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明明男女主死前都有那么多的精力可以交代好多话,可他却觉得喉间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珣靠在他怀中,悄悄的闭上眼睛,他就休息一会,应该没关系的吧。 白宁深此时正朝城门的方向走去,严阵以待的士兵守着城门,外面是残酷的硝烟战火,没人敢放他出去。 萧以谙抱着不断流血的周珣自他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只一心注视着怀中的人,对着缓缓变冷的周珣喃喃恳求:“别走,算朕求你,朕会治好你的。” 只是再也没有回音了。 白宁深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周珣,好似反应过来什么,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想要跟上去,却又不敢再抬脚,算无遗策的神仙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这个时候,萧以谙才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白宁深,不知在对谁说:“放他出去吧。” 守城将士拿捏不准陛下的意思,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开了城门,仅容白宁深一人出去。 这其实是白宁深八年来唯一一次踏出京城的土地。 此刻萧愿调遣军队追杀四处逃散的北狄人,看见军中一点白,瞳孔紧缩,策马迅速掠至他面前,欲揽着他的腰将人带上马,但白宁深却甩开了他的手,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动作。 萧愿大喊一声“来人”,骑着马在白宁深周围打转儿,将人困在方寸之地,也阻隔了外界的刀光剑影。 等到自己的士兵将此处保护起来,萧愿才停在他面前,下马想要拉走他。 忽听“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萧愿脸上,这一下毫不留情,将他的头都打得偏到一边,唇角溢出血来。 萧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握着白宁深的手,同他商量:“宁深,这里危险,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白宁深不知从何处掏出的匕首,一下扎在萧愿的心口处,红着眼眶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你让无数将士死于你的一己私欲之下;你让北狄与月氏趁虚而入,置国家于危难之中;你还害了这京城中唯一一个不会对我持有偏见,会真心待我、为我解闷的人。” 他每说一句,匕首就向前扎入一分。 萧愿眼中满是痛色,一言不发,任由利刃穿透胸膛。 他从未想过要对周珣怎么样,甚至于绑架了他都怕他饿着渴着,以礼相待,但周珣的死也确确实实是他的行为所导致的,无可辩驳。 结果白宁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间卸了力,匕首转了个方向,割断了自己颈侧一缕白色长发,丢在萧愿面前,随风飘落。 眼泪自脸颊滑落,他倒退几步,声音在刀剑马嘶声中显得格外轻柔,却又无比沉重,带着丝哭腔哑意:“萧愿,我好恨你啊。” 他说完,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他得去看着小家伙。 萧愿想去拉他的手,却被白宁深甩开,匕首抵着自己脖颈:“你若是再敢拦我,白宁深这个人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太医匆忙赶到,看到陛下的神色,也不敢出言驱逐,顶着萧以谙阴沉的目光摸上周珣的手腕。 脉搏已然停止跳动,心气已绝,分明是死脉。 太医一顿,忽然觉得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深深拜服下来,额头磕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陛下,周大人已经……” 出乎他意料的是,萧以谙没有迁怒于他,只是淡淡道:“下去吧。” 太医拾回一条命,忙不迭的退了下去,洪禄想上前来劝解,却被萧以谙淡声止住:“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萧以谙握住周珣已经僵硬的手,放到自己脸侧,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谁:“我还没同你表白,成为你的男朋友呢……” “还有母妃……还没带你去见她……” 他眼眶泛红,虔诚吻上他的手背:“对不起……不该让你走这一遭的……” 江南与他何干,流民又同他有何关系,周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担任何重任的人。 他就该听洪禄的,把他锁在寝宫中,不许他踏出一步,自然也就不会到头来什么都守不住。 整个房间只剩下萧以谙的轻声呢喃。 殿外,萧明辰顾不上宫中规矩与举止礼仪,小跑到门外。 他看到紧闭的大门,刚要喊,却被洪禄低声拦下,萧明辰抓住他,问:“周大人怎么样了?陛下呢?” 洪禄冲他嘘了一声,避重就轻道:“陛下说想静一静。” 怎料萧明辰没有就此作罢,继续问:“那周大人呢?” 见洪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萧明辰有了猜测,心都凉了半截,当即要把门撞开,再度被洪禄拉住,苦口婆心相劝:“王爷您就别打扰陛下了。” 还没将萧明辰劝走,紧接着又来一个人。 白宁深白色的衣袍上沾了许多尘土,脸上也脏了好几处,但他丝毫不在意,问站在外面的萧明辰:“小家伙和陛下呢?” 怎么一个两个的问题都一样。 没等洪禄接话,萧明辰这个急性子先开了口:“小家伙他、他……” 没说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白宁深险些没站稳,全赖洪禄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他仰头看了天一眼,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我算出来的卦象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会出差池的,哪一步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他言语都开始颠三倒四,萧明辰蹙眉,拉了他一把:“白大师?” 他这一声将白宁深的神智拉了回来,他问萧明辰:“周珣他真的……” 萧明辰敏锐的察觉到他喊的那个名字,不解问道:“周珣是谁?他不是叫周子奚吗?” 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白宁深大步跨过去,用力敲门:“陛下,陛下,您让我看看他……陛下!” 里面没有丝毫回应。 萧以谙无视震耳的敲门声,为周珣拂开额前乱发,片刻后又揉了揉已经凉透的手指,闭了闭眼,低下身子,缓缓靠在他胸前。 只是……没有心跳声了。 白宁深的手都拍红了,无力的垂下来,忽然转头跑了出去。 萧明辰“诶”了一声,没来得及拉住他,怎么都不听他说话,他想告诉他们,萧愿带着大军去追北狄人了。 洪禄看他站的不舒服,给他搬过来个凳子,萧明辰就靠着门槛静静等候萧以谙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才从里面打开,萧明辰立刻站起身来,看到的是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萧以谙。 唯有沙哑的嗓音说明了他的难过与疲惫:“什么事?” “小皇叔他没在城外停留,离京追着北狄而去。” “朕知道了。”说完回了次头,这才道:“传信徐将军和赵倾欢,让他们夹击。还有,边疆将士,挨个排查过去,一个都不许放过。” 饱含帝王威仪的话音落下,洪禄应声,片刻没敢耽误,下去通传了。 萧明辰试探着问他:“周大人他……陛下也别太伤心了,只是……” 他还没说完,就见萧以谙抬脚走了出去,他连忙赶上,陛下脸上已看不出端倪,只是召集禁军,吩咐了些后续之事。 而此刻的白宁深仓皇的回到钦天监后,一枚枚捡起之前散在地上的铜钱。 捡起来后数了一遍,少了一枚。 他低着头遍寻不见,反倒是眼睛又开始模糊,恍惚间撞上了一旁的桌子。 这番动静引来了院外侯着的婢女,她提着裙摆进来,就见白宁深按着头,一脸痛苦之色。 她赶忙上前,询问:“大人,需要传太医吗?” “不需要,”白宁深缓了缓,恰好在这个位置,他看到了桌子缝隙里藏的那没铜钱,于是双膝半跪在地上,伸手将其够出来,这才如释重负般笑了一下。 婢女看他好似不太正常,正要接着出声询问,只见白宁深连衣服都不换,抓着那把铜钱坐会了桌案。 看见她还催促:“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作者有话说】:周珣没死,他一点事都没有哈,后面会活的,保证he!!!
第四十四章 命运玩弄 “怎么会这样……” 地上铺满了蓍草与铜钱,白宁深发丝凌乱,眼中遍布着红血丝,再度折断新的蓍草。 他痛苦的双手捂住头,双眸紧紧闭上,怎么算不出来,怎么会算不出来周珣的命运? 难道当真是因为非此间人,死后便与此间脱离关系了吗? 那他算什么,萧以谙算什么,同周珣产生了联系的世间众人又算什么? 这些都不作数的吗? 而自京城一役之后,萧以谙将周珣的尸身亲手抱回了养心殿,宫中朝中各项猜测纷纷随之而起。 他将自己困在养心殿一整天,只是盯着周珣已泛青灰的面庞,一遍一遍,似乎要将这张脸牢牢印在心底。 到最后,萧以谙不过是强忍着情绪,收敛所有破碎神色,为这一战扫尾,为他准备后事。 萧以谙亲手将他放入棺木里,又亲手盖上棺盖,眼睁睁看着那道缝隙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棺中分毫情景。 他坐拥天下,江山、地位、名誉、财富,他样样不缺,要什么没有? 他从未刻意奢求过、主动讨要过什么,也从未像如今这般……这般渴望留一个人在他身边,这唯一一次,他却什么也留不住。 他只不过想要留住所爱之人的性命。 朝堂之上,洪禄面无表情的念完了圣旨,底下官员议论不断,很快便有人提出了异议:“陛下,丞相之名实为不妥。” 他所争论的话题不过就是安葬周珣要以什么名分,萧以谙一意孤行,非要给他追加丞相官职。 但要知道,自从杨氏上一位丞相死后,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人做过丞相一职,此职已然高不可攀。 萧以谙看向跪下来出言反对的人,只哂笑一声,不做理会,反倒是同另一名官员道:“紧急关头,淮南王之事暂且不追究,责令徐厝与赵倾欢盯紧北狄与月氏之兵,三个月内,朕要踏平北疆一带。” 字字如金声玉振,落在众臣耳中。 三个月……时间太紧了。 而且陛下此举显然没有在意过江南的百姓,大昱尚且未从天灾中缓过劲儿来,人祸便接踵而至。 北狄要除,但绝非一日之功,他不能任性至此。 可那个胆敢提周大人封号的官员仍在地上跪着,身形有些单薄无力。 任谁都知道陛下不是在说笑,他当真是一意孤行,非要完成此般伟业。 自那天以后,没有人敢提周珣官职一事,凡敢悖逆者,无一落得好下场。 而虽然嘴上说着不追究萧愿之事,但江南沿途和边疆一众官员落马,悄无声息间各项丑闻爆出,更有甚者,横死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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