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珣满足的在他这里坑了一顿,末了擦擦嘴,从一旁拿来纸笔,写道:“我们很熟?” 虫鸣此起彼伏,月色掩映在厚厚的云层中,不时泄下一缕如水月光。 微凉的夜风穿过院子,扑棱棱拍了付扬一脸,他不可置信:“要是不熟你还来蹭我的饭!” 那不是当时你刚好送上门了么。 而且他踹了周府的门一脚,看在这顿饭的份上,就不讹他的钱了。 周珣继续写:“那敢情好,快告诉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付扬纳闷:“你以前都是听不进我相劝的,今日怎么那么奇怪?” 听不得劝可不行,他最听人劝了,现在就准备好小本本记下来。 周珣用清澈而又愚蠢的目光同付扬对视了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中了个毒,伤了脑子,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这个理由倒还是说得过去,而且往后他若是什么该知道的不知道,也可以借此挡一挡。 付扬点头,细细打量他一番,开口直言不讳道:“之前同你说过,有进取心固然是好事,但是你别太激进了,为了权势不择手段。” 周珣点头:嗯嗯嗯嗯! 他猛然间变成了这幅画风,付扬倍感震惊,拿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这也没发烧啊,那怎么浪子回头了? 周珣被他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大笔一挥:干嘛? 付扬讪讪收回手:“……总觉得你病的不轻。” 你才像是有个大病! 他又给周珣添了点纸,偷偷摸摸的问道:“陛下该不会真的对你……” 周珣:……啊? 看他张大嘴,付扬捏起一旁点心塞进去,催他:“是不是真的啊?”他都快好奇死了。 当然没有。 周珣思及之前的流言,真想把张永拉出来鞭尸,如实写道:“我们之间可是纯正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写完他又递给了付扬一个“你真龌龊”的眼神,轻飘飘的端着点心走了。 他家点心不错,闲了可以多来几趟,让厨娘多做几盘打包。 付扬在他身后怒极:“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第二十章 好东西 第二天,萧以谙下了朝就回了御书房,等着周珣入宫来。 结果愣是等了一上午,御书房里半个人影都没见。 洪禄在一旁焦灼:这周大人怎么还不来,没看见陛下都等了那么久了吗。 标准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余光中,洪禄一直在晃来晃去,晃得萧以谙心烦,他抬头:“你急什么?” 洪禄:“这不是奴才担心周大人再出个什么意外么。” 萧以谙手下动作顿住,思索一下吩咐:“去周府。” 洪禄:“好嘞!” 萧以谙:……你语气那么高兴做什么? 收到陛下过来的消息的黄津正在给周珣熬药,他过去把陛下迎进来,刚要吩咐人去喊周珣,就被萧以谙抬手制止住,“他人在哪儿?” 黄津支支吾吾,半晌捂着老脸:“大人……大人他……还在睡觉。”对不起了大人,老奴也不想的,但是陛下他官大啊。 他们几个一涌进了周珣的卧房,洪禄隔着屏风轻声喊:“周大人,快起床,陛下来看您了。” 里面丝毫没有动静,他还要再开口,黄津在一旁提醒:“公公这样喊是没用的。” 他提醒完轻咳了两下清清嗓子,冲着里面大喊:“大人,该吃饭了!” 洪禄:…… 萧以谙:…… 长见识了。 不负众望,周珣果真被喊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啊两声示意自己已经醒了。 这时候黄津再适时提醒:“周大人,陛下来了。” 周珣:什么!来了怎么也没人给他说一声! 他快速套上衣服,衣衫不整的跑出来:“陛下。” 萧以谙看到他睡的红扑扑的脸和微乱的领口,伸手帮忙拢了一下,“……不成样子,收拾好了上前厅来。” 周珣:……哦。 等到他收拾好出来,已经临近中午了。 萧以谙静静的赏着院中的景,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周卿睡眠质量真好,直接省了半天的工作。” 周珣:谦虚谦虚。 他睡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轮。 萧以谙听到声音,摆摆手:“走吧。” 周珣……?去哪儿? “带你去外面吃饭。” 有这好事? 府外。 等萧以谙上了玉辂马车后,周珣十分自然的跟着爬了上去,把一边候着的洪禄惊呆了。 这御辇是能随便坐的吗? 黄津把周府的马车牵过来,却见自家大人已经没影了。 洪禄朝他招手,低声说周珣已经上去了,黄津明了,从自家马车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交给了洪禄,“大人不肯喝药,待会儿公公就骗大人说这是仙琼玉酿,让大人服下。” 洪禄照做。 结果周珣还没说什么,萧以谙先开了口:“刚起床喝什么……” 周珣把罐子打开,一股十分“醉人”的味道飘了出来。 萧以谙把“酒”字给咽回肚子里,改口道:“喝了。” 周珣: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他带着怨念咕咚咕咚,有汤药不甚顺着下巴淌了下来,萧以谙拿出手帕,替他拭去已经流到脖子上的药汁,周珣一抖,连忙错开,把手帕揪过来,边擦边戒备的盯着萧以谙。 萧以谙把手伸回来:“怕痒?” 周珣点头:嗯嗯嗯嗯! 他点完头,把自己往一边靠了靠,时不时瞄一眼萧以谙的手,然后以比刚才快的多的速度把剩下的药吨吨喝完,这才半死不活的舒了口气。 萧以谙把车上的点心往他那边推了推,坐着闭目养神,去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抬起眼皮只见周珣半蹲着,正研究镶金嵌宝的窗牖,还试着抠了抠,没掉色,真金啊。 他又扒拉着车内四周挂着的精美的丝绸帐幔,上面坠着莹白玉石,一一看过双眼放光。 之前出行怎么没注意到车上有那么多宝贝呢。 刚薅下来一颗珠宝打算塞进兜里,转眼就同萧以谙对视,他默然片刻,又在陛下的逼视下把珠宝放进衣袖。 然后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坐回原位,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帮你看了那么多天的朝堂,顺你一个东西怎么了。 萧以谙:……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坑了他不少钱的悍僧,问:“你是没见过钱吗?” 周珣蹭到角落里装鹌鹑。 萧以谙忍无可忍:“……过来,又没说不让你拿,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虐待臣子呢。” 周珣:让拿不早说! 真正跪坐在角落里的洪禄:哦~ …… 萧以谙选的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一处酒楼。 他们被带到二楼,路上周珣一转头,同卫肆目光相接。 卫肆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又在萧以谙身上转了两圈,思及陛下之前派他去查最后却不了了之的流言,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接着吃饭。 周珣被他那猥琐的眼神看了个够呛,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前倾,慌乱间一把抓住萧以谙的龙爪才得以稳住身形。 后者停住,问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周珣:呜…… 见也问不出什么,萧以谙顺着他的眼神往另一边看,恰好就看见埋头吃饭的卫肆,侧头跟周珣解释:“此处酒楼是锦衣卫开的,为的是探听消息,他们也经常来这里蹭饭。” 他们指的是锦衣卫们。 周珣气结: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饭菜端上来,他一眼扫去,……全是素菜。 萧以谙看着他明显震惊的神色,也生出几分逗弄来:“太医说,你不能沾荤油。” 太医说的是尽量! “而且你昨晚在付翰林那里吃了不少,也不差今天这一顿。” 周珣忿忿咬竹笋:他差!还有,是谁打的小报告! …… 白宁深正优哉游哉的……看小黄书。 听到下人通传陛下来了,梅开二度的慌乱把书给藏起来。 把眼睛封上,整理好衣衫前去接驾。 还好他经历过上次的事,提前安排过若是有人拜会,一定要快速告知他。 一看来的不只有萧以谙,后面还跟着那位状元,白宁深乐了,一把将白布扯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 萧以谙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你也发神经?” “没有没有。”白宁深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陛下同周大人,也来钦天监数星星?” 周珣不知道数星星是什么梗,看着白宁深那不怀好意的笑,小心凑到萧以谙身后:今日份的大师好像不太正常! 他刚想降低存在感,就被萧以谙捏着后领提溜过来,众人已被屏退,萧以谙沉声:“这是怎么回事?” 白宁深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他为何没能离开?” 白宁深老神神在在的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 周珣见萧以谙要动,赶忙拉住他的手腕,生怕陛下一个不小心把柔弱的白大师给捏嗝屁了。 萧以谙:…… 看到周珣的动作,白宁深笑意更甚,一把揽过怂兮兮的周珣,把人拽过去揉搓两下:“来来来,小家伙,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周珣探头去看,只见白宁深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本花花绿绿的册子来,他心尖一颤:这长得怎么那么像前两天看见的小黄书! 就这么一愣的瞬间,话本已经被塞到周珣手里,后者顿时感觉自己捧着一块烫手山芋,整张脸都烫的发红,眼疾手快的又给扔回去,然后躲回萧以谙身边,拽着人胳膊一步不肯离开。 陛下在此,脏东西安敢造次! 萧以谙安抚的拍了他一下,问:“你给他看的什么?” “好东西。” 他见从白宁深嘴里撬不出来什么,也懒得再问,索性转了话头:“之前他给你上供了多少,现在还给他,不然就看着他饿死吧。” 周珣惊恐:等等!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白宁深眨了眨眼:“陛下您才不会饿着他呢。” 周珣瞧着白宁深这幅不怕死的做派,生怕陛下再待下去会大开杀戒,把人生拉硬拽给扯走了,大不了他再去车上偷偷抠两块珠宝! 外面太阳毒,白宁深不便出去晒太阳,就站在屋檐下笑眯眯的目送他们。
第二十一章 涮火锅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踏青的日子将近,街头繁华热闹。 周珣在马车里睡的正安详,随着车子走动微微轻晃。 春风将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吹起,露出一丝缝隙,萧以谙就借着这一隅将百姓生活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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