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仁从桌上将纸张拿起来抖了抖,看着纸上的墨迹干的差不多了,这才交由一旁的欧阳立。 “欧阳老哥,你看这样写可还成?”说着,宋希仁把写好的转让书递给了欧阳立。 都是经商多少年的人了,转让书怎么写欧阳立确信宋希仁还是会的。大致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纰漏,便也点了点头,拿起毛笔痛快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儿。 陆政安待欧阳立签好之后,便双手接了过来,拿起毛笔正要签字时,想起家中的宋淮书父女,于是想也不想便把宋淮书的名字给提上了。 看到陆政安写下的名字,宋希仁不由一怔。“政安,你,你怎么写的是淮书的名字?” 陆政安将毛笔放下,抬头看着宋希仁诧异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我同淮书既然已经结契,那这契书写谁的名字都一样。”说着,陆政安便在两人的注视下,在宋淮书名字的地方也按上了手印儿。 因为欧阳立在衙门有熟人,手续不到半个时辰也就走完了。在走出衙门的时候,欧阳立看着宋希仁一脸羡慕的说道:“宋老弟找了个好儿婿啊。” 闻言,宋希仁看了陆政安一眼,同样笑道:“嗯,政安确实很好,不过欧阳老哥,你家那侄儿也不差啊。” 宋希仁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便并肩往回走去。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办妥,陆政安和宋希仁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两人辞别欧阳立,在街上买了些特产和吃食后,便租了辆马车往化龙镇赶去。 两人一起出去那么多日,家里的宋淮书都已经等急了。 看到两人平安归来,这才放下心来。“怎么样?铺子看的如何?” 陆政安看着宋淮书那张急切的脸,笑嘻嘻的将那张契书从怀里拿了出来。 “由父亲和我出马,哪有办不妥的事情。喏,给你看看。” 听着陆政安的话,宋淮书不由笑了出来。接过契书后,一目十行的看完,待看到右下角竟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宋淮书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怎么写了我的名字?” “咱家你说了算,不写你名字写谁名字?”说罢,陆政安突然狡黠一笑,对着宋淮书拱了拱手,“以后还得请宋老板多多提携,我和闺女可全靠宋老板养活了。” 心中满是感动的宋淮书听到陆政安这话,不由笑了出来。“那可得看你表现,不然,就别怪我把你扫地出门了。” 宋淮书话音一落,陆政安立时点了点头。岳父抱着自家闺女已经进了院子,陆政安忙凑到宋淮书跟前,低声在他耳畔说道:“那我这几天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让宋老板满意。” ‘表现’两个字被陆政安咬的极重,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宋淮书红着一双耳朵瞄了一眼周围,见旁边并没其他人,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但瞧着陆政安贼兮兮的笑容,心中不禁有些羞愤,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轻声数落道:“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行?” “我哪儿没正行了,你不是让我好好表现得嘛?” 见陆政安竟然还一脸委屈,宋淮书也不好同他争辩,转身便朝着院子走去。 陆政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双耳,轻笑一声忙追了上去。 …… 时间转身即逝,转眼间又是一年夏天。 陆政安想着秣陵镇的果子,在果树坐果期便同带着宋淮书又去了一趟秣陵。 何忠林几乎都已经快忘记这两个人了,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政安和宋淮书,何忠林愣了许久才想起这两个人是谁。 “陆,陆大哥,哎呀,你们当真是来了。” 何忠林有些无措的搓着手,嘿嘿傻笑了两声之后,这才想起来招呼两人往家里走。 何忠林家条件一般,三家土房住着一家老小。去岁冬日,何忠林也成了亲,一家挤在三间土房里就更显得局促了。 将陆政安和宋淮书让进堂屋,而后忙吩咐自家婆娘去灶屋烧水待客。 等陆政安和宋淮书落了座之后,何忠林也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两人的眼神,仍是有些不敢置信。“原以为陆大哥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您,您竟然能真的来了。” “既然同你说好了,岂能说话不算数?今年园子情况可还好?” 听到陆政安的问话,何忠林憨憨一笑。“还行,今年的李子和杏儿结的还挺厚,比去年要好上不少。” 正说这话,只见何忠林的媳妇儿张美莲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看着穿着细棉布衣裳的陆政安和宋淮书,张美莲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小心翼翼的将茶水放在两人手边便忙走出了门。 何忠林看着张美莲离去的背影,对着陆政安歉意一笑。“婆娘胆小,让二位见笑了。”说罢,何忠林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次陆大哥你们过来,可是有事?” 毕竟现在距离果子成熟还得一段时间,若说来买果子,总有些不太可能。 听何忠林这么问,陆政安也开门见山。“听说你们秣陵果子极好,我来看看究竟怎么个好法。”说罢,陆政安笑了一下,将手里的茶碗放到桌上,继续说道:“我家前些日子开了个作坊,若是你家的果子真的有你说的这般好,那日后我来你家的次数怕是会更多了。” 见何忠林眨了眨眼似乎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宋淮书忙笑着解释道:“我家开了个干货作坊,想看看你家果子如何。若是果子成色可以的话,便从你家买了。” 何忠林早先其实已经明白了陆政安的话了,只是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如今听到宋淮书的解释,整个人顿时激动的站起身来。 “那敢情好啊,走,走,我带您去园子里看,随便儿看。我家桃儿,李子,杏儿都有,而且我们村儿都是种果树的,绝对能让您们满意。” 说着,何忠林便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见自家媳妇儿过来,何忠林忙吩咐道:“美莲,你赶紧去集上割刀肉回来,我带这两位贵客去咱家园子看看。” 张美莲虽然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这么激动,但看他的表情也明白今天来的这两个衣着讲究的客人,定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于是,张美莲应了一声,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就往外走去。 见状,陆政安忙将人拦了下来,开口说道:“今儿我闺女还在镇上,就不留饭了。等改日下果子的时候,我带人过来,你们若是不留饭我也是厚着脸皮要吃的。” 何忠林拦了几次见陆政安和宋淮书铁了心要走,便也只能放弃。在陪着陆政安和宋淮书去果园的路上,何忠林看了下两人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那,陆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再来?” “等杏儿七八分熟的时候吧,不然等全熟的时候,路上一颠簸也就全毁了。” “成啊,到五六分熟的时候,我去给陆大哥报个信儿。” 何忠林的家本来就靠近村边,三人一边说一边走,不到一刻钟便就来到了果园。 此时,果园里何老汉和老妻正在果园里剪叶子。听到地头有人说话,立时从园子里走了出来。 在看清楚来人是陆政安和宋淮书后,何老汉一眼就认出了两人。忙摘了头上扣着的草帽,疾步从果园里走了出来。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何老汉得知陆政安的来意,眼中满是欣喜,口中不住声的叫着‘恩人’,直喊的陆政安和宋淮书心里满是尴尬。 待从园子里出来之后,陆政安和宋淮书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出来一趟没觉得累,倒是同人说话一直提这颗心怪难受的。” 闻言,陆政安伸手揽住宋淮书的肩膀,笑道:“眼下跟他们还不熟悉,说话自然要留几分,以后熟悉了就好了。咱们也出来半上午了,也不知星沂跟母亲在客栈怎么样了,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听陆政安这么一说,宋淮书心里也不禁有些挂念。应了一声,两人忙往镇上赶去。 待陆政安和宋淮书回到客栈的时候,只见自家岳母正一脸无奈的提着满身泥泞的陆星沂往房间走。 只见陆星沂一边快速的捣腾这两只小腿儿,小嘴儿还一边巴巴地说道:“闹闹,客栈的脑板说了,池子里的花花开的可好探了。我同脑板说好了,让他送我一朵,我想等爹爹回来送给他。” 陆星沂虽然不到两岁,但话说的已经非常流利了。虽说有些字眼说的还不太清楚,但意思已经能表达的非常清晰了。 “人家说送你,但没说让你自己下去捞啊。你站起来还没水缸高呢,万一倒下去可还有命在?” 一听姥姥说自己还没水缸高,陆星沂顿时不乐意了。将肥嘟嘟的小手儿从姥姥手里挣脱出来,双手一叉腰右脚使劲儿在地上一跺,嘟着嘴一脸不开心的瞪着姥姥,说道:“闹闹说的不对,我已经比当【缸】高了,伸手就能摸到花花了。”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咱们赶紧回屋把衣服换了。不然等你爹他们回来,你的屁股就该遭殃了。” 一提自家两个爹爹,陆星沂插着腰的两只小胳膊便慢慢的开始往下滑。眼神闪了闪,已然有些底气不足了。 “闹闹吓唬银,爹爹最疼我,才不会打我呢。” 陆星沂虽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小脚丫已经往姥姥跟前挪了过来。待越过姥姥之后,立时颠着小脚快速的往房间方向跑去。 宋兰氏站在陆星沂身后,看着她两只小鬏鬏上下摆动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正要抬脚追上去,见陆政安和宋淮书携手从外面进来,忙对两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闺女方才去去后院摘客栈老板养在水缸里的荷花,把自己玩的滂湿。” 见丈母娘一脸无奈的模样,陆政安笑着安慰道:“没事,眼下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玩一下也没事。” 倒是宋淮书有些放心不下,快步往房间走去。待看着房间地板上陆星沂扔在地上的湿衣服,宋淮书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往外凸。正要上前将趴在床边撅着屁股找衣服的陆星沂提过来一顿揍,只见陆星沂转头提着自己的上衣对着自家老爹嘟了嘟嘴巴。 “爹爹,你可回来了,你们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我可想你了呢。”说罢,陆星沂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继续说道:“想送花给你的,但是水当太大,我够不到还把衣服给打湿了。” 陆星沂的话让本来要发火儿的宋淮书顿时哑了火儿,叹了口气将地上的湿衣服捡起来放到了盆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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