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卿眯着眼睛笑,对着目瞪口呆的孟婆挥了挥手,踏上了忘川路。 走着走着他却忽然乏了,眼皮开始打架,乔语卿蹲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再动。 临淮来拎乔语卿,乔语卿也不肯动,找了块石壁靠着就想睡。 毕竟乔语卿只有半个魂魄下了地府,半个还留在阳间的身躯里沉睡,这副模样也不奇怪。 乔语卿听到临淮一声叹息,最后抱起了他。 睡着之前乔语卿心想:叹气都这么好听。 . 拨完最后一个琴音,乔语卿收回思绪才发现已经练了一个时辰的古琴。 他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开始把玩腰间的铃铛。 这个铃铛已经跟了他半年之久了,丫鬟想帮他取下来换别的饰物,乔语卿也不肯。 丫鬟曾好奇问他哪里来的铃铛,有那么重要吗? 乔语卿笑了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说不太记得哪里来的铃铛,但记得很重要。 而且这铃声乔语卿确实很喜欢,它不是那种轻脆的叮叮响,而是有点沉闷又悠扬的咚咚声,会让人联想到巍峨又洁白的雪山。 而乔语卿心里,对那雪山自是有着相当的向往。 这时有丫鬟来报,说肃王来访。 乔语卿吩咐了一声,半晌后便见丫鬟领路带着一位温润沉稳的公子出现了。 此人便是六皇子苏睿轩,封号肃王。 半年前双方母亲安排他们见面,希望能联姻。 然肃王告诉乔语卿他已有心上人,乔语卿亦对他无意,对或可能的后位无意。 可是若就此说明,彼此父母又会继续张罗。 于是他们模棱两可,即没有说彼此有意,又不表现得毫无意向,拖着不让双方的母亲另做安排。 “三天后有宫宴。” 乔语卿垂眸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殿下是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么?” “只是提醒你一声。” “我倒是想忘,可惜母亲一定会把我拉过去的。”乔语卿轻叹。 应付完这场被安排好的日常“约会”后,乔语卿忍不住对系统感叹:“以前主神的灵魂碎片都是恨不得黏在我身上的,怎么这回我想找都找不到人了?” “因为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至善’。” 也可以说唯一一个不恋爱脑的正常人。 乔语卿明白归明白,只是一时的落差让他不免惆怅。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成天动脑,思考着该怎么应付变态了。 . 宫宴上,他被母亲要求弹奏一曲。 一曲弹罢,有宫女引乔语卿去换衣。 然而乔语卿走到那偏厅门口就觉得不对了,只见厅门紧闭,门口也没有人。 哟,这是想搞什么事啊?
第二章 他是世间最后一条白龙 乔语卿转身就走,宫女慌忙来拉他。 他瞬即抓住宫女的手指就往手背上掰,只听对方惨叫了一声,被迫松开了手。 乔语卿加快脚步开始往前跑,果然隐蔽处跳出了两个侍卫,他们伸手就要来抓乔语卿。 好在乔语卿已快步跑出院子,肃王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跳出来拦截了那两个侍卫。 乔语卿喘了几口气,但脚步一刻没有停。 他怀疑厅里的人是太子,要是侍卫引来圣上,太子反咬一口他们在此私会,乔语卿在这背景下恐百口莫辩。 所以他不能呆在这里。 只是皇宫太大了,乔语卿钻来钻去,竟意外迷了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乱跑了,于是停下来开始回想自己走过的每条路,企图梳理出原路。 却没留意到自己站在水边,更没留意到水里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直至他糊里糊涂地被拖入了湖中。 乔语卿的最后一眼,见到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女子,她一身已经破旧的嫔妃服,美丽的脸上盛满怨恨。 在这个地府的世界,宫中多怨魂,不足为奇。 只是他唯独没想到,自己竟然以这种狼狈且毫无预兆的方式又进了水里。 他和水好像有那么点孽缘在的样子。 忽然腰间的铃铛无风自动,低沉的铃音在水中传开,“咚……咚咚……” 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水中,他手一伸,那个身着嫔妃服的女子就化为轻烟,收进了他手中的玉瓶里。 他把玉瓶收入袖中后,瞬息移到乔语卿面前。 乔语卿的惊讶不过分秒,随即轻车熟路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相当主动地把唇贴了上去。 心里一乐:下水也挺好。 以似曾相识的方式,他又来到幽冥之地。 乔语卿实在乐了。 不过这次不用再去阎王大殿报道,因为他只是生魂离了体。 临淮就是带乔语卿过来喝个孟婆汤。 他把乔语卿放在孟婆处就走了,要把那嫔妃送去审判。 毕竟她虽被害,却也害了不少人。 乔语卿只好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却发现了窝在暗处的阎王。 乔语卿好不新奇地过去打招呼:“你不是阎王?躲这干嘛?” 阎王眨了眨眼,还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圈,见临淮确实离开了,才小声对乔语卿说:“我那不是……怕勾魂使么……” 乔语卿挑眉,觉着更新奇了:“你一个阎王,竟然会怕一个勾魂使?” 阎王一副“你怎么啥也不懂”的表情。 “你知道临淮——哦对了,你知道他叫临淮吗?” “现在知道了。”乔语卿的语气相当自然,完全看不出他一早就问了系统这回事。 他当然也不会说。 阎王叹了口气,开始直入正题:“临淮其实不是地府生物,他是世间的最后一条白龙。” “我听说,当时人间生灵涂炭,地府也腐败不堪,靠的就是临淮一人,哦不,是一龙,硬生生地将天地秩序重构,方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没有谁知道临淮究竟拥有多强大的能力,只知道他想要鬼灰飞烟灭,不过勾一勾手指的功夫。” “我、我也怕死的嘛……” 听到这里,乔语卿还是理解的,却不料下一秒阎王接着小声嘀咕:“而且我也不是正牌阎王来着。” 乔语卿:? 阎王见到乔语卿满脸疑惑的表情,才惊觉自己说漏嘴了:“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 乔语卿等不到临淮,可不愿再错过这种精彩的八卦了,于是他勾起假笑:“我听到了哦。” 阎王吱吱呀呀,顾左右而言他,一副努力跳过这个话题的样子。 但乔语卿没有让他成功。 “行行行,我说不就是了。”阎王努了努嘴,有点憋屈,“其实大概就是,我喜欢的人下了这地府后不愿往生,就和正牌孟婆说帮她代班三百年。这不,我下来后也同样不想走了,索性也求阎王说帮他打理地府三百年,让阎王休息一下……” 他说着说着,好像话闸子被打开了,忍不住主动和乔语卿说起了自己死前的那些事。 什么情啊爱啊…… 乔语卿听明白了,敢情这对阎王和孟婆,就是一个追妻火葬场的故事哦。 乔语卿和阎王双双坐在石岩上,一边聊着一边嗑瓜子,孟婆这时望了过来一眼。 阎王激动得手抖:“她看我了,老子等了两百年,她终于望了我一眼。” “你、你坐过来点,这样她可能会多望几眼。” 看他这副激动的样子,乔语卿禁不住笑了。 “帮你可以,我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阎王问。 乔语卿附过去耳语:“解孟婆汤的药。” 纵然孟婆汤其实对他无用,但还是得有个正当的理由,以后好搪塞临淮。 阎王迟疑:“有是有,但那药……” 孟婆又往这边看了一眼,阎王什么屁话也没有了,二话不说塞给乔语卿个小木盒。 乔语卿一打开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捻起就送进嘴里。 “你上次是怎么躲过去的?”阎王好奇。 “临淮帮我拿糖时,我吐在手帕上了。”乔语卿说。 “临淮帮你拿糖……啥?!”阎王惊得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临淮在这地府可曾有心怡的人?”乔语卿探听。 “心怡?他这条白龙活了那么多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没有七情六欲,何来的心怡?”阎王说到这就是直摇头,“而且他以前是喜欢着素白的,但可能发现这太勾人,后来出任务都干脆一身黑袍,总之有的没的,全挡住了。” 乔语卿这才明白,难怪自己一亲近临淮,他就很疑惑的样子,原来是不懂。 太稀奇了,竟然真让他碰到了这么一个还纯情着的世界。 已经习惯了某人发疯的他,都险些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你们在干吗?” 背后忽的一冷,乔语卿和阎王双双回头,看到了寒气逼人的临淮,比往常还寒冷。 阎王惊得抖了一抖,还要装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正经的说:“本王还有奏章要批,先走了。” 然后拍拍屁股溜了。 乔语卿:? 好一个卖友求生的家伙。 乔语卿从容地站起身来,对着临淮说:“你回来啦。” 那语气,就好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临淮愣了一下,才回了句:“嗯。” 寒气也稍褪了些。 生魂不能在地府久呆,临淮自是要将乔语卿送回去。 乔语卿看着他端过来的孟婆汤好生嫌弃:“又喝这个。” 他眼一眯:“又?” 乔语卿淡定地胡扯:“刚刚我问阎王这汤是什么味道,他勺了一口让我试。” 反正阎王都卖友求生跑路了,谁还会戳穿他。 临淮脸冷了冷,把汤递了过来。 乔语卿接过来,抬头一口闷下,结果又差点吐出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在这个世界最难克服的苦,竟然是这一碗孟婆汤! 临淮默默捻着一颗糖果送过来,乔语卿张嘴咬住,可惜临淮这回手松得挺快,没碰到。 唉,好可惜。 乔语卿眨了眨眼,作出茫然的模样:“怎么感觉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就好像你曾经也喂过我似的……” 临淮脚下停了半步,没有出声,片刻后继续往前走。 可忘川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又阴又凉的,走得人难受。 乔语卿走个半段就不肯走了,故意蹲在地上,摆弄面前的彼岸花。 临淮叹息:“走吧,呆久了更难受。” 乔语卿抬头仰望他,任性道:“你背我。” 临淮无言,动也不动。 乔语卿又开始犯困,看到旁边的三生石就要靠上去睡。 临淮无奈,只得把乔语卿拎上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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