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鹤看了看天色,拒绝道:“不用了,再去挑几桶水把你的水缸灌满,你在家等着吧,我已经认识路了。” “哎......”许清端着碗还没来得及叫住南鹤,他就已经走出了大门。 南鹤的身影消失在田间,许清微微皱眉,动作毫不滞涩地起身去厨房。水缸盖子被放置在灶台山,半缸水还在轻微摇晃。 元宝凑到许清身边用爪子去挠许清的小腿,许清伸头摸了摸他的大脑袋,带着他走出厨房。 比起跟在步伐极慢的许清身后,南鹤挑着水自己行走简直健步如飞,桶里的水却丝毫没洒掉,不到半刻钟就走到了许清家。远远就看见身形纤细的许清扶着门框等候在门口,元宝吐着舌头坐在他腿边。 临近门口时,南鹤故意走出了很重的声响,让许清注意到不至于被他出声吓到。 南鹤道:“我回来了。”轻车熟路将水挑进厨房里倒进水缸。八桶水,足以将大水缸灌满,水面摇晃,即将溢出来。南鹤拿起防尘的木盖子盖上,转身出了厨房。 两趟跑下来,他身上稍微出了点汗,南鹤捋起袖子,露出青筋直冒地壮硕的胳膊,吐出一口热气,大踏步走向在前堂的许清。 许清身体微微僵硬,靠在门边,一只手背在身后攥紧了一把磨得锃亮锋利的小刀。 南鹤看了眼桌子上的水碗:“这是给我的吗?” 许清笑着点头。 “谢谢。”南鹤端起碗一饮而尽,瓷碗放在桌子上发出“咯”的一声。许清的呼吸微顿。 天色渐晚,家里的菜地浇的水和吃用水都没打,南鹤也不做停留,“碗我放在桌子靠墙的位置,你别碰掉了。家里水用完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我再给你打。我先回去了。” 许清抬眼看向门口,南鹤将扁担挑在宽厚强壮的肩膀上,四只空水桶在空中晃悠悠,偶尔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大步流星,脚步轻快,对身后毫不留恋,身影渐渐没入田野间,漫天晚霞里,天边只有几只飞鸟掠过。 “嗷呜?”元宝不明所以地伸脑袋去拱发愣的主人,伸爪子去挠许清的布鞋。 许清回神,摸了摸元宝的大脑袋安抚他,逐渐松开手上的小刀,浑身都放松下来,独留眼眸中的深色。 南鹤重新打水,放在河边的木瓢还飘在小水洼里,他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人捡走,不然他娘又得叉着腰骂他用东西大手大脚了,弯腰捡起来挂在扁担绳子上,踏着晚霞回家。 回到家,原母果然像只双把手水壶叉着腰等在院子门口:“打个水去这么久!你要急死你娘吗?等着你浇菜还要给你打灯!” 南鹤轻松道:“不是回来了吗?” 原母的一双利眼在南鹤身上扫来扫去,见他脖颈上有汗意,眼睛瞪大,人也急躁地跳起来追了上去:“你刚刚是不是帮别人打水去了?” 南鹤脚步不停:“嗯,怎么了?” 原母火冒三丈:“是不是河下边那个骚寡妇!” 南鹤回头,表情一言难尽:“谁啊?” “不是?”原母狐疑回答,“就是那个头发不好好打理,垂着一绺子在脸边,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一副勾栏做派的女人?不是他?” “我给她打水干嘛?”南鹤取下木瓢舀水浇菜,“娘你对她观察还真细啊?” “我呸!”原母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叉着腰吐口水。要不是她好几回看见那个骚寡妇东倒西歪地倚在门口对着她儿子身体上下扫视,一副馋得不像话的模样,她至于那么防备吗? 一把年纪的寡妇,还敢肖想她年轻力壮的儿子,她真是想得美!但是她那个年纪的女人会的手段多,身子无人滋润又空虚饥渴,说不定就哪回就钻了空子占了她儿子便宜,她当然不得不日防夜防。 “你这亲事不能耽搁了,我要找媒人给你寻摸。”原母拍手,“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豺狼虎豹惦记你呢!” 南鹤舀了一瓢水洒出去,无奈道:“你当你儿子是什么香饽饽,那么多人惦记?也就你看我比什么都好。” “话不是这么说,你哪里不好?”原母翻了个白眼道,“娘年轻的时候就馋你这种又高又壮实的男人,可惜家里穷,亲事又被伯娘拿捏住,迫不得已嫁给你干巴巴的死鬼爹做填房,哎,我真倒霉。你亲娘跟我都太倒霉了,还好你亲娘标致,把你生的好看,不然跟爹一样那简直没眼看,我能愁得进棺材了。” 南鹤:“......” 听起来真的很看不上他亲爹。 “话就这说定了,男大当婚,你再不急又能拖几年啊!不过,找人寻摸那一张嘴只要塞钱什么胡话都敢说,我还是自己去村里转悠转悠,看看谁家的姑娘或是哥儿适合你。”原母乐哼哼离开菜地,“快浇水,浇完去洗手来吃饭了。” 南鹤叹气一声,将剩下的半桶水都洒出去,提起没动过的两桶水跟着原母进厨房。 作者有话说: 半夜,许清坐起来给自己一耳光:“我真该死啊。”
第71章 眼盲孤儿3 原母是有些行动力在身上的, 南鹤第二天一早去山上看陷阱捕猎情况,原母已经起来在院子里晾衣裳了。 “娘,你这样神出鬼没会吓死人的。”南鹤道。 原母抖了抖湿淋淋的衣裳晾到院子里的竹竿上:“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操心, 娘是整夜睡不着啊。” 南鹤将弓箭和柴刀尖刀捆在身上,不甚在意道:“睡不着去做夜工, 还能挣点钱回来, 光瞪着眼睛也是浪费时间。” “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畜生话啊!原母火冒三丈, 转头就去找趁手的棍子, 拿起捣衣锤却发现南鹤已经走了好远了。 “不孝子啊!”原母恨恨地丢了捣衣锤。 到了山里查看陷阱,运气不是天天都有的, 昨天收获了五只猎物, 今天堪堪只有两只瘦兔子,似乎还是母子, 两只兔子放在一起小的就往大的怀里钻。 南鹤放血的手顿了一下, 将两只兔子捆上四只脚装进竹篓里, 接着四处去看。越往山里空气就越是寒凉, 不知名的鸟鸣声响彻山林。头顶飞过一只斑斓的野鸡,南鹤搭弓射箭,尖利的竹箭离弦而去,正中野鸡的胸口, 野鸡嘶叫一声从空中坠落。 南鹤捡起野鸡,抖了抖羽毛上的落叶, 也没有打算再往深处走, 拎着野鸡一步步下山。 回到家, 原母已经烧好了早饭,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南鹤从竹篓里轻轻拿出两只小兔子放在屋檐下, 原母擦着手出门便看见了,惊奇道:“怎么还有只兔崽子?” “好像还在吃奶。”南鹤解开草绳,大兔子立刻跑去跟小兔子缩在一起,难以分离,“我去砍几块板回来做个箱子,养起来吧。” “能养得住吗?半夜让野猫叼走了都不知道。”原母捏住大兔子受伤的脚,“搞点草药包扎一下看看能不能活吧。” 吃完饭,南鹤去砍了几块木板削干净树皮打了个简易的上封口箱子,将已经包扎好腿的两只兔子放进去。 原母道:“我去给你寻摸亲事了,你卖了野鸡就赶紧回来,别把钱都花完了,娶亲哪一样不要钱啊,你要省着点花。” “带点瓜子花生吧。” “干什么?” “让人以为你只是闲着发慌去找人麻烦了,不是愁家里有个老儿子送不出去。” 原母:“......” 这个不孝子!但是这话句句在理,原母想了想,进屋去抓瓜子花生了。 南鹤与原母一前一后走在在河边,河对岸洗衣服的姑娘和哥儿熟练地用余光偷偷去瞥他,目光隐晦地顺着他的胸肌往下到长腿打量,悄悄地红脸。 然而今天不一样,看完南鹤就发现自己的目光对上了一双不善的眼睛——原南鹤他那不好惹的后娘! 说起这个后娘,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为之一抖。 本以为这个被迫嫁过来给人做填房的外村女人是个懦弱胆怯的,原父死时他那些哥哥弟弟都跑来欺辱这对孤儿寡母。原母头上裹着白布,拿着几篮子纸钱挨家挨户洒,不仅在村里四处苦闹,隔天还带了跟绳子去镇门口牌坊边上吊,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原父哥哥弟弟的名声三天之内全镇皆知,臭不可闻。 孤儿寡母的日子本不好过,但原母性格在丈夫死后就被激得十分泼辣,她强势,谁敢拿她和儿子说三道四她立刻抓散头发拿着刀去砍人家门,一刀一刀,那都是真情实感,村里多少长舌的妇人和夫郎被压着对她道过歉。南鹤又已经成人,身材高挑,体格健硕,小泉村就没有更高壮的,谁惹得起这对母子呢? 是以,就算村子里的未说亲的姑娘和哥儿对南鹤多馋多心动,碍于他家里这看起来极为不好惹的后娘,谁也不敢动心思嫁给他。 这谁敢嫁去他家啊,后娘立在那里脸上就写满了“恶毒”和“我就爱磋磨儿媳妇”,这又不是日子过得太好去找折磨。 原母脚步放慢,目送着南鹤离去,转头目光幽幽在河边正在洗衣服的姑娘和哥儿身上打转。让她看看谁家的漂亮姑娘或者哥儿跟她儿子有缘。 搓洗衣服的鹅蛋脸姑娘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小哥儿,小声惊恐道:“原婶子在看谁?在看你吗?” 小哥儿都不敢抬头,将手里的衣裳盯出个花来:“哪有看我,是在看你吧?” “看我干什么?不会在帮原南鹤看媳妇儿吧?” 小哥儿脸色青青白白,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向往一会儿害怕,手上的衣裳都要扯破了。 “喂?怎么了?”旁边的小哥儿看了眼他手上的衣裳,“这裤子你很讨厌?” 小哥儿回神,赶紧放开要破洞的裤子,心里继续五味杂陈。 “原婶子肯定是在看我们,不知道谁要嫁去原南鹤家啊?”希望是他,又不希望是他,喜欢原南鹤是真,害怕原婶子也不假,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让人喜恶极端的母子啊!可恶啊! 不想洗衣裳了! 原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走,看着洗衣裳的几个姑娘和哥儿脑袋越来越低,原母忍不住也低下头去看他们长什么样子,最后都要趴到地上了还没看见。 “呸!”原母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一脸无趣地离开河边。村里的妇人不爱跟她来往,这么多年她也少跟她们打交道,这时候她有事儿了,当然要拉下脸去跟她们说说话。 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灰蓝色的秀气哥儿,端着大盆的衣裳往前走。哥儿神态温柔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原婶子。” 原婶子点头,毫不避讳打量他,像极了老流氓。 夏无忧的手指用力得泛白,将自己良好的体态和优秀的精神面貌展现出来。手上这么一盆衣裳,足以显现出他勤劳又能干吧?也就是无脑甜文,农户家怎么可能愿意娶个什么活儿都不会干的累赘瞎子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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