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哥哥!” “阿瑜哥……” 几个人哭了一会儿,又忍痛细心地帮乔瑜收拾妥当,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胸前微弱的起伏,默默祈祷上天垂怜。 在这雪月轩里,他们几乎把面冷心热的乔瑜当成了亲哥,是乔瑜带着他们度过了最开始的那段日子,开导大家的心结,教大家种些绿叶菜。 慕容缘进来后换了一人去休息,默默地继续帮忙擦拭乔瑜额上的虚汗。 他还记得曾经鲜活的乔瑜,在松土的时候还会冷冷地开玩笑,“感谢”侯府从小就不待见自己,才能磨练出这一身本事。 夜色渐深。 四散发呆的选侍们也回到了寝室里休息,除了主动帮忙守夜的慕容缘,其他人都慢慢进入梦乡。 后半夜,宋鸣欢和素来不对付的郑悠悠一起替了慕容缘,继续照看昏睡的乔瑜。 * 白日高悬。 清冷的日光落在床边,竟像地上结的霜雪,并未带来暖意。 乔瑜在好友们的期待中竟慢慢睁开眼,昨日的高烧也彻底退了下去。 “阿瑜哥哥……” 一向毒舌的宋鸣欢破天荒地乖巧起来,他弱弱地唤了一声,满眼水润。 “你终于醒了!” 旁边一向稳重的慕容缘也心跳如雷,他俊秀的脸上腾起红云,怎么都不敢看向乔瑜。 不知为何,今早再看见乔瑜时,他们这些人只觉得仿佛眼前擦去了一片迷雾,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乔瑜的面容。 倾国倾城不足以描述那惊艳绝伦的容华之万一! 冰雪为肌玉为骨,月影风荷迷人眼,完美无瑕的容颜宛若传说中的姑射仙人,凡人似乎看一眼都能长命百岁,心情舒畅至极。 就连他们这些哥儿看了,也觉得雄心大起,想将这天地雕琢的美人娶回家。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成了红脸小猫?” 乔瑜坐起身,揉着眉心懒懒玩笑道。和众人闲聊两句后,他借口还要睡一会儿,让众人各自散去。 室内无人,乔瑜才终于有心思琢磨那天书告诉他的一切了。 若是天书没出错的话,皇帝一生会纳三千多选侍! 但是皇帝只会和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满宫的选侍,最终也是白白荒废年华,至死也没人能逃出宫门。 青史上,只有帝后恩爱一生的美谈流传千古。 该如何破局呢?
第140章 选侍2 没记错的话。 帝后大婚六年多了, 宫里举行过两次选秀,现今后宫里的选侍约莫三百余人。 而过不了多久, 三年一度的选秀又要重启。届时,也是唯一有可能与外界联络的时机。 乔瑜倒是不觉得自己还能有机会逃出宫去,毕竟在家里的时候他就是不受宠的庶子。 只是鸣欢和阿悠他们还有些希望。或许,礼部侍郎和工部尚书会心疼幼子亲孙,想个法子将自家哥儿偷偷带回家去? 即便是改名换姓,被家里养一辈子,也好过在这宫里饥一顿饱一顿地煎熬啊! 乔瑜幽幽地叹气,仔细回忆着天书里的内容,企图再寻找到合适的人选和机会。 这本书主要讲述了大庸朝智勇双全的皇帝轩辕仲和皇后夏怜心相遇、相知、相爱、相许的故事。 天性善良单纯的夏怜心从小被继母磋磨,好容易要靠祖父订下的婚约逃离苦海了, 未婚夫却被妹妹设计抢走。 即使这般处境, 他依旧不改本心,上香时遇到被刺杀后重伤的轩辕仲时, 仍伸出了援助之手。 两人历经波折。 最后, 康复的轩辕仲运筹帷幄、大杀四方,登基后亲自到夏家提亲, 求娶夏怜心为皇后。 皇帝一生中,所有的孩子都只由夏怜心一人所出, 足以显现他对皇后的看重和爱怜。 为了不被其他别有用心的哥儿勾搭, 轩辕仲直接从源头就断绝了自己“背叛恋人”的可能—— 所有的选侍一进宫, 立刻分配到各个宫室里严加看管,非召不可出! 而轩辕仲从未召见过这些选侍。 他丁点都不想见这些在他当了皇帝以后,才进宫博取富贵的心机哥儿。 至于为什么不废除这选秀的规矩,皇后夏怜心也曾经问过皇帝,还想过让未曾服侍过皇帝的选侍们出宫, 另行婚配。 “为什么?” 大权在握的皇帝毫不在乎地轻笑了一声,握住夏怜心的手指把玩。 “他们不过是个物件儿罢了,若是废了选秀,我可懒得听朝堂诸公们唠叨。” “何况,这对怜心你的名声也不好。我可不想听那些外朝的人骂怜心椒房独宠,也不耐烦听父后劝我雨露均沾。” 轩辕仲淡淡的语气一转,变得有些轻蔑。 “那些哥儿既然选择了进宫,那有什么下场都是他们应得的,怜心你可别太心善,有些人可不值得可怜!” “他们就像养不熟的白眼狼,抓住一点机会都想往上爬。” 不过是牺牲区区几个哥儿,就能让各方心满意足,有何不好? 轩辕仲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有时候官员立功了,他还会提一提哥儿的位分,以示恩宠呢。 此后,夏怜心再也未曾提过那些选侍,只暗暗叹息一句,他们命该如此。 后世史书上赞美大庸朝的文康帝和皇后恩爱一生,遗憾皇帝子嗣不丰,一生只有皇后所出的六个孩子,贬低后宫其余诸妃侍无能。 乔瑜回忆天书的故事,简直回忆地脑子都要炸开。 所以,皇帝不是不能拒绝选秀,而是不愿多费心思。 这样的话……他若是借机传消息给宫外,说不定会引得皇帝不愉,直接让宫里的选侍们都得了“风寒”时疫去世。 不不不,还没尝试,怎能如此泄气? 乔瑜自我安慰着,心底却明白以帝王的霸权,“一干二净”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 在他绝望之际,窗外忽然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彩色的云烟在空中画出简单的祝福纹样,飘逸又喜庆。 “这是什么喜事?” 乔瑜还想着 出门问问,宋鸣欢已经忙不迭地跑进来分享喜悦。 “阿瑜哥哥!” 仍旧红着一张脸的宋鸣欢现今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再也没了原先的尖锐感。 他不敢多看美人的脸,只指着窗外的云烟道:“快到皇后的生辰宴了!我们终于可以得些新被褥,吃些好东西了!” “阿瑜哥哥你体弱,可要多补补身子……” “要是皇后殿下天天过生辰多好!” 清秀的宋鸣欢难得的高兴,在这冷宫里久了,他们这些人都记不清日子,也就知道过年和皇后的生辰了。 不过现在,他再也不觉得是在宫里熬日子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长长久久地都和阿瑜哥哥住在一起,日日相伴。 “生辰宴?” 乔瑜想到了什么,按照天书里所说,每次皇后的生辰宴都会大肆庆祝,许多外命妇会进宫参宴贺喜。 有些思念孩子的外命妇会给宫人们塞钱,求一个看一眼的机会——也只能看一眼罢了。 每年,也就只有两三个幸运的选侍会和亲人远远地看一眼,连句话都说不上。 就这,也是皇帝默许的。他借口皇后身子弱,取消了外命妇申请入宫探亲等事,这时倒也不好太绝情。 “这是个机会!” 乔瑜忽然想起,天书里曾提到过轩辕仲登基以后,前朝废太子的余孽谋划刺杀,便是藏身在外命妇进宫的轿子底部,躲人耳目。 说不定,可以让朋友们藏在轿底出宫…… “鸣欢,我记得阿缘的家里人去年来看他了,是吗?” 慕容缘? 宋鸣欢不想和美人谈论其他人,有灵气的黑睛骨碌碌地转了几下,到底扁着嘴道: “是有这么回事。听说慕容缘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哥儿,他才名远扬,和我们这些将将认识几个字的哥儿可不一样。” “我们”两个字,他说的尤其重,隐隐还带点儿隐秘的无法理解的骄傲。 “阿瑜哥哥在找我吗?” “谢谢鸣欢夸赞,你过誉了,才学在这宫里有什么用?” 慕容缘不知在门外候了多久,适时地推门而入道。 虽然熬了半夜,他仍旧身姿笔挺,像总不会弯折的青竹,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阿缘别这么说。” 乔瑜拉着慕容缘的袖子,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旁边的宋鸣欢又是好奇,又是吃醋,很想不顾形象地凑上去一起听。 “怎么样?” 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乔瑜看向比自己小两岁的好友。 “这……” 慕容缘知道朋友是为自己好,若是成了,他便再也不用在这宫里受苦了。风险也有,但是想到一张草席下葬的宋芜,这风险却也不是不能冒的。 每年,他们这雪月轩里都有几个选侍因为各种原因离世。 只是看着一袭灰袍仍不掩清丽无双的绝色美人,答应的话慕容缘怎么也说不出口,也没了之前对离开的期待。 他,不想出宫了! 若是离开,他便再也见不到阿瑜哥,也……见不到其他朋友了。 慕容缘的脸红了一阵子,又白了一会儿,清俊的脸上表情十分纠结,最终他垂眸道:“阿瑜,我不想……不想和你分开。” 第一次,他没再叫“阿瑜哥哥”。 * 另一边。 椒房殿。 轩辕仲和心爱的皇后在白日里共赏烟花。 用了午膳后,他心满意足地在这好日子里搂着心尖上的哥儿,慢慢批些奏折。 贪玩的五岁储君闹着要 效仿古人卧冰求鲤,在太子太傅的温言劝导下换成了放纸鸢祈福。 只是,这冬日里风弱雪冷,实在不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太子太傅周以谦十分无奈,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从小便埋在书海里,压根没玩过这些小玩意儿。 他和小储君试了好几次,越跑越远,纸鸢没放上天,倒是落进了一道白墙里。 “坏了!” 周以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算犯了宫禁了!还好小储君也在他旁边。 现在还是快快离开,别再管那个纸鸢了…… “太傅!做事怎可半途而废?” 小储君文邹邹道,口齿伶俐。 “这是上天的启示,所谓四时有序,不可在错误的时节去做不恰当的事。” 周以谦没有心理负担地忽悠道,很快就让这小储君同意随他一起回书房,为皇后写字祝寿。 只是离开前,他多看了这白墙一眼,想到了自己那进宫后便再也没有消息的娘家表弟。 也不知,鸣欢现在如何了。 “太傅,我的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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