我了?”周老二决定,别让他知道这人是谁,否则,他一定跟对方不死不休! “你问这么多干吗?就是有人好心提醒你一句,说有人想着让你动用弟妹的嫁妆,然后找这个弹劾你,把你赶出京城。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你自身持正,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本来呢,这种事我可以装做不知道的,可咱们毕竟是兄弟,一个爹生的。明知道有这种陷井,我这个当哥哥的要是不知道提醒你一句,总是不合适的,你说是不是?” “行了,我知道了。多谢大哥。”周老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这么自身持正的人,会犯这种错误吗?他这位大哥纯粹是没事找事,故意膈应他。 分明是信不过他的人品嘛。 不过,大哥毕竟是大哥,是他们周氏的族长,他可不想哪天被除族了,因此,心里不满,也只得点头应了。 信国公想着留饭的,周老二没同意,推说他儿子还在家中。关键是,他和这位大哥和老夫人一起吃饭也不自在。 不过,回到家中,周老二还是发了几句牢骚。 “大哥也真是的。听风就是雨的。”耳根子这么软,如何能掌舵一个家族哟。周老二颇有点担心。 再说王婉儿这边,她是要高嫁到东安王府,只是,她爹是寒门出身,御史这个职位,油水不多,这嫁妆上面,就有些不凑手了。 不过没关系,她早有准备。直接吩咐身边的丫环。 “梅香,帮我给周家的二爷下份帖子,约他明天午时在西山寺的西北角的后坡树林见面。”那个地方树木挺茂盛的,比较隐蔽,就算被人看到了,还可以说是礼佛偶遇。 “小姐。”梅香有点担心,她家姑娘都要当王妃了,还去会外男,万一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乐子可就大了。 王婉儿眉头一皱,冷着脸道:“我让你去你就去。我要成婚了,他也该添妆了。” “是!”梅香是王婉儿的心腹,当下明白了这个添妆的含义。 周老二一看心上人相约,那还等啥,当然是欣然赴约了。还让小福去帮他到衙门请假。 “成哥哥。”见到周老二的王婉儿是一脸喜悦,周老二也是开心不已。 婉儿果然很喜欢他。 唉,可惜,家里安排,让她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命苦的婉儿! “过些日子,我,我就要嫁人了,以后,再见成哥哥可就要难了。”王婉儿边说,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周老二一听,更心疼了,在他的心中,婉儿一直是这样美好,善良,活泼,对他情根深重。唉,造化弄人啊,还没等他去提亲,她父母把她许了别家。 “婉妹!”周老二上前握住王婉儿的手。王婉儿迅速把手拿开了,一脸羞涩地望着周老二。 开玩笑,两个人的手在一起,万一这时候来个人被看到了,就不好说清楚了。 正沉浸在爱河里的周老二是察觉不到王婉儿的嫌弃的。 “我只希望婉妹以后能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是他对心上人的良好祝愿。 王婉儿点点头,“希望吧。”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周老二还是真诚的希望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点事的。 “这个,不用了。”王婉儿坚定地摇摇头。 “周二爷,当初我们小姐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提亲,但使你早点提亲,我们小姐就会用受东安王府的气了。”梅香对着周老二埋怨道。 嗯?周老二楞了,“怎么回事?” 他只是个国公府的旁支,东安王世子可是皇家近枝,又有爵位在身,又是初婚,他一直以为,婉儿嫁给世子会比嫁给他要好一些,怎么,嫁到东安王府也不快乐吗? 梅香翻着白眼道:“还不是东安王府那些拜高踩低的,说我们小姐的嫁妆太寒酸,他们也不想想,我家老家本就是寒门出身,这些年,又一直清正廉洁,哪有那么多嫁妆啊?难不成,要老爷贪赃枉法不成?” 周老二一听,心疼坏了。“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们的提亲。”要是嫁给我,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王婉儿怒斥道:“梅香!你说这些做什么?”转头对周老二柔声道:“兴哥哥不必为我担心,大不了以后进了门,躲着他们点也就是了。” “你可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光躲着他们哪成?没准还得笑话你上不得台面。”周老二摇摇头。 “我能如何?谁让我是高嫁呢?谁让兴哥你提亲晚了呢。”说着王婉儿又拿帕子抹了抹泪。 周老二本就钟情王婉儿,一听对方这话,心里就更不是滋味。确实,王家家底不富裕, 难道,就真的让婉妹这么寒酸地嫁到王府?他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看到周老二在沉思,王婉儿暗自得意,这种事,一次肯定是不能成的,得铺垫几次,让对方主动提出给她出嫁妆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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