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灼从来都是个善于分析人性的人, 司徒鸿能因为道侣死去就大肆屠杀两个宗门的修士,证明两点:一是他爱孤影仙子到了一种病态执着的地步;二是他的情绪极其不稳定,易燃易怒, 稍加刺激就会疯狂杀戮。 好把控,又不好把控。 “孤影, 这是你的羽扇。” 燕灼接过纯白的羽扇。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摸了摸, 轻轻扇了两下。 这羽扇本是地级法宝,灵气四溢, 可是这千年来都被司徒鸿持有, 魔气腐蚀了羽扇的灵气。 可惜了。 “司徒鸿,你为什么堕入魔道?” 司徒鸿:“……为了复活你。” 燕灼简直就要气笑了, 愈发为孤影仙子感到不值。 “你堕入魔道, 又容貌尽毁。”燕灼幽幽叹息,“正道宗门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只有我是真的考虑你, 我也是为你好, 这个世界只有我是真心对你。” 司徒鸿感动点头:“我知道!” 魔道的体制不同于正道, 正道宗门林立,规矩和束缚颇多。而魔道只有一条规矩,弱者无条件依附于弱者。 “紫荆鼎归尊主所有。”司徒鸿道,“你见到尊主不能直呼其名。” 燕灼问:“你们尊主叫什么?” “萧唤。” “哦——”燕灼点头, “他很厉害吗?” “他统领魔道,当然厉害。” 越进入前厅, 守卫的魔族兵将却越少。一路上安静得让人胆寒, 脚步落在砖石上的声音都极为明显。 又走了一会儿, 燕灼恍然听见无数哀嚎惨叫的声响, 男女老少的嗓音都有, 混合在一起,躁动无比,简直要击穿他的耳膜。 穿过几道法阵,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燕灼抬头就见一座与两层楼高的古青色的大鼎。大鼎盖着,周围血色的雾气蒸腾,血腥味弥漫。先前听到的惨叫声响就来自于这里。 紫色长袍的男子站在大鼎旁,长发披散,回头看过来,锐利的视线透过金色的面具落在燕灼的身上,似乎能将他看透。 “司徒鸿。”萧唤开口,嗓音醇厚磁性,恍然中给了燕灼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你的城南已经失守了,你过来请罪吗?” 司徒鸿一惊:“尊者,我明明已经将他们困住了啊!” 萧唤不在意地说:“也许是跑出来了吧。你就是这么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把谁带过来了?” 那道目光犹如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向燕灼,燕灼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站立起来,阴冷无比。然而只是这一瞬,毛骨悚然的目光就消失了。 燕灼琢磨不准对方的意思,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看透他的伪装了。 司徒鸿顾不上去想法阵出现的问题,连忙伸手去拉燕灼。燕灼皱眉躲开,呵斥道:“不许碰我。” 两座大山压在跟前,司徒鸿进退两难,只得低声道:“尊主,这是我的道侣。她刚刚复活,不懂规矩尊主见谅。” “你的夫人?” “是的。” 萧唤抱臂打量司徒鸿:“不应该啊。” 司徒鸿不解:“什么?” “你也配得上他?” 司徒鸿:“?” “你玩忽职守你为了什么?” 司徒鸿擦汗:“尊者,我想求丹药治好我的脸。我的夫人爱美色,觉得我现在的模样难登大雅之堂。” 燕灼眯着眼打量萧唤,想要琢磨清楚他对萧唤熟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猝不及防与萧唤对上,萧唤咂舌:“司徒鸿,大丈夫何患无妻?他既然嫌弃你,你就换个夫人啊。我看他不错,他留下,你出去吧。” 司徒鸿:“啊?” 萧唤不耐烦地挥袖,晴天霹雳的司徒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跌撞撞被打飞出去。 紫荆鼎旁,只剩下燕灼与萧唤两人无声对峙。 萧唤笑了一声:“好久不见啊,你现在这么拉了?” 燕灼警惕地后退两步,“你认识我?” “不认识。”萧唤踱步到紫荆鼎旁,看着鼎口喷薄而出的血雾,又加了一把力将底下的蓝紫色火焰烧的更加旺盛。 燕灼听着刺耳的哀嚎声,冷声道:“这里面炼化的是无辜苍生生魂?你如此作孽,那些孽债都会一笔笔刻在你的骨头上的。收手吧,萧唤。” 萧唤的动作顿住,回头嘴角扯出一个难言的弧度:“你用什么立场跟我这样说?行了,我不为难你,你不要打扰我,我很忙。” 燕灼不明所以,除掉了孤影仙子的伪装,抽出剑向萧唤刺去。 萧唤轻而易举地就躲避过去,“你不要试探我了,你现在金丹期的修为,我稍微出手你就有致命伤。”说着画地为牢,将燕灼困在原地。 “萧唤!” “遵循你可笑的命运吧。”萧唤蔑视道,“等着你的道侣来救你......你真让我失望,你根本就不配跟我做搭档。” 燕灼:“?” ...... 南鹤与柳归星到达城西,城东与城北的修士们都一致到达了城主府门口。 从城主府杀进去,就见城主府内院口,一身白衣的司徒鸿浑身脏污,吐着血拼命击打内院大门,破口大骂:“萧唤!贱人!还我的孤影!” 南鹤上前一步拎起司徒鸿:“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司徒鸿怒道:“该死的萧唤觊觎孤影的美色,将孤影留在里面!萧唤!贱人!” 南鹤心惊肉跳。 柳归星连忙道:“南鹤,你要振作啊!” 月清风提剑将司徒鸿钉在墙上:“走,进去吧。” “紫荆鼎本是圣物,炼制生魂本就是逆天而行。”萧唤绕着紫荆鼎抚摸,“逆天而行就会遭遇反噬。” 燕灼道:“那你还不滚回去?” “不愧是你啊,说话永远这么难听。你跟你道侣也是这样说话的吗?”萧唤摇头,“你道侣怎么受得了你的?” 提到南鹤,燕灼面色才算缓和许多,“这个不劳你操心。” 萧唤:“他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轰然炸开,废墟灰尘中,几道身影破空而来。 “师尊!” 萧唤像是等待在此一般,目光毫无差错地定在南鹤的身上,几息就将他打量了个遍,“都来了?那就试试紫荆鼎吧。” 紫荆鼎上的盖子湮灭成灰,殷红血腥味一秒也压制不住,四散开来。哭嚎着带着罪孽魔气的生魂从紫荆鼎里涌出来,纷纷扑向在场的修士们。 萧唤看了眼燕灼:“后会有期。” 说罢便如一阵烟雾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源源不尽的生魂从紫荆鼎里飞出来,从每条狭窄的缝隙里钻到外界。 “不好!”柳归星大喊,“不能让他们出去!拦住他们!” “可是他们是生魂!毁了就真的灰飞烟灭了!不保全怎么对得起无辜惨死的苍生,他们何其无辜?” 众修士举起的法器僵在半空中,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 银光宫宫主叹息:“这才是魔道的目的,生魂为祸人间,不可杀,不可不杀。” 柳归星看向南鹤,“怎么办?” 修行者耳清目明,他们已经能听到外界存活的苍生的惊慌呼喊声了。杀是罪孽,不杀也是罪孽。修行是为了登仙,沾染罪孽与仙途就无缘。 南鹤恍然,他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两条路,两条重复又复杂不得不选的路。 燕灼关切地拉住南鹤的手:“师尊?” 南鹤回神:“没事。” 月清风道:“事不宜迟,眼下要紧的事庇佑住余下的城池,不让生魂更多。这些生魂确实为难,再商议再论吧。” “嗯。” 燕灼走在南鹤身边,抬头看天风云已经变色,黑云压城,似乎在酝酿一场极强的风暴,又似乎强压之下,在等待一场涤荡世间的清雨。 在场的修士各自行动,前往各个城池升起保护结界。 南鹤与燕灼去的是仙来城。他们准备定居的小院还在仙来城,对这座美好的小城有着期待的感情。 巨大的保护结界笼罩住仙来城,城内的把手的兵将们看见都纷纷举起手欢呼,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南鹤立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每个人脸上实质的喜悦,心头反而更沉重了。 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南鹤看向燕灼。燕灼抬头看着南鹤,琉璃一般的双眸里倒映着翻滚的阴云,眉间的朱砂更加殷红灼目。 “师尊,你在想什么?” 南鹤摸了摸他的脑袋,“在想,这个世界需要一场清洗罪孽的雨。” “师尊?” “……累吗?先回去休息?” 燕灼轻轻地靠着南鹤,嗓音轻轻地,飘散在风里:“师尊,我是谁?” 风太大,吹乱了燕灼的发丝,南鹤理了理,没有敷衍燕灼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萧唤认识我。”燕灼说,“我似乎认识五五四四,似乎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师尊。我是谁?我是燕灼吗?我只是燕灼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南鹤侧目。 之前那么多世界,燕灼从来没有这些问题和想法。联想到之前他在秘境里遇到的燕灼,潭下燕灼死而复生触碰他的手,像是压抑的灵魂得到短暂的释放,还有那句“你来找我了”…… 南鹤说:“燕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买了一本贴画书,闪闪和艾蜜儿,好精美好漂亮,给小女孩换裙子打扮永远是我的最爱 ·
第189章 心魔徒弟26 “故事?”燕灼心里升起淡淡的不安, 没有安全感地靠近南鹤,“师尊,是什么故事?” “天外有天, 这三千世界都受一股力量集中管控,那股庞大力量的持有者, 暂且称它为主系统。主系统的运转作用需要源源不断地汲取营养, 而创造世界并且使世界按照它准备的剧本路线运行,就是营养的由来......” 南鹤尽量精简表达他想要阐述的东西, 说完看向燕灼:“我说的可以理解吗?” 燕灼点头:“可以。” “每个世界都有运转的中心支柱, 就是剧本路线里的主角。”南鹤眺望远方,“在主角尚未觉醒之时, 就需要任务者去引导主角完成他既定的命运。” “师尊, 这跟你有关吗?”燕灼的直觉异常敏锐,通过只言片语就能明白南鹤的铺垫是想要说什么。 “我, 曾经也是......” “任务者?” “不。”南鹤摇头, “我是主角。” 话音刚落, 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雷声轰轰, 整片天空都黑暗下来,像是提前进入了午夜。 “主系统上是我的创造者,主角们都要称他为父神。”南鹤说,“严格意义来说, 我们是父子关系。它很小气还脾气大,很坏。所以我一般不会称它为父神, 因为它就是个奇怪的机械意识, 僵硬冰冷, 没有脑子。” 又是一道声势恐怖的惊雷出现, 连带着一根粗壮的闪电劈在南鹤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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