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修终是不舍离开,可这总比死了强。 他站起身,深邃的眸光紧紧盯着二老,胸口像是有一股气积压,怎么都吐不出去。 “我们走吧。”许无忧轻声开口。 叶景修沉沉的应声。 两人转过身去,却又不约而同的向后望去。 二老冲着他们微笑点头,这才使得二人加快了步伐。 “二皇子,叶将军,上车吧。” 喜公公见他们出来,赶忙迎上去,将高凳垫在下方。 随着喜公公一声喝令,马车便扬长而去。 许无忧和叶景修在马车上一直相视,却谁都没先开口说话,也是担心两人的对话随时被一些有心之人听了去。 “阿忧,放心,若是发生什么我便替你担着。” 许无忧听着叶景修认真的话语,勾唇笑得灿烂:“我是二皇子,岂是需要你罩着我?” “是是是。”叶景修笑着应答,“那二皇子,可否需要你好生待待你的……皇子妃啊?” 一听这三个字,许无忧的脸色便腾地红了。 他今日也是被挑逗的极了,才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番话。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你没办法反悔的。”叶景修读懂了许无忧的心,许无忧一下便怔住。 叶景修往他身边凑了凑,微扬的唇角昭示着他接下来的举动不是很合时宜。 正当那张唇要吻上来的时候,许无忧竖起手指便抵在他的唇上。 “万一喜公公随时掀开车帘,看到如何?”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叶景修很擅长这些,他动唇吻了下许无忧的手指,又握在温热的掌心中,脸上赫然露出贱兮兮的笑:“我都是你的皇子妃了,还怕被人看到么?” 许无忧瞪他,哼了声:“你要是敢,我就撤了你的皇子妃!” 叶景修举双手反对:“阿忧你可不能这般对我!” 许无忧干脆不再看他。 叶景修只好泄气般的坐在一边。 马车行至皇宫外,太阳已然落山。 微风吹拂泛着凉意,许无忧下马车时耸了下肩,叶景修正欲将外衫脱下,喜公公便走到二人身旁。 将一件大氅递给了叶景修:“这是皇上特意让奴婢给二皇子带的,怕您冷。而且……若是皇上看到您那里有,便不好了。” 许无忧讶然的垂眸查看。 这大氅有一条红带,系上后恰巧能遮住许无忧脖颈处的痕迹。 叶景修接手谢过,亲自将大氅披在了许无忧肩头,又小心翼翼的系好。 许无忧清了清嗓,不好意思道:“那我们进去吧。” “奴婢送您到这里,皇上在御书房呢。” 许无忧只好点点头。 再度进入御书房心境都不同了,幸好两人都无生命危险。 许无忧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随即与叶景修十指紧扣:“不论父皇说什么,都无法将你我分开。” 叶景修愣了愣,不解道:“皇上难道会将你我二人的婚约解除?” 良久许无忧才摇摇头,但他只是不知道皇帝的意思罢了。 他如今是二皇子,叶景修又是个贬职的将军,被大臣甚至百姓听到怕落人话柄。 但这并不是许无忧最担心的。 他是怕若他不听从皇帝的命令,叶景修再一次踏入危险当中,那便得不偿失了。 如此……他也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阿景,你要知道,你的命比留在我身旁重要。” 此话一出便让叶景修顿住了脚步。 他侧过身,眉间微蹙,唇边的笑意也一瞬压下:“你这是何意?” 许无忧并未看他,只是目光望着点燃烛光看着亮堂的御书房。 前方的路分明光亮,可为何他却以为自己走向了一条黑暗的路呢? “我宁愿死,也不会离开你。” 许无忧自知他说不动叶景修,便自顾自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可他没有走几步,便听到身后坚定的话语顺着耳朵流进心脏。 泛酸的情绪一下被温暖化开,置在袖中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他要相信自己才是。 许无忧深吸一口气,将郁结吐出,他侧过身,脸上挂着温和如暖阳的笑,朝着身后的叶景修伸出了手。 “是我一直在低估你我的感情,但现在不会了。” 直到手心传来一片温热,许无忧心里的不安终于被抹去。 踏进御书房,情绪抚平,眼中含着浓浓的坚毅和决绝。 “感谢父皇对叶将军的不杀之恩。” “感谢皇上不杀之恩。” 两人异口同声后相视一笑。
第八十四章 不是火烧死的 “多谢皇上,饶过微臣一命,微臣日后定当竭尽全力,忠诚护您。” 皇帝未曾料到两人这般有默契,望着他们淡然的神色,将那股威严之气逐渐隐藏,露出不符合他的慈爱的笑意。 “今日唤你们,是有他事相商,来。”皇帝抬手指了指一旁早就备好的座椅,“朕恕你们无罪,坐下商讨。” 落下话音,两人也都没有动作。 因为他们都知道,与皇帝有关的事并非这么简单。 皇帝也没有继续催促他们坐下,目光随即望向一旁站着的许无忧,轻声道:“父皇已经将你母后的寝殿让丫鬟整理好了,你今日便直接搬过去吧。” 许无忧一怔,心中所猜测的竟然也达成了。 他偷瞄了一眼叶景修,唇线紧绷:“这般快便住进去吗?” 皇帝自知许无忧并不肯进来,只是他既然当这个皇子,那便做一个皇子该做的事。 岂能任由自己的思想做什么? 不过皇帝只是无法真的逼迫许无忧罢了。 “当年……”皇帝只说出两个字,便突然止了声。 他观察了许无忧的反应,叹气又道:“已重新将你母后的寝殿修缮,恢复原样,朕想,你也愿意回去。” 许无忧垂下了眸,一股浓郁的伤感将他高昂的情绪瞬间掩埋。 只要与母后有关的事,他无法平常心看待。 况且他重新回到脑海中的记忆,与他的梦境有很大的差别。 大仇未报,他根本平静不下来。 “那好父皇,只是我与阿景要回去收拾行李。” 皇帝抬手:“不必,你需要什么便让丫鬟去买便是,你只管住进来,能让朕经常看到你。” 许无忧本欲拒绝,但看到皇帝眼里闪烁的光,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的皇帝不像那个高坐朝堂的君主,反而为人和善,许无忧看着心也暖,但这些终究是假象。 “今日朕唤你们来,是要你们参加十日后的狩猎,正好借此宣告你的身份。” 皇帝的目的便是让那些大臣知道,他最钟爱的儿子回来了。 太子的亲信也要好好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许无忧思考了一瞬,颔首道:“既然父皇有这个打算,那儿子便这么做。” 皇帝的眼中露出笑意:“那如此甚好。” “那父皇还有何要事与我们说啊?” 皇帝摆手:“没有了,明日一早朕便让喜公公唤衣匠来,你们需要什么直接说便是。” “有劳父皇了,还为我这般操心。” 两人谢过皇帝后便离开了御书房,许无忧凭着记忆前往他母后的寝殿。 当年分明被一场大火全都尽数烧毁,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阿忧,当年的事我并不了解,只听父亲说过,贵妃娘娘因为那场大火丢失了性……” “不是火。”许无忧突然开口打断了叶景修。 他神色郁闷,情绪有几分低迷。 离寝殿越近,许无忧便感觉到当年的那场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 那阵浓烈刺激的烦躁感已经烧的他心烦意乱。 “我只记得那场大火烧起前,母后已经倒在地上意识模糊了。” 不知是自己记忆不清,还是他故意将那段记忆隐藏起来,他只记得母后死去的那一年,她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可是贵妃以往几乎不会生病,身体健康得很,不知为何却突然常常嗜睡,骨瘦如柴。 因此那场大火,自然就没这么简单。 “我会好好调查。” 许无忧并未说过什么,可叶景修却总是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的确也该调查当年的事发生的因果,他知道母后的死绝对和一些人有关。 而那些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阿景,谢谢你,会陪在我身边。” 叶景修没答话,而是紧紧握住许无忧垂在身侧的手,满满的安全感让许无忧觉得很舒心。 他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前面就是我母后的寝殿了。” 许无忧抬手一指,便看到崭新的寝殿坐落在他眼前。 他母后本命叫华莲,是入宫成为妃子后,便被皇帝起名唤雅如。 因为母后的性格文雅,有如花似玉的长相。 只可惜深受皇帝喜爱的人,却还是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 两人进去后,许无忧便愣在门口,直勾勾的望着那张床榻,似乎还能看到坐在榻上穿针引线绣荷包的娘亲,正冲着他笑呢。 许无忧眼睛一酸,手臂缓缓抬起,但他知道他触摸不到他的娘亲了。 心脏突如其来的痛意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攥紧胸口的衣服,大口地喘着粗气。 叶景修见状急忙将他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榻上,抬手舒缓着他的胸口。 “如何,很疼吗?” 许无忧回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叶景修看着却十分心疼。 “想起什么来了吗?” 许无忧摇摇头,眼里的神色有几分恍惚。 母后待他很好,纵然只有八年的时光,可那是许无忧一生也无法忘记的美好回忆。 “母后她会常常背我去院中玩耍,我总是不听她的话,到处去玩,害得她经常找不到我。不过她从不会骂我,用最温柔的话语劝我,可现在,想再听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说着许无忧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浸湿,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从眼尾滑落,滴到榻上消失。 他这次再哭,娘亲会回来看他吗? 叶景修见许无忧哭的泣不成声,身子前倾吻了吻他的眼尾,将那眼泪含进口中,像是通过这种办法感受到他崩溃的情绪。 许无忧想要叶景修放心,可他状态仍然调整不好,只能颤着声音开了口:“我没事。” 叶景修哭笑不得:“你这样还说没事?” 他抬手摸着许无忧的发丝,手上的力道极轻:“哭出来也好,这样你便能舒心一些。阿忧……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可他们不能在这个地方说太多。 他听力灵敏,甫一来到这里便听到四处有异响,只是这来源来自各处,他无法断定是他的人还是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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