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现在是早上,不太好,等晚上吧。” 兰塔斯掠他一眼,低声道:“早上有什么关系,之前那几天,每天起床不都是你强拉着我,,每次还都折腾到中午,弄得我腰酸腿……” 他还想说,之后的话语却被对方给狠狠堵了回去。 修希菲尔发现,面前的这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撩拨起他心头的欲/火。 拥有鱼尾之后的没几天,一日,修希菲尔出去了,留兰塔斯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面。 他呆得无聊,便到外面走了走,一不留神走得远了些,谁料回来的路上竟下起了大雨,他的鱼尾彻底藏不住了,便这样暴露在人们的面前。 兰塔斯对此是毫不在意的,想着找个地方避避雨,等身上差不多干了再走回去。 却在这个过程中,有个人从背后无声接近了他,用带着奇怪香气的湿巾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能迷倒人类的迷药自是对兰塔斯没有半点作用,他本想着把对方教训一顿,却在动手的前一刻变了念头。 如果他被这群人抓走的话,修希菲尔要花多久才能找到他呢。 虽然这段时间跟对方一道在人间四处旅游的时间十分愉快,但兰塔斯毕竟骨子里还是喜欢给生活加点不一样的刺激感的。 抱着打算给修希菲尔一个“惊喜”的想法,他十分配合地晕了过去,仍由那帮人七手八脚地把他弄进一个漆黑的空间里。 在长达数小时的颠簸后,他被那些人辗转到了一个大城市中,又兜兜转转数日,送进了高级拍卖场所。 当然,在这过程中,倒没人敢折磨他什么的,相反的,他们变着花样给兰塔斯投喂食物。 在发现这条人鱼似乎讨厌吃生鲜后,他们就按照人类的食谱给对方搞东西吃,很快便摸清了他的喜好。 不得不说,长得漂亮脆弱的生物总会引起人类的喜爱和怜悯心。 以至于在几天后那群人把兰塔斯送到拍卖场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依依不舍的神色,他们甚至将人鱼爱吃的东西以及对方的喜好列了一份长长的清单,递给了那里的工作人员。 于是兰塔斯就这样来到了这里,并在即将被转手给某位出手阔绰的富翁前,遇到了总算找到这个地方的修希菲尔。 也得亏对方在那之前找到了他,否则依修希菲尔的性子,要是知道他居然被某个人当作物品买走了,估计会气得发疯。 最终,修希菲尔以上亿的价格成功竞拍到了那条珍惜的人鱼。 人类的钱币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些挥挥手便能造出一堆的废纸,修希菲尔将能装满一马车的纸币堆到了拍卖场的后台,便去水族箱那里接手这条人鱼。 修希菲尔从水中弯身将对方捞起,眼中一片晦暗,哑声问他:“好玩吗?” 兰塔斯点点头,笑眯眯道:“好玩。” 修希菲尔:…… 好生气。 但对着这张脸,有气也发不出来。 回去的一路上修希菲尔都没跟这人讲话,直到兰塔斯凑过身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后者阴沉无比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下次不许这样。” 他鸽血红色的眸子沉沉盯着对方:“这几天,我找你找得几乎快疯了。” 于是兰塔斯又亲了他的另一边脸,笑着说了声好。 但修希菲尔对他这话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 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却被一伙人给拦住。 修希菲尔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 毕竟他买回来的可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人鱼,一从那里出来,肯定就有无数人盯上了他们,干出杀人越货这种事情来根本不奇怪。 他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兰塔斯只是笑吟吟地投来视线,一副全然无辜的模样。 在那群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他十分自然把头靠在修希菲尔的肩头,垂下眼睑,轻声道:“我不过是一条柔弱的人鱼,还要靠大人来保护我了。” 他这话一出,瞬间将所有人的仇恨都拉到了修希菲尔的身上。 后者很快便处理掉了那些人。 他面带寒意地回到马车,惩罚性地一把将兰塔斯按在座位上,扣着对方的后腰,将他吻得喘不过气来。 直到对方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自己服软受不住了,他这才放开他。 兰塔斯揉了揉自己发热的眼尾,嘟囔道:“一边被追杀一边到处玩的感觉明明很好,这样不管去哪,都不会无聊了。” 修希菲尔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人丝毫没有自己被那群人觊觎着的不适感。 到头来,为此吃醋生气的还是自己一个。
第61章 阴暗冷湿的地牢之内,些许微薄的月光自顶上的铁窗透下,将青年的影子投落到地面。 他身着囚衣,坐在榻边,手腕与脚腕皆锢上了沉重的铁拷,面容于阴影中模糊。 月光打在他的身前,映亮被镣铐铐住的双手。 他手背的肤色竟比那银雪色的月光还要苍白几分。 那本是一双修长漂亮、骨头匀亭的手,现在却瘦的脱了形,上面满是受刑后留下的淤青与刺目的血痕,不带半分血色的指尖无力地垂落在双膝。 飘散着腐臭气息的幽闭空间内,不时有嘶哑的嚎哭与哀求声回荡。 青年却从始至终都静坐在床边,散落的长发遮掩住他的面容,从始至终都没发出半分声响,宛如死去一般。 却在这时,隐有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了。 那声音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紧接着,牢房房门的铁链发出被打开时的摩擦声,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那人的年龄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身着象征着最高品阶的大红官服,他容貌姣好,眉眼漂亮得堪称娇艳,唇畔带着毫不掩饰的微笑。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正中央放着一只青瓷的玉瓶。 重棠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奉陛下的口谕,特意前来赐江大人鸩酒。” “江大人,请吧。” 听到他的话,江楼眠微垂的长睫轻颤了一下,半晌,缓缓站起身来。 鸦色的发丝伴着他的动作往后滑落。 疏薄的月光之下,他原本模糊的面容彻底显露。 青年生了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时总带着几丝含笑的情态,纤长的睫毛浓密似鸦羽,眼底却因憔悴带着层淡淡的乌青,倒使那眼显出几分厌世的倦怠感来。 眉眼往下,是挺鼻,薄唇,清瘦的下巴,白皙的脖颈上带着深色的淤痕。 他的身形单薄若纸,宽大的囚服穿着他的身上,竟给人种轻飘飘空荡荡的感觉。 在脚镣的当啷碰撞声中,江楼眠一步步走到了重棠的面前。 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倘若有外人在此,便会意外地发现,眼前的这两张脸竟有六七分的相似。 虽然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一个雍容华贵,一个则病骨支离。 江楼眠抬起右手,控制着禁不住颤抖的手指,接过了那个装着毒药的玉瓶。 他的双手不久前受过刑,稍稍动一下便是十指连心的刺痛,但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哪怕面对死亡,面容也从始至终都沉静如水。 重棠笑靥如花。 “江楼眠,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就没有什么遗言吗?” “你若想忏悔什么,我可以发发善心,帮你带出去。” 他闻言,闭了闭眼,笑了。 “那就拜托你告诉楚岚,他让你过来为我送行,还正是挑对人了。死前见到你这张恶心的脸,我就算连上了黄泉路,也走不安生。” 霎时间,重棠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狠狠将江楼眠推得一个踉跄,摔到地上,后背磕碰上床板的硬角,撞得他脊柱骨生疼。 重棠掐住他的下巴,迫使对方仰起头来。 他尖利的指甲在他的面上带出数道鲜红的刮痕,火辣辣的刺痛传来,江楼眠面不改色,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就这样不闪不避地盯着他。 月光之下,青年的面容竟昳丽得宛如艳鬼一般。 那双眼睛美得惊心动魄,眼尾弯起,眼型若桃花,银色的月光将他的眸子映得宛如笼了层烟波似的水雾,朦胧迷离。 但那眸中恍似闪过的讥讽之色却令重棠一阵心头火起。 他一把夺过江楼眠手中的鸩酒,拨开瓶塞,便拼命灌进了他的嘴里。 辛涩刺鼻的液体滑入江楼眠的喉腔,滚进他的肚腹,烧起一路火燎般的疼痛,声带仿佛都被灼伤。 他捂着喉咙,一手撑地,拼命咳嗽着,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看到他这般模样,重棠的唇畔带起一丝快意近乎残忍的笑。 他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满意地看到眼尾泛红的青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触目惊心的泪痕在他的眼角滑落。 “江楼眠,你可知道,你的身体为何会从三年之前的某一日开始,每况愈下,从那以后便一天不如一天,哪怕请了京师中最好的医师来看诊,也找不到丝毫病因吗?” 听到重棠的话,江楼眠瞳孔骤然睁大了。 他残破的指尖颤抖地收紧,在肮脏的石地上落下暗红的痕迹。 “这是因为,我在你的体内下了蛊毒,蛊虫会一点一点掏空你的身体。那些寻常的大夫,自然是查不出病因来的。” “哪怕楚岚不赐死你,你也已油尽灯枯,再没几天好活了。” 看着江楼眠愈发灰白的脸色,他终是再也忍不住,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原本姣好的面容都变无比扭曲。 他的笑声久久回荡在黑暗的地牢之中,伴随着囚犯们受刑时的惨嚎声,尖锐刺耳。 - 江楼眠在牢房中睁开了眼。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那张熟悉破败的床榻上。 鸩酒入腹时,五脏六腑都疼痛得绞紧的感觉仿佛还发生在上一秒,他清晰地感到自己在无边痛楚的折磨中死去,死前重棠那些尖利的话语磨得他耳朵生疼。 但现在,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带着镣铐的双手洁白无暇,手指修长,没有半点受刑之后的痕迹。 他环顾四周,眼前熟悉的场景令他心头剧震。 他明明已经死去,可现在……
118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