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是小皇帝有记忆以来,睡得最安心,最好的一晚。 没有噩梦连连,也不用再担心会不会睡到一半忽然有人冲进来捅他一刀。 他在睡梦里甚至都勾着唇露出点笑意。 他最信任的那名暗卫死士悄无声息的落在龙床前,看着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怜悯。 不一会,暗卫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玄龙殿主殿飘出,像黑夜中的鬼魅飞速穿行前进,不一会,轻飘飘落在了昭狱前,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压压的屋檐下。 * 当年太子毒害先皇意图谋逆的冤情被平反了。 然而逝者已矣,那数百条无辜的人命终究是搭进去了。 让人稍感安慰的是当初太子还留下了一丝血脉。 皇帝给陆时封了王,赐了封地,还在帝京最好的地方赐给他一座府邸。 其实有了封地的亲王是要回到自己封地上去的,但皇帝感念手足之情,又怜惜这位皇兄幼年受了太多苦,如今身体又不好,所以特许他在帝京调养,还把自由进出皇宫的权限都给了他。 许多文臣都在大力赞颂小皇帝的仁慈,倒是把他算不得正统,不配坐在龙椅上的那些流言压下去了许多。 而陆时在帝京的府邸,说来还是他自己选的,不是别处,正是大将军曾经的府邸。 这是当然的,要说最好最奢华的府邸,还有哪一家比得上摄政王家呢? 落在有心人眼里,陆时此举可不就是恨透了摄政王那杀父仇人,他的一切都要夺走吗? “殿下,这么大的府邸,以后就是咱们的了?” 紫苏蹦蹦跳跳,开心极了,“哇,好漂亮啊,比宫里的还漂亮。” 陆时嗯了一声,又低头掩唇咳了几声。 青黛在一旁给他轻轻顺着背,拧着眉毛道,“总觉得搬到这里不是很安全,那狗……陆熠一党还有太多人藏着没有露头,殿下,奴婢很担心您。”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风声,现在从百官到百姓,都知道找到当年证明太子殿下清白的关键证人和证据,并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的那位曾经风光无比的状元郎,是当初太子妃父亲的学生,如今也是陆时这位殿下,啊不,这位安王的追随者。 实际上,暗中也有一些墙头草势力正在试探着接触,觉得陆时隐忍多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个干大事的狠角色,很可能南月的皇位还要动荡一次,他们想分一杯羹,享一把从龙之功。 不过陆时封了王之后也一直深居简出,大家都没机会见到,所以很多人都涌去沈青鹤那里,让他烦不胜烦。 但至此,陆时这个人已经被迫从暗处走向了明面,现在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不说别的,就摄政王的余党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青黛是真的担心。 结果她的话才说完,后脑勺就被什么东西丢了,她愤怒扭头,却见林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跟树枝。 青黛:“……好吧,我知道你能保护殿下,你再丢我一次,我要还手了!” 林执不屑的对她冷笑了一声。 青黛大为屈辱的睁大了眼。 紫苏更迅速的咋呼起来,“哇!主子!!林木头他在冷笑,他刚才冷笑欸!我的天呐……你再冷笑一个,快点,再冷笑一个我看看。” 她像个小狗一样围着林执转来转去,稀奇无比的仰着脑袋不住去盯林执的脸。 可惜林执半点表情也没给她,实在被她烦得受不了了,伸手拎起紫苏就往旁边一丢。 他没用劲,紫苏被丢开也只踉跄两下就站稳了,但是再想去纠缠他,却发现远处已经没有林执的影子了。 “咪呜咪呜……” 也许是觉得热闹,也许是觉得自己又被忽视了,被抱在陆时怀里的猫猫嗲声嗲气的叫了起来。 陆时伸手rua了下它的小脑壳,微微笑了笑。 真是挺热闹的。 不过,要把某人搞来的计划得快点提上日程了。 不然只床下热闹怎么行。 晚上睡觉他是真的冷啊。
第197章 窃国花魁反派(38) 对于陆熠该判处什么罪名,最后如何惩处的问题,小皇帝是有点头疼的。 要杀,但不能马上杀。 其实还是那两个原因,陆熠那些余党的反扑可不是现在的小皇帝能够轻松解决的,以及兵权。 边辽军一直以来都在陆熠手中,是整个南月国最强悍也最重要的一支兵马。 他们驻守着南月国的边疆,抵御来自北辽等各国频繁的骚扰和入侵,是整个南月国最紧要的一道关卡。 但是他们和其它地方的守军不同的一点,他们不认兵符也不认圣旨。 他们只认一个大将军。 即便皇帝已经收回了陆熠的兵符,革除了他的职位,把他下了昭狱……也没用。 要不是边辽离着帝京实在遥远,这边的消息可能还没传到那边去,小皇帝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举起旗帜造反,杀过来把陆熠劫了。 所以很多事情没办法轻举妄动,他还需要一点一点的去部署,去收回。 这就导致了只能一直把陆熠关在昭狱中。 但不说陆熠身边武功高强的暗卫至今为止一个都还没露头,就说陆熠本身更是天下第一厉害,哪怕已经被关在昭狱中,并且老师说过他每日的饭食和水里都放了药,确保他一点内力也使不出来。 小皇帝还是觉得不安。 而这日,安王陆时进宫,并表示要见自己的时候,小皇帝忽然有一种预感,可能自己马上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陆时被直接请去了御书房,小皇帝在里面等着他。 他进去之后并没有行礼,小皇帝似乎也因为有心事而没有注意到这些。 “皇兄!” “我今日来见陛下,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准许。” 陆时抬手虚窝成拳挡在唇边,轻轻咳了两下。 陆旻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脸上努力保持着和煦和平静,忙道,“皇兄先坐下,喝口参茶暖一暖再说话。” 说着亲自手边的参茶递给陆时。 “外面很冷吧?下次皇兄进宫不必下轿,直接乘轿过来吧,免得受了寒。” 陆时接过茶盏,但是没有喝,闻言瞥了小皇帝一眼,却见他表情还算镇定,就是耳根有些泛红。 想到原剧情线里,这位主角现在还属于尚未真正崛起的前期,上被摄政王把持着,旁边是心思各异只为各种利益的势力,暗中还有个野心勃勃的老师在谋算他…… 这么一想,陆时甚至有点要怜爱他了。 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存在,那些他后期飞速成长,和主角受一起相互依靠扶持,一起逆袭成为真正的帝王等等剧情就不复存在了。 这么一想,怜爱他一下也无妨。 “对了,皇兄今日进宫,是有什么事想要与朕说?” 陆时收回思绪,垂下眼帘,语气淡淡道,“关于陆熠的处置,陛下可有决断了?” 陆旻的心一跳,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目前……朕还不能杀他。” 说出这句话,陆旻心里升起了一抹羞愧。 “朕……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十恶不赦,理应让他血债血偿,而且朕的父皇当年……” 这个话题就更难以启齿了,然而小皇帝都已经说了个开头了,他现在的性子依旧还是比较天真,既然说都说了,也没想那么多,甚至很冲动的脱口而出道,“皇兄,你恨不恨我?” 他的皇兄真的很出色。 明明遭逢巨变,一无所有,甚至连健康的体魄都没有,却能在这些年苦心隐忍,一击击中就把摄政王给扳倒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陆时那些布置,小皇帝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不管老师如何说他阴险心机,说他危险,但小皇帝还是很难对他真正生出敌意和警惕,他甚至是佩服他,甚至有些崇拜。 世人谁不慕强呢? 尤其这位强者,一身病骨支离,却又从不为摧残折腰。 还……生得这般好看。 可能想得太深了,小皇帝眼神中的痴态不由就有些遮掩不住的露了出来,竟不知不觉直勾勾盯着陆时看了许久。 他真好看啊。 苍白的脸色一点也无损他昳丽的容颜,一身玄色衮服让他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疏离感和贵气,随意坐在那里却仿佛端坐王位之上,修长冷白的手连只是执着茶盏这么平常的动作,也透着让人移不开眼的优雅矜贵来,自带一种只他独有的气韵。 吸引力满满。 噔—— 是茶盏底座磕在桌子上的声响。 小皇帝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仓促移回视线,对上那双幽深又冷然的凤眸,一瞬间只觉得脸孔都要烧起来了。 “啊,我,朕……”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总觉得这一瞬间,皇兄已经把他看穿了。 而他除了慌乱还有一丝恐惧,他为何会对着自己皇兄想入非非? 这太不正常了!! “我不恨你。” “啊……啊?呃,哦。” 小皇帝坐立不安极了,像是忽然明白了自己什么很可怕的,不容于世人的心思,非常想要落荒而逃。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惊觉自己对不该动念头的人动了念头时的正常反应吧。 很好,看来不用担心这是不是某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披皮了。 陆时眼中的冷意退去些许,对坐立不安的小皇帝露出一抹浅淡笑意,“我向来信奉冤有头债有主。” 这个意思就是,父辈造的孽不会算到无辜的子孙身上是么! 小皇帝的眼睛亮了亮。 “所以今日进宫来见陛下确实也是为此而来。” “什么?” “在陛下下旨处决陆熠之前,我要他这个人。” 小皇帝怔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倏地瞪大眼,“皇兄这是要……” “嗯没错,就是陛下想的那样。 就问陛下允不允吧?” 小皇帝是知道陆熠下了昭狱那天晚上皇兄就迫不及待去了,还落井下石好一番嘲讽。 据说要不是身子实在太差挨不住昭狱的潮湿阴冷,估计他得在那里亲手刑罚一番。 现在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小皇帝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马上就理解了。 也是,害得自己父母亲族都死绝,还从云端跌落进泥里十几年,这么大的仇,现在能报了,怎么可能只满足于一剑杀了他呢? 估计在他真正下旨砍了陆熠脑袋之前这段时间,皇兄有的是手段折磨他。 只是…… “陆熠身边最厉害的几个暗卫下落不明,他的势力盘根错节,也还未全数拔除,皇兄若是待他太过,不小心传出风声,恐怕于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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