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一片废墟的最中间,微仰着头。 他的眉角破了一道口子,溢出的鲜血糊了大半张脸,可他全然察觉不到一般,唇角微勾,带着几近癫狂享受的笑意。 师弟师妹们忽地察觉到,刚刚还狂喜着的师姐和师兄们,此刻都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叶鸣霄此刻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上下都凉了。 他一个腿软,差点扑到地上。 他胳膊还夹着个姜澈,一旁的杜聿风差点就没扶住他。 然而叶鸣霄的反应绝不是最大的那个。 师弟师妹们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师兄师姐们反应那么大,有人不解地朗声问道:“小友是何人?” “为何在此,如何称呼啊?” 东方鹤此刻全然是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他好像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里,身体里还残留着兴奋的余韵,肢体像有自己的想法,难以抑制地想要颤抖。 他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畅快过了。 感到有人在问他,他的大脑迟钝地转动起来。 “我吗?”他笑着反问道。 “在下踏云门清渊掌门座下二弟子,云归。”
第25章 弹幕的‘?’都已经快刷爆了。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啊?我真的感觉完全疯了,这真的超出我的理解能力了】 【没看之前直播的快疯了,谁知道踏云门是什么啊?】 【要命, 这个野的不行的男人是东方鹤?我艹我真的已经大脑宕机了】 【我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这个状态真的好癫啊, 没事吧?】 【真的好癫,看起来精神不太对的样子, 我现在手都在抖,他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害怕……】 【我也觉得……】 场面一时十分安静,师弟师妹们虽然心里十分感激,但听见这人是他们师兄辈的, 都自觉地闭上嘴,等自家师兄师姐们开口。 然而奇怪的是, 他们的师兄师姐们都像哑了一样,居然没人说些什么。 现场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叶鸣霄了, 他算是这些人里最有资质、实力最好的, 然而他也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 眼神发直。 杜聿风站在自家师兄旁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从刚刚开始师兄的反应就不对劲。 半月宗全宗简直像个狐狸窝,而叶鸣霄绝对是最像狐狸的那个, 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除了姜澈的事,这还是杜聿风第一次见到叶鸣霄这么情感外露的样子。 他疑惑地用力扯了扯叶鸣霄的衣袖想让他回过神来,可是对方只是愣怔地张了张口, 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叶鸣霄夹着姜澈的胳膊都松了,人差点让他摔地上, 而他满脑子都是: 这煞神居然还活着呢? 就连踏云门自己的弟子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大多数并没有和虎刺一样听师兄们讲起过以前的事情,因而完全不知道自己门派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二师兄。 场面诡异的安静极了,只有直播屏幕上的弹幕疯狂地刷过。 东方鹤感到一种极度的兴奋,酣畅淋漓之后的空虚感像火一样堵在胸口,烧的他莫名焦躁。血管里好像有虫在爬,带动着肢体时不时地轻微抽搐。 他听不清楚外面的声音,放松下来后耳边嗡鸣声大作,冷汗睡着脊背往下滑,战意宛如野火燎原,巨大的渴求感几乎要将他整个吞没。 欲.望让他恍惚感到干渴,他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喉间似乎都充溢着血腥气味。 不够,远远不够…… 他的战意已经被挑了起来,机关的死板机械根本无法让他满足,他愈发渴望更加激烈的搏斗。 他着实忍了太久,已然渴望得要发疯。 只是周围太静了。 东方鹤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他刚刚回应过后便很久都没人说话了。 踏云门里,这么安静吗? 他疑惑地抬眼看去,周围的景象逐渐映入他的眼帘,一张张陌生或者熟悉又生疏的人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瞬间像被从水中捞了出来,所有的感官都在此刻变得清晰,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东方鹤一瞬间清醒。 ——他想起来了,他早就不是踏云门的弟子了。 刚刚他太过投入机关,一个不小心上头了,居然忘了现在的情况。 短短片刻的时间,他的所有戾气都被收了起来,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如果不是他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众人甚至都以为刚刚看见的只是幻觉。 他捂住还在流血的额角,在众人过于炽热的视线中自如地走到裁判旁边,低声道:“抱歉,把楼弄坏了,需要赔偿吗?” 东方鹤这么说着,心下觉得有些怀念,又莫名感觉好笑。 看来现在和以前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以前那个时候他可没有能这么随随便便地问‘需要赔偿吗’这句话的底气。 裁判人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忙不迭说道:“不用不用不用……” 观众已经愣了: 【……刚刚是我眼花了?】 【不是,这简直是两个人啊?他明明刚刚那么狂的一个状态,怎么忽然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说真的,现在这个东方鹤也很古怪好吗?我原来认识的那个东方鹤可不是能这么体贴温柔地问要不要赔钱的性子啊?】 【救命,之前的直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后悔没冲VIP】 叶鸣霄已经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那他.妈是谁啊? 那煞神让人夺舍了?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人脾气有这么好的。 同宗的沈南尘恍惚地问他:“是不是只是长得像啊?” 叶鸣霄无语地瞥他一眼:“能这么短时间把楼又搞塌的,你觉得除了他有人能做到吗?” 他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的,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连半句寒暄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说他们当年怎么打得你死我活的吗? 这里既然没有他什么事了,东方鹤便打算离开了,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然而刚抬脚就被踏云门的弟子拦住了,对方执着地要把他的身份问个清楚。 东方鹤这才想起他刚才的失言,想了想补救道:“我刚刚说错了,我并不是武林中人,只是一介俗人罢了。” 他说完这话没再停留,很快便离开了,就好像真的只是路过被喊来帮忙的路人一般。 各派的师弟师妹们迷茫地问师兄师姐们,云归是谁,为什么他们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而自家师兄师姐们都沉默地摇了摇头。 云归的事情特殊,他们没法和师弟师妹们说明。 “所以他真的不是武林中人吗?”师弟们疑惑道。 “嗯。”师兄们心虚道。 严格说来,那家伙确实不算武林中人了。 不是武林中人的话,那就没必要太在意了,师弟们想着。 应该是实力还够不上武林的水准,所以才没有在踏云门里呆着? 毕竟踏云门规矩要更加严苛,这种说法似乎也说得通。 他们完全不知道,抱着这个想法的他们不久之后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而此刻他们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原来不是武林中人的人里,也有能把机关玩得这么好的人啊。 经过这件事,大比先暂停调整。 众人都渐渐散去了。 杜聿风心中反复呢喃着‘云归’这个名字。 他总觉得,这件事里似乎有很多古怪之处。 - 姜澈感到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他猝然从梦中惊醒,一旁一直守着的君九陌急忙把冷好的水送至他唇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君九陌关心地问道。 姜澈喝了几口,干涩的嗓子总算可以说话了:“还好,就是头有些疼。” 他觉得奇怪,明明他记得自己昏倒之前没有伤到头,怎么会头疼? 因为叶师兄不小心手滑摔到你的头了。 君九陌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好在姜澈也没有细究,他捧着那碗水,愣愣出神。 他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差点就死在一个古怪的机关下,是一个人踹开了他。 那人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在此之前,姜澈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被同一届的弟子救。 他从没有过如此挫败的感觉。 木楼里光线本就暗淡,有些细节姜澈很难看清,一些机关暗器他更是从来没有见过,即使是他居然也觉得陌生。 半月宗从来就没有教过他们这些,那一瞬间姜澈就明白了,所有被关在木楼的弟子,都会死。 他动作时已然万分小心,可还是没能躲开一排暗器。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别人救下。 那个人的样子,即使只匆匆瞥了一眼,姜澈也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当时只觉得毛骨悚然。 在这样危险的木楼里,那个人的表情,居然是笑着的。 姜澈甚至有种错觉——这个人在享受这一切。 那人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血月链,只有一截,甚至都不是完整的,姜澈猜测他应该是从木楼里别的机关那里生扯下来的。 那种残忍的链子在那个人的手上宛如活了的一条蛇,姜澈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周围的暗器就已然掉落一地。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迟钝的大脑当时只想着,这人是半月宗的人吗?不然为什么会使用‘血月’? 难道是师兄他们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简直像一条纯然野性的毒蛇。 姜澈分明从那样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对于弱小猎物的蔑视感。 他从没被这样的眼神看过。 他理应觉得屈辱,可挫败感却更甚——他真的是师父师叔们口中极有天分的弟子吗? 姜澈从没觉得如此茫然过。 君九陌见他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被锁在木楼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蛮有意思的事呢。” 姜澈心不在焉地听着,没有回应。 君九陌笑道:“说起来你们能出去还多亏了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木楼也塌不了。” “那人还蛮厉害的,居然能想到从里面找到拆解木楼的机关,最后楼塌了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真的可惜你没看见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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