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时机选的很不凑巧。 听到地面传来的轰响,沈寂循声看过去。 执昌深陷崩裂下塌的山壁,靛蓝法衣已被鲜血染透,他长发散落,双目赤红,唇边不断淌下的血迹不被在意,只握紧剑柄,反手撑地起身。 在他头顶,无数凤卫将他包围。 翅膀的扇动声连绵不绝,他耳边却只有寂静。 见他还要反抗,几乎铺天盖地的凤卫之间,赤凤队长举枪下指,沉声喝令:“杀!” 刹那。 各色火光排山倒海而来! 执昌飞身而起,无畏迎死而去。 他手中长剑彩光乍起,眼中斗志翻涌不熄。 然而就在火光将他吞没前一刻,一粒金丹蓦然飞来,为他挡下这必死的一击。 凝结的金凤拢翅护住执昌的身影,带着他安然坠地。 不远处。 统领眼见这一幕,心中微动。 他看向神情仍然冰冷的谢浮,再看强弩之末的执昌,脸上忽而露出满意的微笑,已然胜券在握。 “拦住他!” 统领召集众多赤凤卫,代替他与谢浮交手,才握剑几次闪烁,来到执昌面前。 金凤炸散。 失去华光的内丹在统领指间化为一线,回到谢浮灵台。 统领双眼微眯,冷笑一声,虚空一掌,拍中执昌胸前。 执昌对其余凤卫尚且应接不暇,猝不及防,只横剑一挡,当即吐血倒飞出去。 统领闪身到他身后,又是一掌,将人打落地面。 凤卫纷纷落地,在他周身自成一圈,持□□向他的丹田—— “慢。” 统领挥手。 凤卫们互相对视一眼,听命退后一步。 执昌看着走近的统领,眼中的恨意如有实质,他拼尽全力扣在地面,还未起身,脖颈传来一阵难以挣脱的扼制,强行将他从地面掐起。 统领扼住他的喉咙,原地升入空中,看向仍负隅顽抗的谢浮。 “白凤,若你还想要他活命,速速束手就擒。” 闻言,执昌眼中赤红,几欲滴血。 他本以垂落的手再度抬起,颤颤掐诀,点向体内丹田所在。 见状,统领打断他的经脉,并指在他胸前几处大穴连点,封住他体内灵力,免得他自裁。 执昌咽下满口腥甜,恨声道:“无耻败类,有种杀了我!” 统领不屑睨他一眼,又对谢浮道:“你呢,也想让我杀了他吗?” 执昌咳血,哑声道:“谢浮,快走……” 统领看着渐渐停手的谢浮,脸上又有微笑显现。 果然乳臭未干。 为此凤自断生路,也是他命定该绝。 统领对身旁亲兵示意。 亲兵行礼应是,飞下云头,与众多赤凤卫一起,掐诀引出缚灵索。 谢浮垂眸扫过身上无数束缚,看向统领:“放了他,我跟你走。” “放了他?”统领笑道,“待你随我回明煌城,入金焱焚身后,我会放了他。” 执昌胸膛重重起伏,唇线忽然溢出血线,猛地抬掌印在统领丹田处。 统领一时不察,气血激荡,随即怒火中烧,反手一掌将他打落云层。 谢浮银眸沉霜,身负万道枷锁,重重向前一步。 他看向统领,薄唇轻启:“若你言而无信,我自让你血脉断绝。” 统领先要大笑,对上他的眼睛,笑声僵在喉间,化成一道彻骨寒意流回心底。 这只一千年前便该死透的白凤,今日被擒,仍毫无胆怯,从容有度,方才同伙身死的短暂波动,竟也从这双眼里无影无踪,再辨不出喜怒。 这等心境,这等实力,他日必成大患。 统领握剑的手轻轻一晃。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白凤天资心性,是他生平仅见。 若非…… “统领?” 统领回神,挥袖从空中捞回昏迷的执昌。 “好。”他对谢浮道,“只要你随我回岐山,我留他一命。” 话音落下。 他也掐诀召出缚灵索,绑缚谢浮身上。 谢浮纹丝未动,银眸扫过执昌,扫过一旁空处,平淡依然。 见他如此,莫名的,统领松了口气,对一旁打个手势。 众凤卫齐齐掐诀,在空中结成流火牢笼,外罩数层结界禁制,将谢浮困在其中,浩浩折返岐山明煌城。 统领带着执昌飞在牢笼之上。 他低头看了看盘膝正坐的谢浮,悄悄掐诀,点在执昌灵台。 执昌神情兀地狰狞,浑身狠狠一颤。 “统领,你这是?” 统领道:“我只答应留他一命,却未答应如何留他一命,此等叛逆,若任由他修行,他日少不了为祸凤族。” “还是统领考虑周全。” 统领收势:“性命得以保全,已是他求之不得的幸事了。” — “原来执昌脑子受伤,都是被这个统领害的,他也太坏了吧!” 系统看得义愤填膺,“他明明答应大反派的,还这么对执昌,找这么多借口,我看他根本就是臭不要脸!” 沈寂看着无力躺在云上的执昌,摩挲玉简的手也已缓缓收紧。 系统担心地问:“对了宿主,大反派怎么被抓了,他应该不会死吧?” 沈寂只道:“嗯。” 执昌注定会受伤。 如果这就是原剧情既定要走的路,谢浮即便被抓,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想着,转向被严格把守的谢浮。 流动着凤凰火的牢笼扭曲着谢浮静心修炼的背影。 周围凤卫也都时不时看过来一眼,对他的冷静和举动都难以理解。 已至将死,再修炼又有何用? 直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岐山,回到明煌城,他们看到,谢浮打坐的背影从未动过。 统领率领赤凤卫再飞上罥赤台。 赤皇正在等候。 见到统领,他先问:“白凤何在?” 不等统领出声,赤凤卫已将牢笼和昏迷的执昌一齐送到赤皇面前。 赤皇看着牢笼中的谢浮,脸颊倏地一颤,才转向执昌。 统领适时上前:“陛下,此为白凤同伙。” “哦?”赤皇道,“白凤还有同伙?” 受至高凤族追杀整整一千年,还有何妖,胆敢与白凤为伍。 统领道:“仅存此凤。” 一人从赤皇身侧走过,上前踢了踢生死不知的执昌,对赤皇笑道:“陛下不必费心,白凤生来便是诅咒祸害,凡与他亲近的,必遭天谴。” 谢浮眼睑微动,膝上双手缓缓收紧成拳。 赤皇也笑了一声,抬手掐诀。 下一刻,曜日般的金光陡然划过地面! 大地震颤,有直冲天际的灼灼烈焰轰然作响,掀起狂热的飓风,吹打在众人面上。 一池岩浆从金光中升起,滚涌着炙热的波浪。 在见到这池金水的瞬间,所有凤凰纷纷后退几步,免得被池水中溅出的火星波及。 赤皇身侧,金阁五大长老也纷纷向后。 唯独一人,步履稳重,并不显得匆忙。 他站在赤皇身后,看到金焱池,眉头微皱,对赤皇道:“父皇,白凤诅咒一说并无凭据,此凤实力不俗,若为父皇所用,岂不两全其美?” 看到他,系统惊讶地说:“是云烺!” 赤皇看向云烺:“你且年幼,不懂我如今所为,都为你日后考虑。记住,赤凤至尊,才是我族立身的根本。” 云烺皱眉愈深:“可——” “够了!”赤皇脸色不愉,“今日之事,你日后自会明白,不必多言。” 云烺抿唇,行礼退了半步。 这时,统领已将牢笼带到金焱池前。 “陛下?” 赤皇挥手。 统领会意,交代左右,原地牵引牢笼,送到金焱池上空。 谢浮已从流火中飘身而起。 他垂眸看着脚下的金焱,眼中不见起伏。 云烺却在他睁眼的瞬间面露讶然。 白凤眉间的这道金印,与金焱交相辉映,如此耀眼。 “这……”云烺怔住,上前一步,“等等!” 赤皇一把扣住他掐诀的手,强行压下。 手臂传来的力道重得刺痛,云烺不由转过脸:“父皇,他是——” 话未过半,看到父皇眼中浓重的阴翳,他又是一怔。 凤皇早已知晓。 白凤为金凤传承。 就在两人一句对话间,牢笼已全然没入金焱池。 云烺深深皱眉。 赤皇却笑了一声:“白凤已死,凤族——” 他的话也被打断。 但打断他的并非云烺,而是骤然翻滚涌动的金池。 平静的池面忽地暴涨,溢出四壁,从空中坠落,迸溅而出的火星也向外蔓延,随着池水高升,渐渐铺满大地。 空中。 密云逆转。 天生异象,昏暗的岐山愈显得金焱池水华光四溢,福泽瑞祥。 统领脸色微变,抽身急退,挡在赤皇身前:“陛下,请收回金焱池!” 赤皇表情阴沉。 他自然已掐诀尝试,可这历来由凤皇执掌的金焱池,如今已不受法诀操控。 云烺上前一步,温润面上也有凝肃:“立刻送陛下返回明煌宫,其余凤卫,召集罥赤台所有,退后布阵,务必不使金焱池水流进明煌城!” “是,殿下!” 他的命令已下得迅速,可惜依旧迟了。 池水中,一只凤凰展翅而起,金焰加身,带着无上的太古气息,盘旋在焚烧天地的金焰池上。 浓金色的凤影直插岐山上空笼罩的厚重阴云,与煌煌日光比肩,不可直视,有如上古神明降临。 自凤凰身上坠落的金水遍布明煌城。 赤凤自顾不暇,被灼烧焚穿,哀嚎声此起彼伏。 即便如此,明煌城万人空巷,所有人不由迎向金凤,伏地拜倒。 “金凤,是金凤!” “天佑凤族,太古金凤血脉回来了!” 城中的异状,罥赤台上也在发生。 赤皇看得清清楚楚,眼中的阴翳愈渐浓郁。 他心中怒火万丈,下意识抬手掐诀,当下便要亲自除去这只孽障。 “陛下。” 簌曦心中已有计较,她敛起眼里的算计,对身后打个眼色,拦下赤皇,“太古金凤降世,是我凤族大喜,还请陛下降旨,将此凤交由金阁教养,以免生乱。” “什么!”赤皇语气发寒,“明尊,你此话何意?” 簌曦一笑。 她身后三人也上前一步,齐声道: “还请陛下降旨!” 只有邬巡紧皱眉头,自知大势已成,不是他能左右,故而没有说话。 赤皇气息粗重,一一扫过身前四张面孔,含怒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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