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根叔,虽然咱们这一趟出来不少挣,但家里您得紧点口风。” 陆长根一听陆政安这话,立时点了点头。“你放心,你说的这个我懂。毕竟财帛动人心,咱门村儿里的乡亲都是穷了几辈子,难保不会有人红眼儿在背后给你使绊子。” 见陆长根道理都懂,陆政安对他笑了笑。“只是一方面吧,咱爷儿俩今儿也忙活了一天了,等下我让小二送两个菜过来,咱们好好喝一杯。” 闻听此言,陆长根顿时摆手拒绝。“可别了,出门在外还是少饮酒为好。而且林州吃食太贵了,有这个钱回家想吃啥吃啥了。” 听陆长根这么说,陆政安便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吃饭的时候,还是给陆长根买了二斤猪头肉和猪蹄给他吃。虽然惹了几句训斥,但陆长根看着陆政安眼眸里却是带着笑的。 …… 之后的两天,陆政安很顺利的就把剩下的将近四百斤的桃干一售而空。只是在陆政安和陆长根收拾东西准备回化龙镇的时候,扁担前却来了一位身穿长衫,通体气派的中年男子。 对方挥着手里的折扇,看着陆政安和陆长根,笑眯眯的问道:“听闻你家桃干味道很是不错,特来买些尝尝看,不知小哥手里可还有?” 陆政安在对方过来的时候便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却没能想起对方究竟是谁来。 听对方说竟然要买自家桃干,陆政安歉意一笑,回道:“不好意思,这次带来的桃干已经卖完了。您若想买,得等下次了。” 一听陆政安说桃干卖完了,那管事摇着折扇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问道:“小哥手里可还有?” 陆长根听出对方声音有异,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那人笑呵呵的说道:“没多少了,都是留着自家吃的。” 见陆长根说话,那管事还未陆长根和陆政安是父子关系。见两人衣着普通,脸手粗糙猜测两人正儿八经乡下来的。心中觉得乡下人愚昧,应当不敢对他扯谎,心中也不由放下了心。 “那可真是不凑巧,都说你们桃干好吃,我还特意过来想买一些回去尝尝的。既然没有了,那就算了。” 说着,对方表情惋惜的用折扇敲了敲掌心,转身顺着人群离开了。 而陆政安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也想起来对方究竟是谁。心里猛地一沉,忙帮着陆长根把布袋收拾好,两人急匆匆的往大车店赶去。 陆长根见陆政安突然沉下来脸,也知道方才那人似乎并非一般人,路上一句话都没敢问,直到两人回到大车店后,陆长根掩门这才问了句:“政安呐,方才那人……” “他是朱雀街云祥斋的掌柜,我第一次来林州去探干果的价格的时候,曾经去过他们铺子。当时那位管事正在理账,并未注意到我。” 陆长根先前曾经听陆政安说过他探铺子的事儿,如今街上的掌柜竟然亲自寻到了他们,显然是这几日他们在街上卖桃干的事,引得这帮人心里不快,像这等坐不住的是来探他们的底儿,过来警告他们来了。 索性方才他回答的时候,说家里的桃干都留着自家吃了。否则的话,怕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陆长根也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来,吁了一口气对陆政安说道:“那这掌柜的过来,又莫名说这些话怕用意不简单,林州估摸着不能来了。” “嗯,本身下次我也没打算再来。眼下午时将过,咱们是休息一晚上等明日再走,还是直接回家?” 陆长根一听陆政安这话,立时开口道:“回家吧,咱俩轮番赶车估计明儿下午就能到家了。” 陆政安离家多日,心里对宋淮书和自家宝贝闺女早已经想的不行了。听陆长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退房。 然而就在陆政安和陆长根赶着骡车准备出城之际,只见一辆马车从背后冲过来想要插队排到陆政安的骡车前面去。 出门在外,陆政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牵着大车准备让路。只是车辕上的小厮平日里似乎霸道习惯了,见陆政安牵着骡车让路的有些慢了,顿时坐在车辕上骂道:“让开,快让开,一群穷酸莫要挡道!” 陆政安本不欲搭理这等狗仗人势的下人,然而旁边一个赶大车的年轻男子却有些听不下去了,拉着骡车又把先前让出的道路给堵上了。 车辕上的小厮一看对方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当即撸了撸袖子从车辕上下来便要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辆马车的车帘突然被人用折扇挑起,下一刻一张与季月贤有三四分相似的少年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看着闹哄哄的场面,那少年拧眉对自己的小厮说道:“快将这些刁民赶走,耽误小爷我回家,当心小爷我打你的板子。” 陆政安唯恐这些人动起手来牵扯到自己,便拉着骡车躲到了一边。看着面前围的人越来越多,陆政安和陆长根开始发愁究竟什么时候能走的时候,只见从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 车把式一看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当即把车停了下来,随即一身锦衣的季月贤便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正要挤进人群时,季月贤看到路边牵着骡车的陆政安后,立时停住了脚步。拧着眉头看了眼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堂弟,侧头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后,便挤出人群朝着陆政安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季月贤的话,陆政安回道:“出来把家里桃干卖一卖,换几个银子补贴家用。”说着,陆政安对着季月贤努了努嘴,问道:“那个可是你们季家的?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谱儿可比你这儿兄长大得多呢。” 季月贤知道陆政安不是多话的人,听他这么说便明白自家这个堂弟确实过分了,原本就黑的脸又沉了几分。 “老陈,把月桥那小子给我揪过来!” 季月贤这一嗓子很是响亮,让引得围观的众人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一旁的陆政安见众人注意力竟然都转移到这边,本想往旁边挪一挪,只是他身边还停着骡车,只能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倒是车上的陆长根看着堵了一堆的人,劝季月贤道:“季少爷还是先让别人通行吧,不然等一下官府的人过来,怕是对您府上的声望也不好。” 闻言,季月贤对陆长根拱了拱手道:“多谢提醒。” 待季月贤的话音落下,他身边的侍从已经带着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季月桥走了过来,而被季月桥小厮辱骂的那位青年也一同被请了过来。 那青年被季月桥的小厮一顿吓唬有些胆怯了,如今被人带到路边,整个人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季月贤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季月桥,抬手对那青年拱了拱手。“这位小哥儿多有得罪,幼弟自小被人惯坏了。某代他和你赔个不是。” 说罢,季月贤从袖袋里摸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双手递到那青年手中,继续说道:“今日是幼弟的不对,这银子就给小哥儿压惊礼。还望小哥儿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季月桥见季月贤竟然低声下气的跟一个泥腿子赔不是,当即有些不忿。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季月贤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青年也知道这等世家公子哥不好惹,拿了季月贤给的五两银子后便也就作罢了。 待那青年一走,季月贤抬脚就朝旁边一脸愤愤不平的季月桥踹了过去。没等季月桥稳住身形,季月贤揪住他的衣襟沉声对他说道:“方才你走的时候,我是怎么同你说得?你是不是忘记了祖母为何特意将你从上京叫回来?!若非老陈机灵,这会儿咱们季家的脸怕是都要被你丢尽了!” 被季月贤教训了的季月桥顿时红了眼眶,正要张嘴反驳。待目光扫到一旁的陆政安和陆长根后,顿时将火气撒向两人。“看什么看,你们这群贱民!” 没等季月桥的话音落下,季月贤的耳光立时抽到了季月桥的脸上,而季月贤的脸色也比先前更黑了。 “他乃是你表兄,你骂谁是贱民?!你眼里可还有一点儿尊卑长幼?!”看着季月桥捂着被季月贤抽过的右脸,季月贤沉声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给祖母,让她老人家亲自管教与你。” ‘被迫’看了一出戏的陆政安,眼见着周围人走的也差不多了。也不想在旁边看季月贤管教弟弟的戏码,便也就跟季月贤提了告辞。 “我出来也有几日了,家里只有淮书在照顾星沂,就不同你多叙了。” 闻言,季月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也不差这一晚,我还想给你介绍几个干货铺子的老板同你认识,这样你也不必辛苦的往外跑了。” 不得不说,季月贤的提议让陆政安还是非常心动的,不过想到家里的宋淮书和陆星沂,还有眼前季月贤‘不服管教’的弟弟,陆政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谢谢季公子好意,今儿就算了,今天实在是着急回家,等到下次再聚咱们再好好叙话。” 知道陆政安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听他这么说,季月贤知道也劝他不住,索性也就不再多拦。同陆政安一路将他送到城门口,看着陆政安赶着车出城之后,季月贤这才将目光转到一旁的季月桥身上。见他此时乖如鹌鹑的模样,冷哼一声抬脚踏上了马车。 然而,就在当晚季月贤出席林州一众商户的宴请时,其中云祥斋的掌柜心里却极是忐忑。等到宴席结束后,对方跟在一众人中将季月贤送上马车,立时吁了口气。待上了自家马车后,立时吩咐随车的管家道:“去查一查上午那个季家的表少爷是哪里人士,查到之后速速报我。”
第九十五章 陆政安和陆长根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后, 终于在天色将黑的时候回到了化龙镇。在钱庄里将银钱兑换成银票,两人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 “这么多铜板塞在筐里,我这心都没放下来过, 恨不得睡觉都睁着眼睛。” 闻言,陆政安不由得笑出了声。“您老多跟我跑几次, 习惯了就不用怕了。主要是这次咱们出林州的时候实在是太晚了,不然的话可以换成银票带回来。这样还能安心一些。” “可不是, 那么一大袋子的铜板搁在哪儿都不放心。”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赶着骡车往家走。等到到了化龙山脚下的时候,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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