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看到你一脸凝重,”宋西川平铺直叙,“我好奇,就走过来看看。” 他的视线转移到我的手,和手里的东西。 “你不想给我看,我就只能用这种‘偷看’的方式了。” “哦,这啊,真没什么好看的,”我有点心虚,胡乱把照片塞回铁盒,“是我和我很早之前养过的那条狗的合照,我和你说过,那条哈巴狗。” 我、我在说什么!? 说完我就想扇自己几巴掌!宋西川站得不算太近,但也很近了啊,更何况这上面不是我的照片,就是宋西川的照片,再不济就是我们的合照......哪来的狗啊。 妈的,拜托,他别以为我是把他当狗就好。 好在他没接着问。 我低头没去看他,抱着那堆东西就出了卧室门,出门前似乎隐隐听到一声很低的嗤笑。我没管,直到一股脑将他们全塞进行李箱的最深处,才呼出一口气。 然后默默在原地蹲了三秒。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有点放心不下,重新开始检查——日记本、铁盒、信封,一、二...... 第三封呢!? 好像,好像刚刚放在床上,没带出来。 糟糕! 宋西川还站在卧室里,不会被他看到了吧!? 我拔腿就跑,嘭一声推开卧室门,就见宋西川单手拿着那信封和信纸——显然已经被拆开了。 他抬眼和我对视时,那瞬间下颚的棱角好像都变得锋利,嘴角没有幅度,眉部也丝毫没皱,可那眸中装着一潭深水似的,看不懂情绪。 我盯了一瞬,就决定忽略,往他身边走去,想拿过信封,但他不给我。 “还我。”我说。 宋西川看着我,好似是真心实意在夸奖:“写得挺好。” 我有点不耐烦,伸手去夺,他却直接把信纸装进信封,折了两折,捏在手里。 “我随便写的,随便写的你也要看?你这是偷看别人隐私啊!”我愤愤道。 “随便写的?”宋西川重复我的话语。 “对啊,随便写的......”我底气不足,声音也跟着弱下去,自说自问,“难不成不是随便写的?” 他勾起嘴角:“何知,你不会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吧。” “......”是不记得了。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宋西川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我替你收着。” “别!别,你还给我吧还是!”我立马拉住他的衣摆,制止他往外走。 宋西川转过头,似笑非笑,但我就是觉得他笑了,因为他说“你亲我一下,我就还你。” 我愣了一愣。 “为什么现在你能眼睛都不眨地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最后我当然没用一个吻交换已经被他看光了的信封。 反正看都看了,丢脸也丢过,顶多就是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他难不成还能拿这东西来嘲笑我第二次? 我不情不愿,把衣柜里藏着的宋西川用过的枕头都拿了出来,走到客厅,扔到沙发上,当着他的面一屁股坐了上去。 宋西川停下手里的活,骂我“幼稚”,催我“快点收拾”,然后继续整理他面前的置物架。 过了会儿,觉得是自讨没趣。我只好借着指挥他的理由,说几句话:“宋西川,你要把阳台的乌龟带走,还有风信子,一起好好搬走,别半路上弄死了。还有我做的那些干花成品,别搞瘪了。” “知道,”宋西川侧目,“你收累了?那休息着吧。” 他明显是在挑衅我。 我憋着气,重新走回卧室。 “......谁说我累了!” 一天肯定搬不完,但该收的都收得差不多了,东西本来就不会很多。 宋西川叫的搬家公司的车正好到楼底下,哼哧哼哧就把我的东西一股脑拖到东庄路。 我坐宋西川的车,这是数不清的第几次。但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坐时窗外的大雨,车内的静默与沉闷。 当时的宋西川犹如一尊摒弃感情的雕像,总在说些没头没尾的东西,现在一想,却觉得处处都埋着他的心思。 问我那时住在哪里,又让我该去医院看看。 还以为是在纯粹指我脑子有病呢,没想到是真的。 时隔六年见到宋西川,当然是不自在和紧张更多一些。可现在才过了约莫五个月,我竟然和宋西川走到了如此地步。 这种,亲密更多一点,却不提复合的关系。 看到他,我也会觉得开心,会期待每天吃他做的饭、在家看到他这个人。我知道时间能改变很多,但没想到从失去到适应重新获得的速度能这么快。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车外没下着雨。 宋西川播了一首纯音乐,我听出来是《Rue des trois frères》。 起初听时觉得轻快舒缓,却越听越有种难言的纠闷、悔恨,回旋般跳跃的曲律让我感觉到一瞬间巨大的落差,或许是希望中的绝望,或许是绝望中的希望。 第一次听是在某个想不起日期的夜晚,当时没听出什么过多的情绪,现在却觉得听不得了,不能听了。 我切掉他的歌,连上车载蓝牙,选了一首《Thinking Of You》,轻快的旋律很快充斥车里狭小的空间。 朦胧,落日,晚风,随意的,惬意的。 宋西川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开车从西苑路到东庄路需要至少一个小时,因此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最后醒来是因为车子一震,蓝牙还连着我的手机,正播到《Will You Stay With Me?》。 窗外高大的建筑物不断后退。我问宋西川:“这是到哪了?” 宋西川说:“还有半个多小时。” “这么久,”我嘀咕着,“我好像也没睡很久。” “嗯。”宋西川淡淡应。 我没再睡,开始玩起手机,但不敢刷太厉害,怕待会儿会头晕,于是玩了一会儿就放下了。 倒是宋西川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没有我,你会选择搬到哪里去住?” 我在几个备选地点里思索起来,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和丽小区吧。那边的租房风景挺不错的,”他像是接收到我的视线,转过头与我对视,我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宋西川偏过头,很快地看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我以为你是故意骗我的。” 我懵了,“我什么故意骗你?” “之前……”宋西川顿住,“我说的是穿越之前,在医院,我问你住在哪里,你说你住在和丽。” ---- 三首纯音乐都可以搜到~是我码字的时候听的,感觉挺适合车里and整本文的意境哈哈 ps:这周起更新时间调整为二/五/七哦
第36章 重叠的记忆 我一愣,仔细回想才忆起最开始宋西川在车上说的那句“今天你倒是愿意直接和我说了”。说明当时住院的何知也曾回答过他这个问题,答案是和丽小区。 “你当时没信?以为我还在西苑路?”怪不得那话听起来那么奇怪。 宋西川说:“对。” 我没办法评价宋西川这样固执的想法,只笑着和他打哈哈:“你真觉得我不会搬啊。” “不是。”宋西川微微仰头,于是那完美的下颚线与脖颈在窗中黑夜的映衬下尤为更甚,甚至能看清他吞咽的动作。 他直了直身子,好像犹豫很久才说:“在那之前,很早之前,我问过房东,她说你还租在那里。” 偷偷打听?真有意思。 “噢,你打听过我啊,”捕捉到他言语中的信息,我开始觉得好笑,“打听过几回?” “没几回。” “都向谁打听了?” “你这么好奇,”宋西川压着他那平滑低沉的声线,“我也好奇你有没有打听过我。” “没有,”我笑容一敛,重新靠回椅背,“你身边的朋友我没有很熟的,我要是一打听,他们一告密,你本人肯定就知道了。那你会怎么想我?我不会去做这种事。” 宋西川没有很深入地将我带入他的朋友圈中,他估计觉得没这必要,所以我当然不会找与宋西川熟悉,却与我不熟悉的人打听,那样岂不是—— “我会来找你。”他说。 宋西川的话打断我的思索,我没反应过来,干愣住问他:“什么?” “我会来找你,”宋西川说,“我会把它当做,你给我的‘台阶’。”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这么说,你一直都很想我?” 他回答道:“起初没有。后来发现想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是的,台阶。 没有理由,没有台阶,宋西川就永远不会前进,尽管他再如何思念一个人,他都不肯自己先迈出那一步。 我算是明白了,宋西川和未来的何知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 何知没有住院前,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与先前的我别无二致。接着,他病情恶化住院,需要接受化疗,宋西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于是前去看望他。 当然,这看望也许不是单纯朋友间的看望。宋西川把这个机会当成他的“台阶”,他可以以此为缘由踏出他希望复合的第一步,这样就不会显得他所有的行动都基于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可以把借口引到其他方面。 比如,是因为“你”生病住院了,“我”才来看“你”,才来照顾“你”。 而他不愿意突兀地、主动地来找我,估计就是因为他那该死的自傲,该死的面子。因为是他提出的分手啊,他怎么会有脸面时隔多年突然来找我复合? 可见未来何知的事情对他的冲击有多大,大到他可以完全抛弃脸面,在Kissing酒吧强硬要送我回家。 “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说。 可能感觉到我言语里的敷衍,宋西川没有说话。 于是我告诉他:“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以后别提以前的事了。” 他过了一会儿说“好”,又问我:“你想认识一下我身边亲近的朋友吗?” 宋西川很少用这种小心探寻的语气,我见惯他强势的一面,对这样的他就受用得很。 “可以啊。”我随口答应道。 一言一语中,车很快就到了东庄路。 一旁墙上的蓝底白字铁牌标着99号,往里走看到2幢。宋西川停好车,提了行李箱,带我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锁。 看着这样豪华的居所,我终于忍不住感慨:“宋西川,你好有钱啊。” 宋西川动作没停,倒是转头瞥了我一眼,而那眼神里明显揽着笑意,似乎在说“还成吧”,又似乎在说“一般般”。 我在门口停下,宋西川弯腰递了双崭新的拖鞋,我穿上一看,哟呵,和宋西川脚上那双还是一对儿。 室内其实非常简洁,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切看上去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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