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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转头，他不想转过头。 “乖，我来了。” 沈约逐渐靠近清缘，轻声道。 两人的距离近到，只有一个拳头的长度。 清缘没有说话，沈约注意到少年的身体开始了轻微颤抖。 心里微微一叹。 主动伸出手，搭住清缘的肩膀，缓缓向下，将人从跪的姿势揽了上来。 真的是阿沈。 清缘呆呆地望着他，像个失去思维麻木的傀儡木偶。 “怎么，认不出了？”沈约笑了笑。 确实是阿沈，只有阿沈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然后各种逗弄他，调笑他。 就是沉醉在了那样的亲近当中，他才会以为，阿沈会等他，而不是不要他。 沈约面无表情地从清缘的胸口取出了那个破布包。 破布包里放着一块脏馒头。 连带着沈约的心也闷了起来。 很奇怪的感觉。 因为一个人，心脏闷痛到抽搐。 “馒头，不要抢我的馒头。” 破布包被沈约扔到了一旁，清缘立刻跪坐在破庙的地上，想把自己的馒头捡起来。 “缘缘，乖。” 袖里乾坤的术法被沈约使得灵活。 一个小纸包被他解开，香气扑鼻。 “给缘缘带了吃的，是刚买回来的。” 小妖化形之后，混入凡人中，凡人觉察不出不一样来。 这样的东西很多，是原主给白玖儿准备的。 白玖儿很喜欢偷偷跑到凡人城池中玩耍，也喜欢上凡人的食物。 所以，知晓白玖儿要过来后，原主还特意准备了这些东西。 糖果糕点，蜜饯果干。 沈约捻起一块桂花糖藕糕，喂给清缘。 糕点到了清缘的嘴边，伴随着桂花的清香，还有丝丝的甜气。 清缘不肯吃，扭过头，怀里重新抱住了破布包。 沈约拧着眉头，强硬地掰开清缘的手。 “疼，疼。” 清缘低呼，眼睛通红地盯着沈约。 沈约冷静下来，收回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不吃脏馒头，我们吃糕点，吃糕点才不会饿。” 见到清缘的态度渐渐松动，男人顺势将破布包连同里面那个脏馒头，取了过来。 清缘眼前，男人随意挥出一道黑芒，破布包上响起了一阵让人牙酸的腐蚀声。 不过片刻，原地，剩下了一滩黑水。 清缘怔怔地看着地上，又抬眼望着沈约，目光茫然无措，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 “桂花糖藕糕，阿缘要吃的。” 沈约静静地注视着清缘，又低声说了一遍。 糕点被喂进了清缘嘴里，入口即化，糕体微微湿润，十分软糯。 清缘下意识嚼着，很缓慢。 沈约又喂了一块，总共是两块，才把纸包重新包好。 “阿缘，我来带你回家了，乖，我们回家了。” 沈约的声音低沉悦耳，此刻又带着点说不出来的磁性。 清缘脏兮兮的手被沈约牵着。 体内妖力流转，一步迈出，便是数十里。 “骗子，阿沈是个骗子，骗了我。” “他没有等我，他没有等我。” “再也不相信阿沈了，骗子。” 清缘喃喃着低到不得了的话。 沈约没有吭声，将清缘带回了洞府。 窥视的小妖全被他屏退。 清缘身上的血迹和僧袍融为一处，干涸成了一片暗红色。 沈约将僧袍从小和尚的身上缓缓褪下，他的洞府当中，有一片温泉，蒸腾的白雾缭绕。 仿若盘丝洞中的仙气氤氲。 “不要，求你，不要。” 清缘可怜地哽咽。 这时候的他像是一个等待猎人宰杀的小羊羔。 可怜又孱弱无力。 清缘依然记得，被阿沈占有之后，阿沈不要他了，放弃了他。 “乖乖，没事的。” 将清缘放入温泉后，沈约同样跨步迈了进去。 泉水温热，清缘依然不敢放松绷紧的身子。 “缘缘没有被骗，缘缘是我的，要和我结契的。” 男人的话混着温热，传入清缘的耳畔。 清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结契，多么美好的两个词啊。 曾经在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清缘还偷偷蒙住沈约的眼睛，天真的问过。 他问，听说做夫妻，是要嫁人，写契书的，阿沈会写契书吗？ 沈约说的是，会。 可是他没有等到他的阿沈，他的阿沈骗了他。 没有阿沈，骗人的，阿沈不在那。 身上的血迹脏污都被冲走，连同已经结成血痂的伤口，重新被温泉水给化开来。 “阿沈，我疼，好疼。” 背部，肌肤上，密密麻麻的疼痛。 清缘咬紧了唇瓣，不可抑制地痛呼出声。 嗓音软糯，哪有佛子的样子。 “马上就不疼了，这是药泉，可以治疗伤口的。” 沈约摸着小和尚的脑袋，看起来还是光秃秃的，但是摸上去长出了一段短短的小毛茬。 自己的小宠成为了小和尚，而他变成了一只妖。 对沈约的体验还是很新奇的。 清缘的脸蛋被热气蒸红，惨白的脸色好了些。 他别过头，不肯去看沈约。
第128章 狠毒无情的凉薄蛇妖4 【主角均已成年，未发生关系】 【疼是因为背上的佛骨伤口】 “乖乖，看看我，看我吧。”沈约低笑着哄他。 “坏蛋，阿沈是个坏蛋！” 生于寺庙的清缘，不懂有什么可以骂人的词汇，贫瘠到极致。 “只对你一个人坏。” 沈约喃喃道。 也不知道怎么戳中了少年的心思，听到他的话后，又是一阵沉默。 ............ ............ ............. ............. ............. 温泉水下方是一片石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水是热的，石头是冷的。 冷意直直从脚心，沁入到了清缘的四肢五脏。 ............ ............. ............. ............. ............ “阿沈带清缘回家了，以后清缘会一直跟阿沈在一起的。” 用巾布擦干了清缘身上的水渍。 沈约离开了一会儿，去拿穿的衣服。 结果，一回来，沈约便看到清缘裹着一小块可怜巴巴的布，蜷缩在那块黝黑的石床上。 “床上冷，快点下来。” 蛇类喜阴，这张床是天阴石做的床。 “不，不下来。” “阿沈没来找我，阿沈不要我了。” 清缘依然执拗着重复这一句。 “不会不要的，我有事情去了，这不是来找缘缘了吗？” “我没有家了，什么都没有了。” 将人抱到一旁垫了一层厚厚褥子的普通石床，石床先用兽皮裹了一层，隔绝了石头的冷度。 裸露出来的冰冷部分，再次盖上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厚毛皮。 瑟瑟发抖的清缘终于感受到了热意。 沈约给人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以及给他半盖上一块衾被。 心想，要再让几个小妖去城池一趟，买回来一些绸缎袍子来。 要买的东西很多。 没有了温泉的遮挡，清缘身上的袍子也松松垮垮的，他不安地拢着袍子。 清缘的性格天真又稚嫩。 没有认识沈约之前，陪伴他的是诵经佛像。 直到遇到沈约，他的人生终于有了色彩。 那是不一样的感觉，所以他无休止地沉溺了下去。 哪怕阿沈是一只妖。 哪怕所有人都在说人妖殊途。 这是沈约对他的引诱。 沈约的手慢慢拂过清缘的脊背，在原本佛骨的位置停顿了几下。 除了捉妖师一脉外，掌控灵气玄妙的还有很多门派，佛寺，道观。 一致的是对于妖类都是深恶痛绝。 “是我不好，让缘缘疼了。” 听到沈约的话，清缘摇了摇头。 原本不会的，原本是不会疼的，哪怕剥去了佛骨，被赶下寺庙，清缘的内心都是即将和阿沈在一起的欣喜。 结果，一天，两天，五天。 仿佛曾经的那段美好只是停留在他心中的虚假记忆。 也只有背上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他，他被剥去了佛骨，原由是因为与妖苟且。 可笑，只有伤痛才能提醒他经历的真实。 “阿缘怎么不理我，之前不是说了要一直在一起吗？”沈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清缘抬眸，看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 往常，这双眸子会带上浅笑，然后撩拨他。 最初遇到蛇妖，清缘心头记着师父的教诲，保持距离和警惕。 但混不吝的蛇妖，总是会出现在各个地方，送他一些小礼物，还有从城池中带来的昂贵点心。 日复一日。 在他被人骂假和尚，驱赶出来时，蛇妖同样会挡在他面前。 就算是遇上了大妖，阿沈也会保护他，说，清缘别害怕。 蛇妖说他叫阿沈。 清缘扔了蛇妖的礼物后，蛇妖会摆出很伤心失落的表情。 连续好几天，清缘都没有见到蛇妖。 让清缘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做错了一件坏事。 清缘的心慌了。 在下一次终于见面时，清缘第一次向蛇妖低头，给他道歉， 蛇妖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回，没有了哄他开心的礼物。 为了哄蛇妖开心，清缘眼巴巴地说了好多好话。 小和尚说得磕磕绊绊，蛇妖才勉强点头。 那一日过后，什么都改变了。 从蛇妖讨好小和尚，变成了小和尚讨好蛇妖。 接着，小和尚对蛇妖越来越在意，什么都会去分享。 只不过，小和尚一直生活在无相寺，知道的事情很少，更多讲的还是在寺庙里怎么生活的，今天又念了几遍经，枯燥无聊。 在蛇妖表达爱意后，清缘愣了一下，心中生出的是欣喜。 甚至在蛇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都没有反抗。 "“你骗了我，没有等我。”清缘轻声道。 “所以，缘缘是想让我离开吗？” “我不想要阿沈了，不喜欢阿沈了。” 清缘说得轻巧，但是沈约却能看到少年紧绷的嘴唇，还有额头渗出的汗珠。 果然，话说完没几秒，还没有等沈约有任何动作。 清缘仰头望着头顶的石壁，眼泪顺着眼眶流下，落到了枕边。 他呢喃道：“不要丢下清缘，清缘害怕。” “嗯。”沈约叹息，“不走，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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