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逸蓄了几年的头发,现在满头黑发已经长到能披在肩上了。今早起床时他随手扎了个低马尾,本来后来想换个发型,谭佑霜却嚷嚷着说他这样特别好看,傅青逸拿着梳子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最后无奈放下,任凭刘海随意飘着就到了学校里。 但谭佑霜纵然平时审美再直男,眼光落在他身上时,却总是恰到其份的。 傅青逸有时装扮不需要过于循规蹈矩。太强的秩序性往往会压低他身上那份自带的忧愁和轻佻,反倒是碎发一拢长发一抓,他随随便便扎个低马尾,更像从书卷里阖着袖子漫步走出的画中仙,蓦然回首,清丽傲然。 “看这里。”跟在摄影师后面偷偷拍完集体,谭佑霜冲他哥招招手:“来给你拍单人照。” 傅青逸转过头来,发丝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淡的金子的色泽。他一直在看着谭佑霜笑,却不停顿,而是在光里朝着谭佑霜步步走来。 与彼此对视,两个人的心脏越跳越快。 傅青逸觉得自己喉咙里好像有一把刀,此时此刻正在不断来回切割着他的喉管。傅青逸说不出话来,哪怕在高考考场上他都没有那么紧张过,掌心全是汗。 谭佑霜把手机放下来了。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全是疑惑,直直地盯着傅青逸发愣,嘴唇启张道:“哥,你干吗?” 心跳声太吵,傅青逸知道谭佑霜在说话,可是他听不见。 不知不觉间,掌心的汗已经多到让他觉得黏.腻的程度。 直到走到谭佑霜面前,傅青逸才用紧张到干哑的声音说:“谭佑霜,今天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 傅青逸捞起自己的黑色长袍,单膝跪下,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那里面是一个明闪闪的钻戒。 傅青逸举起红丝绒的盒子,抬头磕磕绊绊道:“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哥,你等等。”面对突如其来的求婚,谭佑霜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他的拒绝,傅青逸装满期盼的眼中同时也出现了诧异。不过还不等他说话,谭佑霜突然弯下腰来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傅青逸:…… 看着谭佑霜朝草坪狂奔而去的身影,傅青逸一条腿还跪在地上,他抬起眼睛,一脸茫然:“?” 傅青逸向他求婚了!傅青逸怎么能向他先求婚呢!急急急! 谭佑霜脑子现在全空了,他三两下冲到被傅青逸放在草坪的花束上,捞起花束就往回跑。 搞半天是还要花呢。傅青逸看着抱着花跑回来的谭佑霜,哭笑不得地想。 谭佑霜跑步速度一如当年,没花多久就又杀到了傅青逸面前。 “你…”要拿着花接受我的求婚吗? “哥!”结果谭佑霜脸色严肃,咚一下也跪了下来。他在花束里掏掏掏,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一个类似的盒子,清一下嗓子大声喊:“和我结婚!” “……” 傅青逸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还跪在地上的腿。 “如果换成了别人,我会觉得现在我们两个跪来跪去的样子很怪……”傅青逸被谭佑霜这个宛若拜把子一样的下跪方式惊得一时失语,呆在那里傻了老半天才道:“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他极其真诚道:“倒也正常。”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谭佑霜冲傅青逸挥了挥盒子,催他:“要不要戒指。” “要要要,我当然要。”傅青逸赶忙回答。 和谭佑霜跪在那里傻愣愣地交换完戒指,两个人一起手拉着手站起来。 “好!”盛安雅看了一出好戏,简直快被这两个傻小子笑死了,她一边啪啪鼓掌充当气氛组,一边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笑容定格在了傅离拍下的照片里。 “光拍我干吗,你怎么不帮我儿子拍!人家正在那儿求婚耶,你就知道怼着我拍,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直到傅青逸和谭佑霜的婚礼当天,盛安雅还在对傅离气鼓鼓地说。 “我拍了嘛。”傅青霜没眼力见地回答:“给他们拍了那么多张照片、” “你那是手机,你爸拿着相机拍出来肯定更好看嘛!” “他们就是想秀个恩爱。”傅青逸拉着傅青霜,冷静道:“都和纪霖谈了两年恋爱了,你怎么还连这都看不出来,哥。” “……懂了,我走了。”傅青霜恍然大悟,立马遁走,不在爹妈爱情里充当可怜的电灯泡。 “嘁,走就走。”盛安雅转头看向穿上白色西装的傅青逸,瞧见自家小儿子如此风姿绰约,她满意地端详了老半天,突然一拍手:“嘿,等等,我把那东西给你戴上!” ---- 感谢在2023-10-05 22:04:37~2023-10-09 19:1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瓦塔西洒必desu 13瓶;solemn 12瓶;吨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番外(完) ==== “什么?”傅青逸疑惑道。 “一对耳夹啦,等着,我马上给你安上。”盛安雅一溜烟地跑开,老半天才提着自己设计的一堆珠宝们回来。 她翻出了当初和杜鹃花胸针同时期设计的一串红项链,那串鲜红绮丽的项链原本被一层层包裹住,安静地置放在黑色的丝绒袋里。如今在这隆重的时刻,珍贵的红宝石终于得见天光。 在光照下,耀眼的宝石登时绽放出本就属于它的风采,像万花筒一样流转出纯净的,鲜红的光晕。 “这条金链是可拆卸的,不知道吧。”盛安雅拿起项链,得意洋洋地说。 “不知道。”傅青逸看着妈妈熟练地把项链拆卸下来。她的设计很巧妙,一颗颗鸽血红宝石连在金链形成的枝干边,仿佛就是生长在山间开得热烈的一串红,随着晃动流淌出纯正的红光。 “你是长发,做完发型再戴耳夹多好看啊。” 盛安雅把耳夹安好,按住傅青逸让他坐到了镜子前。 浓厚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和白色西装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越发衬得那张脸姝艳昳丽了。盛安雅靠近傅青逸,轻轻撩起他的头发,素白手指搭上了傅青逸的耳垂。 发丝随着手指的动作拂动起来扫过耳畔,有些痒。傅青逸下意识偏着脑袋躲了躲,结果被盛安雅捏了下脸冷酷命令道:“不准乱晃,坐好。” 哦…但像个小学生。 傅青逸一边想,一边把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着不动了。 “真听话。”盛安雅满意地捧起他的耳垂,小心翼翼帮傅青逸戴好了耳夹。 一颗颗红宝石仿佛红到快要爆浆的浆果,随着盛安雅松开手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摇晃起来,发出清亮的响。 红的宝石和白的肌肤在金子的连通下构成了一副绝佳的画面。 这份白不让人觉得孱弱,而是像冬天河面上才会出现的奶白浓雾,棉团似的从上游滚滚而来,化开一片氤氲的气息,缠缠绵绵的招摇。 “我简直不敢想你的妈妈究竟有多漂亮才能生下你。”盛安雅叹息着,拨弄起傅青逸耳垂上吊着的长长的耳坠。 某一刻,盛安雅觉得他根本不应该穿西装,而是该换上巴洛克或洛可可时代的礼服。 对于旁人而言,若要把那个时代过于精细纤巧的服饰配在自己身上,将会暴露出他们自身难以遮掩的缺点。可那些细腻繁复的装潢若是放在傅青逸身上,却丝毫不会削弱他的半分色彩。 相反,濒临颓废和瓦解前的盛大华丽将成为他最好的“嫁妆”。珍珠和宝石合该沦为他的镶嵌。 没有美人是会被过多的饰品喧宾夺主的。 盛安雅看着那对惊艳无比,却最终只能沦为傅青逸点缀的耳饰,再次确认了这个道理。 “妈,说什么呢,你也漂亮。”傅青逸扯着她的衣袖仰头拖长声音:“超—级—漂亮——的那种——” “就你嘴甜。”盛安雅伸出手指替他理了理头发,顺滑的发丝像瀑布一样从手上流经。某一刻她觉得素未谋面的傅春鹃也来到了她身上,用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即将走上新一个人生台阶的儿子。 而我想我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盛安雅想着,把傅春鹃想说的那一份话带到。 “今天结婚,你和小霜可得高高兴兴的啊,”盛安雅拍拍他的肩,叮嘱:“以后都得高高兴兴的,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听到没。” “那当然。” 傅青逸点头。 可面对盛安雅时,他尚且能表现出悠闲,当看到谭佑霜时,傅青逸却开始莫名不自在了起来。 “他怎么耳朵一直红着?”谭佑霜用余光窥着傅青逸的脸,扭头偷偷问过来帮忙的纪霖。 “害羞了吧。”纪霖猜测。 她招呼傅青霜过来帮谭佑霜打领结,傅青霜听见这个问题,边动手边小声应和纪霖说:“就是害羞了,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别看青逸他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和谁都能说说笑笑,实际他可纯了,一遇到大事就羞的不得了。” “诺,”傅青霜轻声给谭佑霜支招:“你现在把眼睛转过去盯着他看,看他会不会把脸转开。” 谭佑霜听话地转过头去,大大方方地抬眼看向傅青逸。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傅青逸就侧过头去,只留下一张侧脸对着众人。他的耳朵不知不觉间已经烧成了近似耳坠坠子一样的红,纤长睫毛下那双深褐眼睛异常羞赧,脸颊也浮起了淡粉,又引得众人一阵嬉笑。 听着人群中清亮的欢笑声,谭佑霜心里那点紧张蓦地就散了。 “准备好了吗?”傅离站在门口问他们。 “差不多了。” “好。” 今天婚礼的地点选在了一个热带小岛上,青绿色的树木一层层生长着,雪白的沙滩被碧蓝海水卷席,带起颗颗分明的沙砾。傅青逸的许多高中同学都接收到了他们婚礼的邀请,包括周怡素,禾圆圆等人。 对于邀请禾圆圆这件事,谭佑霜起初有点迟疑,不过在听到纪霖说禾圆圆在大学出国读书时已经交到一个优秀的男友后,也就由衷地替她高兴起来,主动给她发了请帖。 “恭喜。”禾圆圆递过红包,祝贺道。 伴随着时间的流转,禾圆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腼腆的女孩子了,出国历练的经历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干练了许多。哪怕仍然穿着雪白的裙子,梳着简简单单的发型,她却不再只是室内娇弱无害的小花,而是被风雨击打成了傲霜斗雪的寒梅。 “也恭喜你。”傅青逸冲她眨眨眼睛,道贺道。 周怡素紧随其后。 她大学最开始读了一年的理工类基础学科,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对这些东西提不起一点兴趣,最后又复读一年凭借坚实的绘画基础考入了美术学院。现在虽然她的绘画事业才刚刚开始,却因为一直从事着自己热爱的事业而肉眼可见得越来越开朗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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