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臻说话怪异,陈殊一时间惊愣,竟然又被对方拉着行过一个宫门。 解臻在他前面脚步不停,声音却忽然笑了起来:“陈殊,你这次去边关又打着什么算盘?表现得这么忠心,都是假的吧?” “你说什么?”陈殊猛地抬起头,看着解臻。 “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朕吗?”解臻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已经不像是以前那个挑灯在夜下静候的男人,他慢慢回头,十二旒下的眼睛露出一丝固执,道,“这次你哪里都走不了。” 他说着,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座房殿,看上去十分清雅,院貌颇为眼熟,竟是陈殊第一次为解臻挡刀时候养伤的屋子。 这房子当时是为陈殊疗伤特地腾出来的,此时房子内空无一人,房门正向着两人敞开。 “解臻,你要做什么?!”陈殊的声音终于变了,看着解臻。 “从今日开始,你就在宫中行居,朕绝对不会让你一人去北关。”解臻拽着陈殊继续向房间里行去。 他每向前一步,陈殊便挣扎得更厉害,他用力地想要掰开解臻的手,却发现对方依然如同紧箍一样钳制着自己的手臂,他试了数次,终于被解臻拉进屋内。 眼前仿佛又有无数黑暗向他压来,无论他怎么挣扎也让人无从看见眼前的希望。他浑身颤抖,眼睛慢慢变红,终于低吼道:“解臻,你也要这么对我了吗?” 解臻的脚步微微一顿,缓缓地转身看向陈殊。 眼前的红衣隽秀青年已经咬牙,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恨意:“果然我就不应该对你抱有任何幻想,任务都是假的,我还在想什么呢?”他说到一半,忽然又笑了声:“我、我、我为什么会觉得你……你会不一样,结果到头来……其实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吧?” 陈殊双眼通红,眼中隐隐有水光,解臻看着没由来一阵心痛,冷峻的容颜忽然出现一丝裂缝:“不、不是的……” “那你松手,放开我。”陈殊看着他道。 “……”只要一放开他,他便会再度离开自己。解臻皱眉,只将陈殊的手腕越攥越紧。 陈殊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不再看解臻的脸色,转身就要往屋外走去,但他刚行至一半,右手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加重,竟将他整个人扯得往后又踉跄。 “你……!”陈殊目光露出忿色,正要呵斥,却忽地看到眼前的光线被人盖住,解臻竟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冷峻的容色迫人心瞳,脸庞近在咫尺。 后脑被人按压向上抬起,与此同时,嘴唇上忽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碰。 陈殊一愣,眼睛赫然睁大,所见之处只有十二旒乱窜的玉珠和解臻的眉眼。 他整个人也倒退了几步,一路也不知撞了什么房间摆设,只听到几声瓷器破碎和玉珠落地弹落的声音,最后身体终于“砰”地一声撞到墙面。 对面的人终于无路可退,解臻的吻也开始疯狂起来,他撬开陈殊的牙齿,一遍一遍地用力卷扫对方的口腔。 陈殊想推开解臻,手很快被解臻再度抓住,抵在颊侧的墙壁上。 两人咫尺之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地面上是落在一侧的帝王玄冠与满地生冷的瓷器碎片,房间里一红一玄两道身影相互厮磨,连从门外灌入的寒风也在被室内逐渐上升的温热慢慢消融。 陈殊眉轻轻蹙起,鼻翼微颤,他忽然手指条件反射地轻轻一颤,原本迷离的目光终于闪了一个机灵,渐渐地重新清晰起来。 解臻也停下了动作。 陈殊背抵着墙壁,他看着解臻良久,终于低声笑了起来:“皇上,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解臻皱了下眉,依然不敢松开。 陈殊又敛了笑,看着自己被牢牢禁锢不得挣脱的手,喃喃自述道:“皇上,你是又打算怎么囚禁我,我现在在这个世界回不去,你还要让我在这个房间里出不去?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吗?” “……”不、不是的。 解臻抓着陈殊的手慌乱起来,想开口否认,但陈殊下一句话已经静静地响起:“皇上,边关我不去了,明天我也不来宫里了,你卸了我的御前侍卫吧,反正我的任务是骗局,也不会失败,我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那你要去哪?”解臻问道。 陈殊只是冷笑。 解臻连忙松开陈殊的手,他的手缓在半空,还是一把抓住陈殊的右手道:“陈殊,我只是不想你再出事……” 陈殊用左手擦过嘴唇,哂笑了一声,又掰开解臻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伸手在手腕上的轻甲护腕摸索一阵,终于啪地一声解开扣子,将轻甲护腕抛到解臻的身前。 “你的赏赐也像镣铐一样。”陈殊道。 轻甲护腕被扔到解臻衣襟前,解臻看着,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护腕从身上掉落,坠落在鞋边,发出轻轻的声响。他皱了下眉,慢慢开口问道:“……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回答他的又是另外一只轻甲护腕坠地的声音。 解臻身体僵硬,慢慢阖上嘴,没有再问。 “还有你在我这具身体上的刺青,我知道是什么字,你以后也不用再刺了。”陈殊道。 “……”解臻慢慢抬手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腕。 “虽然林辰疏是断袖,但我陈殊不是,还望皇上知晓。” “……”解臻垂眼。 陈殊看着沉默没有言语的解臻,终于起身与解臻相错离开,大步往房间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外头的冷风再度充斥着整个房间,剩下的只有彻底的寒冷。 大片的瓷片在地上被风吹得晃动,玄冠的系带也被吹得轻轻飘起。 解臻却独自一人站着,看着地上轻甲护腕。 隔了一会儿,他终于缓缓地蹲身将护腕捡起,重新攥在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陈殊:我今天初吻没了??? 解臻:……
第113章 最后的挽留 陈殊一路行出皇宫, 在路上也不知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 旁边人影叠叠,突然有人与他错肩而过, 撞得他退后几步, 他这才慢慢地看向四周。 旁边不远处有一座三层楼高的楼房,上有彩带飞舞, 是京城有名的醉梦楼。楼旁有不少弯弯绕绕的巷子胡同相互交错。 这是林辰疏死亡的地方,是他在这个世界一切的起点,也是他和另外一个世界联系的终点。 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时候明明就是做完任务就走的想法,可为什么现在他会和解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陈殊站在巷子口发愣。 撞他的人原本骂骂咧咧, 但见陈殊身上穿着红衣官服, 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又换了脸色, 忙不迭地道歉, 唯恐对方找自己的麻烦。 陈殊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声没事。 撞人的行人如释重负, 连忙低头离开。倒是旁边还有不少行人路过, 一个一个回头朝他的方向看来,有的指指点点, 有的嬉嬉笑笑,有的窃窃私语。 陈殊看了眼自己袖口上繁复的官服纹路, 终于不再停留,转身往南城的方向行去。 南城的宅子里,杨戊正在家中拉着韩珩在庭院里比试身手。近日武举结束, 杨戊等着朝廷册封,此时闲来无事正好遇到韩珩,便起了向这江湖录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起了讨教的心思。韩珩本不想和朝廷中人一般见识,但想到荆楚在旁边,便勉为其难地答应,故意在荆楚面前露了两手绝活,吊打了杨戊一番。 杨戊武学起点虽然比韩珩晚,但悟性极高,到后面摸着了韩珩的套路,竟能在对方手下走得几十招,倒是把韩珩急得跳脚,又只好更认真地应付起来。 两人打得正到酣处,宅子门口突然被人打开,在院子里的杨戊、 韩珩、荆楚三人同时一愣,只见平常要在宫中当值的陈殊此时竟然在大下午便折回家中,正一个人打开门,又安静地跨过门坎,随后再转身锁上门,再度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房间行去。 “……林大人怎么了?”看到陈殊从院边走过,杨戊慢慢松开架着韩珩的手,向荆楚问道。 荆楚放下手中要缝的衣服,眼中也流露出一丝不解:“我也不知道,疏哥他早上去宫里的时候还好好的。” 刚刚陈殊从外面的回来的模样落寞,看上去和以前大不相同,一点都不像他们平时认识的林大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担忧。倒是韩珩见状,居然有模有样地抱着胸分析道:“林大人不会是和皇上吵架了吧?” “……”杨戊和荆楚同时看向他。 韩珩:“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荆楚小声道:“韩公子,皇上的话不能乱说。” “……哦。”天子脚下是不应该说皇帝的不好,韩珩点了点头,随后还是忍不住道:“你看林大人眼睛红红的,他只有在和秦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副样子,他们肯定闹矛盾了。” 荆楚:“……”秦公子,不也就是皇上吗? 还是杨戊比较刻板:“韩公子,林大人的话也不能乱说,更何况事情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还能哪样?”韩珩叹气道,“你看他手上的银甲护腕都没有了。我虽然不过问朝事,但好歹和林辰疏住在一起十几天,林大人什么习惯,我还不了解呐?” 一心一意只想效忠皇帝,做事情目的性极强,不触犯他的利益就不会动手,表面上看上去是个官其实毫不在意生活质量,平时喜欢喝最普通的清粥,提到解臻的私人问题就开始回避……韩珩把林辰疏的特点想了一遍,随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没见过林大人在谁的手里吃过亏,现在把他弄成这样子的,应该也只有他唯一不会动手相向的秦公子了。” 但是秦公子好像也不会对林辰疏怎么样。 可秦公子又是皇上…… 盗骨忽然一下子陷入了纠结。 最后还是旁边的荆楚先起身道:“你也别猜了,我还是先去看看疏哥吧。” 荆楚是陈殊认的义妹,这个时候确实是她去问问情况最合适,杨戊和韩珩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荆楚放下手头上的活,起身前往陈殊的房间,但见房间门微敞,陈殊正站在房中,低头看着桌子上摊着的一块拿来用作包袱的黑布,愣愣出神。 黑布上叠放了一点衣物,都是荆楚给陈殊整理好平时穿的。衣物下的桌子旁边又搁着一个白色布条裹着的长形玄铁胚,让荆楚再度愣了愣。 这长形玄铁胚据说是陈殊的兵器,但陈殊平时都把他收起来,这时候拿出来……荆楚看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疏哥,你这是……” 听到荆楚在门口的说话声,陈殊背脊微微一僵,很快伸手将黑布拉起,熟练地打着绳结:“荆楚,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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