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次将近半天才赶完路程,这次的时间缩短了一倍有余。 辛煊送的这张烈羽毯是首功,他精进的修为也是原因之一。 沈寂从仓库里取出一粒如意丹服下。 空气里的灵力顿时迅速汇聚,涌入他的灵台。 整整一夜,他炼完需要偿付给辛煊的债务后,还有闲暇为他自己炼制几粒当作路上的补充。 “宿主,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一只凤凰来追,他们肯定到现在都没发现呢!” “……”沈寂说,“闭嘴。” 系统在乌鸦嘴方面的天赋无人可比,还没彻底脱离险境,他不希望发生意外。 系统:“……” 它委屈。 这次它明明没有多说几句话! 沈寂看了一眼时间。 这个点,云烺应该已经收到他的信。 虽然他答应过辛煊会帮他培训一批炼丹师,但计划没有变化快。 不过有那张精确用量的丹方和五十粒如意丹,他相信辛煊会原谅他小小的过失。 至于送给傻鸟的玉简。 以傻鸟的疑心,看到玉简是由云烺转交的瞬间,大概率会对他起疑。所以他在信里告诉过云烺,不需要急着送去。 只要拖住半天,他就能顺利到达仙界。 沈寂抬手,却按在空无一物的腰间。 他垂眸看向空荡的掌心,才记起傻鸟送他的护身法宝,连同云烺的传讯玉简,都已经被他收进仓库。 — 罥赤台。 毓金宫。 簌曦拄杖进来,看到云烺正想外走,行礼问道:“殿下这是前往何处?” 云烺道:“述典楼。” 簌曦脸色微僵。 她回身跟着云烺走了两步,又问:“不知殿下今日伤势如何?若仍有不适,容我在此等候,待殿下从述典楼归来,再助殿下疗伤。” 云烺说:“不必了,我另有要事处理。” 听到他的话,簌曦皱眉一瞬。 可她还没来得及再问,云烺已经跨出门槛,飞入云端。 还在天际,云烺敛眸片刻,传讯出去。 来到金阁时,昨日与他同去流火狱的一队凤卫齐齐在地面等候。 “殿下!” 云烺一一看过去,没发现少一道身影,心底稍平。 他身后凤卫肃声道:“都听着,流火狱物证有失,我等需面见陛下,稍后进了述典楼,必得如实作答!” “面见陛下……” 队伍乱了一个呼吸,才被凤卫喝止,浑身紧绷地跟着云烺飞至述典楼。 十三层门前,禁制大开着。 云烺走进去时,看到执昌立在桌旁。 谢浮仍坐着,掌中是近日从不离手的玉简,面前桌上有序摆着未曾遗失的证物。 桌前跪伏在地的凤卫瑟瑟发抖,一声大气也不敢喘。 跟着云烺进门的一队凤卫也纷纷跪倒在地。 “陛下!” 谢浮看向云烺,淡声道:“流火狱这两日只有你与执昌出入,今日之事,你有何话说。” 云烺行礼道:“陛下,我昨日确去过流火狱,但只与统领少话几句,并未久留,也并未见过物证。” 他微侧过身,接着说,“昨日与我同去的凤卫皆在此处,陛下明察秋毫,我愿与他等立下血誓,自证清白。” 话落,见谢浮无话,他当先并指在腕间切出一条血痕,蘸血指天:“魔珠失窃一事若与云烺相关,云烺愿受心魔之苦,暴毙而亡。” 凤卫紧随其后,连忙赌咒发誓。 云烺再看向谢浮。 谢浮的语气一贯冷漠,听不出喜怒:“三日之内查明此事。” 云烺道:“是。” 得知物证丢失,执昌已封锁岐山,他也已传令各族搜寻魔界余孽,通道处更有凤卫把守,不需多虑。 他正要行礼告退。 执昌忽然上前一步:“殿下,当日出入流火狱,并非只有凤卫。” 云烺五指微紧。 经执昌此言,他也才记起,昨日李尘隐也在。 执昌脸上仍是尽职的木然:“请问殿下,凡人李尘隐,现在何处?” 闻言,谢浮掌中的玉简悄然黯淡。 他的视线复又落在云烺脸上:“李尘隐?” 云烺皱眉一瞬。 听到谢浮问话,他回道:“陛下,尘隐一介凡人,怎会对魔界之物感兴趣,昨日只因我重伤未愈,他才与我同行,也并未在流火狱久留,请陛下明鉴。” 谢浮眸光愈沉:“他在何处。” 云烺抿唇。 他心知,若此时被谢浮得知李尘隐去向不明,谢浮定要多想。 “云烺。”谢浮再开口的语气掺进星点不耐,“李尘隐在何处。” 云烺一时还未找到合适的说辞,身后突然传来凤卫战战兢兢的回话。 “陛下,属下来时听毓金宫掌事凤侍白及提起,李尘隐已离开毓金宫,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谢浮重复这四字的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回话凤卫面色发白。 他不敢抬头,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是,白及曾言,李尘隐已离开约两个时辰。” 云烺深深蹙眉。 事到如今,他再隐瞒反而对李尘隐不利,只好取出对方离开时托他转交的玉简,抬手奉上:“陛下,尘隐并非不告而别,他已完成陛下嘱咐,将神纹誊写于此。” 感觉到玉简被谢浮摄去,他才退后半步,凝神去想该如何应对。 然而只过须臾,他看到谢浮霍然起身! 瞬息间,裹挟着怒意的沉沉威压自身前霎时翻涌,狠狠撞来! 但这怒意并非针对在场任何一人。 执昌当即闪身至云烺身前,朝霞般的火焰竖起屏障,勉强挡下了这突如其来的浩瀚压力。 在他面前,滔天银焰凝结的巨凤穿楼而过,冲天而起! “簌曦。” 云烺不由抬头。 看到谢浮覆满寒霜的神情,他心中凛然。 李尘隐誊抄的这枚玉简中究竟记载何事,会让谢浮这般动怒? 但殿内无人开口。 在岐山上空盘旋的银凤满载着凤皇的无上威压,整个金阁也寂静无声。 没过多久。 一道火红流光从毓金宫而来,疾速飞入述典楼。 簌曦堪堪落地,还未行礼,被凌空一道无可抵挡的力道扼住喉咙,攫至谢浮身前。 “陛……下……”她艰难出声,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痛苦,“五日、之期……咳——未至……” 谢浮看着她,手中力道愈紧。 簌曦自知不敌,并未反抗,以免惹得谢浮真下杀手,只有转动的褐色眼睛,能看到凤皇看她的眼神寒冷如冰,如同看一个死物。 “雪域封印吸食血脉精元,并非魂魄精气。” 听到这句话,簌曦颈后已覆起一层难以自制的凉意。 谢浮果然还是知道了。 那个懂得上古神纹的凡人,本就是个祸害。 但此时此刻,面对谢浮的怒火,她已顾不得凡人如何。 “陛下……”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簌曦重重咳了两声。 谢浮眸中银光拂过,掌中微震。 被他强绝的灵力击中,簌曦猛然摔入金架,又在碎屑中滚了三圈,撞在金柱才被迫停下。 她咽下口中腥甜,踉跄着起身,原地跪下,哑声道:“血脉精元与魂魄精气有何记述,还请陛下明示……” 谢浮将手中玉简扔过去,正砸中簌曦左臂。 簌曦强忍剧痛,将神识探入玉简。 匆忙翻完相关记载,她眼神急转。 谢浮却没给她留出太多耐心:“簌曦,告诉本座,你的锁魂之说,作何解释?” 簌曦忙道:“陛下,神纹所记,雪域并非不食凡人精气,而是不食凡人血脉,盖因凡人资质未受灵力淬炼,太过驳杂,可陛下所寻炉鼎,应当已有灵力入体,与凡人资质大不相同,雪域未尝不会混淆啊!” 云烺皱眉听着,有心想劝谢浮不要再信簌曦胡言,可日前受的伤还未痊愈,足以警示他这么做的后果。 但这次,无需云烺相劝。 谢浮森冷的银眸盯着簌曦,心中愈演愈烈的怒火堪堪遮盖住难言的悸动,并非一两句话所能抚平。 他缓步走出桌后,掌心有扭曲的银焰忽明忽灭。 炽烈的高温席卷述典楼,十三层的众人首当其冲! 凤卫心惊胆战。 执昌不动如山。 云烺看着谢浮走向呼吸粗重簌曦,也暗叹着垂下眼帘。 “陛下,我已找到邬巡查得的结果,那凡人的消息,就在殿下手中!” 簌曦却不愿就戮,忙又说,“只要了解凡人身份,觅得凡人旧物,凡人下落便可确定无疑!” 闻言,谢浮掌中银芒稍缓,冷厉的眸光转向云烺。 云烺当即取出邬巡遗物。 对上谢浮双眼,他明白此刻不是争辩的时机。 李尘隐誊写的玉简似乎令谢浮找回理智,不再坚信凡人魂魄受困雪域。 可失去凡人下落,对谢浮而言绝非好事,谢浮此刻的雷霆之怒,从簌曦身上可见一斑。 若他无法打开邬巡禁制,恐怕谢浮立时便会强取,与炉鼎无关的一应物件,必然不会留存。 想到这,他先对谢浮道:“请陛下稍候片刻。” 话落改跪为盘坐,转向执昌,“请统领助我。” 执昌看向谢浮,见谢浮并不在意,才点头起身,到他身后站定掐诀,引动天地灵力灌入他后背丹田。 云烺缓缓提气,将手中禁制置于身前。 簌曦冀望的目光紧紧钉在他身上,也强撑起来,掐诀引动灵力相助。 与云烺不同,她的神魂从未受创,来时也并未受伤,虽硬接谢浮含怒一掌,却还算可以承受。 云烺没有看她。 此事本是因簌曦而起,簌曦所做一切也只为保全自己罢了。 他闭目探入神识。 有身后源源不断的灵力作辅,他强压下体内翻滚的气血,手中法诀变换如影。 其余凤卫见状,也不敢闲着,忙陆续掐诀,为云烺尽一份绵薄之力。 云烺唇边溢出一道血线,并未停歇。 邬巡不可未卜先知,设下的禁制以他全盛之力才好轻易破解,此刻有众凤相助,于此时的他仍有些勉强。 蓦地。 一道炙热的灵力涌入灵台,顷刻便浸润四肢百骸。是谢浮的气息。 云烺借势,一鼓作气,终于解除禁制,从中找出一枚被封存的玉简。 为免有误,他先将神识探入,查看这枚玉简是否为炉鼎生平。 只是刚看过起始,他怔住了。 炉鼎名为,李尘隐? 云烺面上的怔然被谢浮收入眼底。 “云烺。” 云烺被这道寒冽的声音惊醒,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谢浮,脑海中难得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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