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安看到宋淮书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的顾虑,伸手将衣服从他手里抽出来,一边搓洗,一边说道:“这事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在另外想办法。” 宋淮书点了点头,“这次能请到这几个师傅,多亏了二旺帮忙。若不是他,作坊里全靠你一个人,即便是你会分身术也未必能忙得过来。而且到后期铺子开起来,你还得两头跑。” 想一想陆政安这般辛苦,宋淮书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见状,正在洗衣服的陆政安用手臂碰了碰宋淮书的小腿,温声安抚道:“你跟长根叔,还有曹师傅他们不是一直再帮我的嘛。而且二旺还帮着找了几个师傅,等到摊子一铺开,也就不用我操什么心了。” “对了,作坊建好之后,你打算交给谁管?还是长根叔么?”宋淮书仰头问道。 陆政安将手里的衣服拧干放到木盆里,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回道:“嗯,交给长根叔我比较放心。不过每个作坊里除了师傅之外,我还想找几个人看着。” “你心中可是有了打算?” 听宋淮书这么问,陆政安如实的点了点头。“长根叔虽然是个靠得住的,但也不能事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刚开始事情必然多,他一个人未必能顾得过来。” 眼下无事,陆政安将衣服都晾上之后,便拉了宋淮书在凳子上坐着,而后将自己心里的盘算尽数告诉了宋淮书。 宋淮书听完,虽然也点头认同,可眉头却一直没松开过。“你这想法是好的,作坊刚立起来可以交给长根叔。那果园你打算交给谁?而且咱们做的干货可不止一种,那这下面又该怎么分配?” 提及这个问题,陆政安也不由的叹了口气。“我这不也在想嘛,不过果园那边我打算交给长山叔。虽然买地建作坊长山叔有些不太开心,但论干活儿和细心,村儿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 “父亲和长根叔先前就说了,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咱们家的作坊一下快把长山叔家的地都给占完了,便是咱们给了钱人家也未必开心的起来。虽说不是针对你,但心里总是有疙瘩在的。” 说着,宋淮书仔细想了一下,“不过你这样也对,让长山叔管着果园,也能多给他一份工钱。另外作坊那边,你说让迎春也过去,你觉得合适么?” “迎春?”宋淮书的建议让陆政安顿时愣住了,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宋淮书的思路。 “对,眼下迎春已经快十四了,说话行事都比以前稳重了许多。长根叔和淑仪婶子以后身边只有迎春,自然不舍的把她嫁的远了。我想着把放到作坊里,日积月累自然能学到不少东西。以后在咱们作坊能独当一面,在婆家的腰杆儿也能硬一些。” 见宋淮书竟然这般尽心的为陆迎春打算,心里顿时一阵吃味儿。蹲在一旁斜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宋淮书,眼睛里满是不满。 宋淮书话音落下见陆政安一直不言声,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正想问他自己这般是否可行,转头看到陆政安脸上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宋淮书丝毫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还笑嘻嘻的看着陆政安更是让他觉得不快。于是,陆政安站起身,弯腰将宋淮书抱起来,自己则抱着他坐到了木凳上。 自陆星沂会走之后,两人很少在外面这般亲近了。宋淮书被陆政安禁锢在怀里,忙转头看向门口,见母亲并没有在这才放下心来。 伸手拍了拍气鼓鼓的陆政安,宋淮书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我放下来。” 陆政安对于宋淮书的挣扎置若罔闻,一只右手犹如铁掌一般紧紧的压在宋淮书的膝盖上,让他动弹不得。 宋淮书试了几次,见自己挣脱不开,索性也就放弃了。看着陆政安黑着的脸,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你说呢,明明咱俩才是契兄弟,你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倒是为别人打算的仔细妥帖。” 一听陆政安竟然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宋淮书愣了一下,顿时笑了起来。“什么别人,你竟然连迎春那丫头的醋都吃。” “迎春如何,以后你只能为我打算。” 正说着,只听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正在‘争辩’中的两人被吓了一跳,宋淮书更是趁机从陆政安怀里跳了出来,红着脸看向进门而来的杨淑仪和陆迎春。 陆政安没想到会被人撞个正着,一张黑脸也难得红了起来。从凳子上起身握住宋淮书的手,陆政安表情讪讪的对杨淑仪说道:“婶子怎么来了?” “方才葛婆子说看到你们回来了,我也就过来看看。你岳母和星沂呢?怎么不见她们人?” “星沂睡着了,让母亲看着呢。” 宋淮书红着耳垂抬眸看了下对面杨淑仪和陆迎春,见两人都是忍着笑,红色立时从耳朵蔓延到了整张脸。 这两年陆迎春虽然长大稳重了不少,可骨子里的那股淘气劲儿却依旧还在。见宋淮书看向自己,陆迎春挑了挑眉,用细白的手指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 杨淑仪看两人这般模样虽然也觉得好笑,可看着自家闺女的小动作,还是回头瞪了她一眼。 就在陆政安准备说话,打破这尴尬气氛的时候,忽听得屋内传来女儿的说话声,陆政安立时松了口气。 “哟,星沂醒了?” 说着,陆政安拉着宋淮书的手,忙向屋内走去。而两人背后的陆迎春并杨淑仪,便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此时已迈入四月,天气并不如之前那般凉了。 陆政安和宋淮书做好晚饭,便在院子里放了桌子,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的菜后,这才请了家里的几位长辈以及曹师傅入座。 陆星沂自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惧怕黑脸的曹师傅。看着曹师傅跟自己对面而坐,陆星沂窝在杨淑仪怀里,乖得跟一只小猫一般。 见她如此,宋兰氏便忍不住逗她,“星沂,你今儿吃饭怎么这么乖?” 陆星沂偷偷瞄了眼对面的曹师傅,鼓着一张包子脸,奶声奶气道:“爹爹说了,乖宝宝吃饭饭的时候不能说话。我,我听话,闹闹不听话。”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忍俊不禁,就连对面的曹师傅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见状,陆星沂眼眸闪了闪,似是松了口气一般,将脸又埋进了杨淑仪的怀里。 陆政安和宋淮书听着自家闺女的话,又好笑又无奈,起身执起桌上的酒壶帮几人把酒杯斟满,“这段时间,辛苦长根叔和曹师傅了。我和淮书,敬您二位一杯。” 说罢,陆政安和宋淮书端起酒盅,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陆长根见状,忙对两人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而且你干的这事儿,对全村儿人都有益。若说要谢,也轮不到你们来开这个口。” 从陆政安开始修房子还是,曹师傅就看得出陆政安和宋淮书两人都是心底极好的人。眼下占地办作坊,虽然让部分人心里不痛快,可从长远来看,却是个利己利民的大好事。所以,即便是赔钱推掉别人家的活计,也要回来帮陆政安和宋淮书一把。 “我们帮你也不是图你这声谢的,好好干比什么都强。” 曹师傅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但话里的意思陆政安却非常清楚。跟曹师傅道了声谢,陆政安和宋淮书便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而后便将下午时和宋淮书说过的计划,又跟陆长根和曹师傅说了一遍。 两人听了之后,许久没有说话。就在陆政安以为定是他们的计划怕是有什么疏漏的时候,只听曹师傅问道:“你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村里的人自来散漫惯了,若是没个他们信服的人怕是不行,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这个我晓得,不过刚开始,这个倒也不着急,慢慢寻摸着来吧。” 几人吃饱喝足后,便都各自下山回家了。 陆政安想着杏儿马上就该黄了,一面着急作坊,一面着急师傅,勉强躺到寅时末便也就起了身。看现在做早饭还早,陆政安便先下山溜达了一圈儿。 此时作坊的工地上已经陆续来了不少人,看到陆政安过来,有个别性子急的便问道:“政安,咱们作坊落成就能开工么?我听说请了好几个会做蜜饯儿的师傅过来,你不是也会嘛,怎么还请别人过来?” 陆政安一边帮着抬地上的毛竹,一边笑着回道:“术业有专攻,我这三脚猫的手艺跟人家专业的师傅不能比。咱们村儿的作坊要想做大,还得请人家专业的师傅过来指导才行。不过人家师傅教的时候可不是一板一眼的指导你们,到时候你们都多长个心眼儿,多看多记,等把手艺学到手,那都是自己的。” 听完陆政安的话,几人立时一愣,而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又继续干活儿去了。 陆政安俯身将毛竹刚扛到肩上,见刘长山提着铁锹朝这边走来,忙快步将毛竹拖到一旁,随即疾步来到刘长山跟前,对他说道:“长山叔,这会儿有事没?我有点事想同您商量。” “没事儿,有事你直接招呼就行。” 陆政安扭头看了眼周围的乡亲,带着刘长山来到一处僻静处。看着刘长山满是沟壑的脸,陆政安本想买地的事再同他解释一遍。不过,想了想却觉得没有必要,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长山叔,咱们作坊很快就要开工了,到时候长根叔那边怕是会忙不过来。所以,我想等开工之后,我想请您帮忙管着果园,果子采摘,一应事务大家伙儿都听您安排。” 因为先前占地的事,刘长山曾经跟陆政安红过一次脸。方才刘长山听陆政安单独喊自己过去,心里还有忐忑不安。不过在听到陆政安的话后,刘长山顿时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陆政安看他瞪大着眼睛不说话,还当他有心结过不去,于是继续说道:“我知道占地的事情,您老心里可能有些不太情愿。但咱村儿周围地形您心里比我明白,再没有比矮子坡合适了。您……” 早已经想明白的刘长山见陆政安又提及地的事情,忙对他摆了摆手。 “不是,作坊占地的事儿,我起初确实不太乐意,但是后来也想明白了。你费那么大力气开作坊,也并不是都是为了你。而且,你虽然占了我家的地也没有亏待我。这事儿是叔儿想左了,本来也想给你赔个不是的,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只是没想到之前我那般同你拍桌子,你竟然还愿意用我。”
229 首页 上一页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