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在轮椅上,微垂着头,脸颊苍白,紧抿的唇瓣却带着抹红, 像是被人□□过似的,泛着抹艳色。 瘦了。 白越屈起手指,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温童温热鲜活的体温。 他缓缓开口:“当时如果不是他,我的右手就直接废了。” “我欠他一个人情。” “诺亚,如果他想离开那个人,你帮他。” 说着,他顿了顿,想起温童当时说他和谢由在一起就是玩玩, 又补充了句,“如果他不想,一切是你的误会,那也不用做什么。” 诺亚眼睛亮了亮,笑嘻嘻地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办法, 毕竟他的男朋友是陆。” “万一被他发现我靠近他的宝贝,那我可就遭殃了。” 陆…… 白越掀起眼皮,看着他眼底的兴奋期待,转而问:“你有陆的资料吗?” 诺亚实话实说:“有一点,不多。” 白越:“发给我。” 诺亚:“好,我找找。” 白越嗯了声,挂掉电话。 他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市区夜景,低声道:“陆……谢由……” ………… 缅甸 烟雾缭绕间,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包厢内的寂静。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接起电话,片刻后,嘴角的笑意减淡,脸色越来越黑。 他挂掉电话,咒骂了几句脏话,才开口道:“谢总,我的人全军覆没了。” 谢由喝茶的动作一顿,手背青筋暴起,啪的一声,直接捏碎了茶杯。 他闭了闭眼,掩盖住眼底的一片寒意:“看来吴先生手下的人和传闻中的大相径庭。” 中年男人冷笑道:“谢总,陆蜚要是个善茬,当年早就死在缅甸了,哪来今天这地位。” “如果对付他很容易,不仅我早动手了,谢总也不必大老远的从国内跑过来找我。”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谢由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被茶水溅湿的手:“吴先生,你这次行动失败,我的人很快就会暴露。” 被他喊作吴先生的中年男人点了根烟:“那也没办法,陆蜚这家伙是真的机灵,一下子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次的确是个好机会,陆蜚带的人不多,偏偏没料到陆蜚那家伙在人家的生日宴上搞事,喊了帮条子过来,寿星生日都没过完就被条子抓走了。” “我的人暴露的时候条子还在,实在是没办法。” 闻言,谢由微微皱眉。 吴先生继续说:“谢总你不然再安排几个人去调查他的行踪,你只要和这次一样,查出他在哪儿。” “我的仇我自己报,你的仇,我也顺便帮你报了。” 谢由点开手机,看着软件上的红点还在,正慢慢靠岸。 陆匪暂时还没有发现童童的手表有定位。 谢由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和吴先生好好商议。” “好,好,好。” 谢由大步离开包厢,助理紧随其后。 走进电梯,谢由掀了掀眼皮,冷声道:“姓吴的办事不利索,陆匪马上就会查到他头上。” “准备去泰国。” 助理愣了下:“现在去泰国岂不是羊入虎穴。” 谢由面无表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去查一下陆匪参加的是谁的生日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泰国 两个小时后,游轮靠岸。 前来迎接的除了各种司机朋友亲人,还有一群警察和警车。 原本并不拥挤的停车场挤成了一片,乱糟糟的。 由于陆匪受了伤,负责推轮椅的人变成了蛇一。 蛇一推轮椅不像陆匪那么随性、火急火燎,格外平稳。 推到车边,他弯腰解开温童脚踝处的布条,指腹不小心碰到踝骨,触及那细腻柔软的皮肤。 蛇一眼睫微颤,屈起手指,低声道:“我抱你上去。” 温童侧身躲开他的手:“不用,我又不是真残。” 说完,他伸手去搭蛇一的手臂。 蛇一没料到这动作,温热白皙的手猝不及防地碰到了自己的胳膊,他只觉得自己手臂发麻,顿时失了力气。 温童在感受到他手臂下坠的时候,便转而去扶了门,他诧异地看向蛇一,这点力气都没有吗? “你有点虚啊,伤还没养好么。” 蛇一:“……嗯。” “蛇一?”陆匪喊了声。 蛇一眉心一跳,心头热血瞬间冷却,他低下头快速折叠轮椅,放进后备箱。 因为道路拥堵,没能直接开出停车场,陆匪索性让司机在停车场内等一会儿,拿出电脑开始处理事务。 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坐在副驾驶的蛇一:“那帮人怎么上船的查到了么?” 蛇一应道:“刀疤说是因为开船的那天晚上,不少船员病了,临时在曼谷招聘的船员。” “青脸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他们身上有纹身,是吴田的人没错。” 说着,他眉心微皱:“但我们协同警方捣毁吴田的人贩子窝点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吴田居然这个时候动手,很奇怪。” 陆匪沉着眸子:“他最近还在贩卖人口么?” 蛇一:“没,警方调查的严,国内最近也一直在做反诈宣传,最近很少有被骗的。” “吴田虽然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但他更爱钱,按理说犯不着为了咱们浪费钱财和人力。” “应该有别的原因。” 陆匪屈起手指,漫不经心地轻点电脑:“查查谢由在缅甸么。” 蛇一愣了下:“好。” 温童掀了掀眼皮,看着他们俩,脑袋有点懵。 陆匪协同警察捣毁人贩子窝点? 听陆匪的意思,谢由和人贩子头头有联系? 这……是不是弄反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陆匪偏头看他,对上他懵逼的眼神,挑了挑眉:“乖宝看呆了?” “是不是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温童:“……” 犹豫片刻,他忍不住问:“你帮警察抓过人贩子?” 陆匪听他问的是自己,而不是谢由和人贩子的事,嗯了声。 温童注意着他的眼神,说到人贩子的时候,陆匪眼底也带着点凶恶恨意,像是有亲近的人受到过人贩子的伤害似的。 陆匪看着他,忽地发问:“乖宝这次信我?不问我要证据了?” 温童点了点头。 陆匪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我以为在乖宝心里,我是个坏人。” 温童又点了点头:“你以为的没错。” 陆匪:“……” 温童理所当然地说:“坏人也有可能做好事。” “或许是你是为了私仇,但解决人贩子,的确是做了件好事。” 陆匪眼神微动,追问:“乖宝怎么知道我是为了私仇?” 温童敷衍地说:“猜的呗。” 普通人会厌恶人贩子,但没有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人贩子个字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模糊的概念。 不会像陆匪这样……恨的情真意切。 更何况,从强吉、蛇一提到人贩子一事的反应看来,不是假的。 陆匪深深地看着他。 半晌,轻飘飘地说:“乖宝这么聪明,怎么会被谢老二骗这么多年。” 温童抿了抿唇,想要反驳,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匪也不是要听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乖宝年纪小,涉世未深,大学都没有毕业。” “谢老二口蜜腹剑,阴险狡诈,善于装乖卖惨,乖宝心肠软,所以被蒙骗了。” “乖宝没有做错什么事,错的都是诡计多端的谢老二。” 他唇角一松,慢悠悠地说:“没关系,我会让乖宝看清楚谢老二的真面目。” 温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没必要和陆匪争执谢由的事。 陆匪要是发起疯,谢由会不会倒霉他不清楚,反正自己的屁股肯定得遭殃。 他偏过头,打开车窗,看着夜幕下,轿车警车一辆辆的缓缓驶离停车场。 停车场的车逐渐减少,堵了将近一个小时,道路才宽敞起来。 司机踩下油门,缓缓启动车辆。 蛇一:“爷,要现在曼谷休息一晚上吗?” 陆匪:“不了,直接回橡岛。” 温童眼皮跳了跳,迟疑地开口:“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么?” 陆匪挑眉:“什么话?” 温童慢吞吞地说:“就是那个……说我想的话,可以在曼谷玩几天。” 陆匪懒洋洋地应道:“当然算数。” 温童眨了下眼,正要说那就在曼谷玩几天,第一个字还没开口,便听见陆匪说:“不过得等几天。” 温童:“为什么?” 陆匪抓过他的手,攥在掌心,掰直他的大拇指,比了个一:“一是因为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留在曼谷很危险。” 他继续掰直一根手指:“二是因为乖宝现在屁股没好,留在曼谷也玩不尽兴。” “是因为要先回橡岛和乖宝算账。” 算账?温童立马缩回手:“算什么账?” 陆匪:“第一,乖宝不听老公的话躲起来,影响老公发挥,老公的左臂英勇就义。” “第二,乖宝乱跑,被陌生人送回来了,幸好遇到的是个傻的美国佬,万一遇到了人贩子怎么办。” 温童:“???” 先不说这账算的多少离谱…… “你、你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陆匪唇角微微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公是不生气,但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亲夫妻,明算账。” 温童:“……” 滚啊! 轿车疾驰,冷风呼啸而过,吹拂面颊,令他大脑格外清醒。 温童深吸一口气,掀起眼皮,学着陆匪的样子,伸出一根食指,睁着眼睛说瞎话:“第一,你的胳膊没有英勇就义,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第二,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是被吓到了所以乱跑。” “第,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跟,而是看见了对方是诺亚,才喊住他,带着他回房间帮你们。” 温童觉得自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了这些话,但陆匪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些许紧张。 嫣红的唇瓣紧抿,像鸦羽似的睫毛颤着,显然是极少撒谎。 陆匪只觉得可爱,眼底含了丝笑意。 这次意外他受了枪伤,少年受了惊吓,他本来也没打算对温童做什么,只想借此机会让他乖一些,别再乱跑,免得在这特殊时间被有心人士盯上。 陆匪顺着温童的话哄道:“这么看来是老公错怪乖宝了。” “乖宝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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