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卫?”贺子裕好奇看向太傅,先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这个。 “朝中形势千变万化,活到老臣这个岁数,少不得要安插眼线,掌握各党动态,”太傅欣慰看向贺子裕,“这些哨卫本都由楚非监管统筹,如今能交到陛下手中,自然是极好的。” 他就像亲手为一株树苗浇水,等着在黄土掩盖之处,幼苗的根能悄然扎入百尺之下,他要亲手栽培起如今的贺子裕,去与左相一党,与秦见祀相抗争。 “原来太傅让我寻到楚非,是如此用意。” “陛下的下一步,将打算如何行呢?”郑庭芝垂手问他。 贺子裕抬眼看他,指敲着桌面,“秦见祀不知道楚非的真实身份,只会以为楚非是从王府上出来的人,是他的人。” “是。” “春猎将至,朕想借此扶持楚非,让他坐下禁卫军统领的位置。只要楚非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朕就有办法可以让秦见祀答应这次调任。” 一旁,楚非想到贺子裕如今在王府上的身份微怔,暗中思索陛下所说的办法,莫非是出卖色相。他抬起头,然而太傅与郑庭芝沉思着,似乎全然不知。 少听少言,楚非最终低下头去,暗暗发誓在将来一定要保护好陛下。 · 太傅走后不久,郑庭芝就陪侍贺子裕在御花园中漫步,一身红色官袍清秀俊逸,他问贺子裕最近过得可还好。 “陛下昨晚可还有噩梦缠身吗?” “庭芝有心,朕已无恙了。” “密道之事承蒙陛下信任,告知微臣与太傅,可是微臣心中还是担忧,倘若秦见祀有反心,陛下恐难自保。”郑庭芝敛袖,始终与贺子裕保持一步距离,不敢逾矩。 贺子裕转身过来看他,“庭芝想问些什么?” “陛下昨夜去了一趟王府,今日就带出楚非,王爷虽在政事上有才干,品行却难恭维,微臣唯恐陛下受尽欺凌才换出楚非。” “爱卿多虑了。” 贺子裕叹口气,郑庭芝如此问,必然也是背后太傅授意,看来楚非并没有向昔日旧主透露半点口风,也算得上是忠君,只是他所受欺凌并非他们所想的寻常欺凌,当真是不好说出口。 风吹丁香飘零,落在郑庭芝肩头,贺子裕随手掠去,搭上他的肩膀。“长路漫漫,但朕知道朕身后有人追随,已是知足。” 郑庭芝目光隐隐一动,似诧异又似感怀,最终抬手作揖,“微臣必定竭尽全力,在朝堂上争到三分实权,为陛下开路。” “好。” 贺子裕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就看见远处亭子边上,有道熟悉的身影正冷冷站在那。 他一僵,看了下自己拍郑庭芝的手,又抬眼看了看秦见祀,觉得自己这手怕是保不住了,接着看见秦见祀转身,身影没入亭中。 这摆明了是让他过去。 “你先回去吧。”贺子裕微别过头对郑庭芝说道,“朕想自己走走。” “是,陛下。” “你们都退下。”贺子裕深呼一口气,挥挥手斥退众人。 很快四围便没了人,只剩树间燕子筑着窝,粉蝶随风慢哉飞舞。贺子裕清楚,像秦见祀这种人的性格,是自己的东西那就半分不能让别人碰到,即便是用肩膀碰了也不行。 他慢腾腾地走到亭子边上,从秦见祀身后探出半个头来,随即倚上栏杆打量他脸色。 “皇叔?” 秦见祀低下头,微微眯起眼,贺子裕就把左手手心伸了出来。“用的这只手,皇叔打吧。” “陛下倒是聪明不少,”秦见祀缓缓搭手上去,猛然攥住他手,一把贴近,“怎么,走这条路难道不是去长庆宫?” 贺子裕猛然一踉跄,跌进秦见祀怀里。这是说他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要去见林容儿,却还在路上和郑庭芝勾勾搭搭。 “瞧皇叔这话说的,莫非是生气了,”贺子裕手撑着抬起头来,笑眯眯道,心里却在暗骂秦见祀管得宽,馋他的身子还想要他的心,“丁香花落,朕随手掸去,皇叔不会连这也不允吧?” “那倒是臣的不是。”秦见祀声调逐渐冷了下来。 “朕颠颠遣了人走,特地来寻皇叔,手也让皇叔打了,皇叔若还要多想,朕也没有办法,”贺子裕摊了摊手,眼里透露出狡黠,“但朕与庭芝绝非从前那般,毕竟后来那珊瑚树……不是送到了皇叔府上去吗?” “区区珊瑚树。” “皇叔还要什么,朕肯定一样不落都送到摄政王府去。” “喔,什么都送?”秦见祀眼中闪过戏谑。 贺子裕瞬间懊恼自己一时嘴快,秦见祀已然伸手去。 “哗啦”一下,他一把抓住了探进亭中的丁香树枝,狠狠一摇,瞬间丁香花瓣飘扬而落,落满肩头,跌进衣领里,弥漫着一股淡淡香气。 秦见祀又伸开双手,淡淡看着贺子裕。 “皇叔这是要……” “不用送旁的,只麻烦陛下,帮臣掸去丁香花吧。”贺子裕正要抬手,他又平静补充道,“用嘴。” 贺子裕一愣,手僵在半空,他看着落了秦见祀一身以及鞋尖上的花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那一连讨好的面色都要绷不住了。 “陛下为何这副神情?” 贺子裕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所有的花瓣都要掸去,连皇叔鞋尖上的,也要吗?” “臣的鞋履很干净。” “可朕是天子。” 秦见祀唇角轻挑。“请天子做这些,岂不是比送寻常珊瑚树更有意思。” 亭中沉默许久,直到秦见祀渐渐失去耐心,贺子裕忽然走近了低下头,犹豫地含住秦见祀肩头的一片花瓣,轻轻吐到了地上。 “……朕不能白干这些。”他的拳头悄然紧握又松开,垂眸勉强扯开唇角。 “陛下要什么?” 贺子裕偏头,僵了片刻,含上落在秦见祀脖颈旁的丁香,“朕忽然想到户部主事史天青,因为放荡不羁而被贬职。” “嗯。” “还有户部郎中升任侍郎,以至于这两个位置暂时空缺。”秦见祀耳边沾着半瓣丁香,贺子裕犹豫着张唇蹭上去,鼻尖喷洒出温热气息,连着那处耳垂微微濡湿。 秦见祀喉结一动。 “怎么,陛下想换上自己的人?” 贺子裕指尖微蜷,继续往下去,扒开秦见祀的衣领,舔含上那瓣丁香,秦见祀的脸色有一瞬间微变,别过头去。“说。” “皇叔想要的不就是这样吗?”贺子裕垂下眼睑,闪过一丝讥讽,“朕身边无人,是左相的意思。” “他何时与你说的这些。” “昨日在宫道上。” 贺子裕半跪下来,眼中带了些屈辱,又随即藏入眼底深处,他像是吻上秦见祀腰带,抬手沿着裳裤不紧不慢地触碰上,秦见祀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鞋尖上的花瓣也随之掉落在地。 贺子裕咬着腰带上的那瓣丁香,平静地抬起头看他,手还停留在半空。“朕答应了左相,请皇叔应允。” “甚好。”秦见祀像是笑了一下。“谁教你的这些?” “朕不用人教。” 贺子裕跪在那,玄色龙袍微有些褶皱,面颊因为耻辱感而微微泛红,那双杏眼带着倔强。 而唇色似像是沾染了丁香色泽,叫人想一尝其中滋味。 秦见祀的眼逐渐深沉。 鞋履一步踩上丁香花,卒然间,秦见祀捏上他后颈,拽起俯身径自吻了下来。 起先似乎只想咬走花瓣,随即在触唇那刹改变了主意,吻势汹涌而来。 “唔——”贺子裕瞳孔一缩,他几乎跪坐在地上,而秦见祀的紫色官袍压在他身上,唇瓣相贴间,丁香花瓣被卷入口中,顶在腔间,唇齿里湿漉意浓重地弥漫开来,随即浩荡地席卷各处。 贺子裕闷哼一声,挣扎想要推开,连着手也被人抓住,自手腕向上探拢去,直至亲密到五指相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秦见祀的热意弥散。 他张唇去咬,却反而被吻入更深处, 亭中,逐渐响起遏制的低唔,连着五指攥紧,贺子裕被拖入无法呼吸的汪洋中,眼尾渐渐泛红,无力地攥紧指尖。 为何,会如此…… 直至很久之后,秦见祀才松开他,像是品尝完一道佳肴,指腹抹去唇上水泽。 · 午后阳光微暖,贺子裕倚靠在柱旁,衣衫凌乱,因为先前长久的吻而面色通红。 而秦见祀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低眉像是颇为愉悦。 “皇叔,朕先前所说之事……” “臣允了。”
第22章 他是何用意 回到王府后,秦见祀就吩咐暗卫去查查那两人的身份与左相的关系。答应归答应,他也倒不至于全然放纵。 而御花园中,贺子裕拢了衣襟在柱旁倚靠了会儿,垂下眼睫。 那样的荒唐与羞辱,被吻至无力反抗时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唇齿间,湿漉漉地溢出唇角,丁香的花香弥漫在腔中,他竟然与人在凉亭中做下如此荒诞之事。 贺子裕缓缓攥紧指尖。小皇帝不知何时出来,抱胸站在旁边。 “你都看见了?” “没,没看。” “你不怪我拿你的身子做了这样的事?”贺子裕抬眼看他。 “你替朕活着,也是难为。” 贺子裕自嘲笑笑低下头,然而那样的感觉,他竟然在一瞬间还有些沉沦,他还记得秦见祀松开他时的喘息声,在耳边沉重而又急促。 “如果你想不被秦见祀挟制,那只有一个选择,”小皇帝淡淡道,“争权夺势。他现在虽然不至于弑君,但你想以如何姿态坐在皇位上,全看你自己。” “嗯……” 贺子裕目光闪动着,站起身来。 罢了,他此番换来户部两个位置,不管怎样都是值了。 他说出的那两人明面上是左相的人不假,但其实却是太傅的门生。这几日贺子裕将太傅给的名单背熟,也算是派上用场。 “……后日就是春猎。”贺子裕低声道。 “怎么?” 贺子裕转身往藏书阁走去,决定还是将注意力放到朝政上,忘记先前的事情。 如今禁军副统领暂代统领一职,秦见祀迟迟不给副统领实职,一定是想寻一个变数,让自己党派的人走马上任这个职位。 如果他算得没错,右将军贾光定然会在春猎时候一展风采。 “楚非——”贺子裕抬手召来守在园外的楚非,“朕有一桩大事要交托在你的手中。” 他曲膝半跪,双手抱拳。“卑职定当幸不辱命!” 贺子裕虚扶一把,让他先起来。 · 第二日,门下平章事在秦见祀授意之下,通过了贺子裕的诏书,左相手下几个御史翰林却被弹劾罢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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