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活着,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温童不知怎么的,想到等会儿让白越做的事,心里多了几分心虚。 白越高兴他还活着,但他让白越帮自己去死。 好像有点残忍。 温童挪开视线,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是白越应得的”,把心软和道德感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说正事:“订婚的事,我也被谢由骗了。” “他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说到这事,他眼睫颤了颤:“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白越:“我猜到了。” 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酒店那边的安排,过于顺利了。 从少年告知订婚到开始筹备,只有短短一天半的时间,他没能发现问题。 “是我的错,”他顿了顿,主动承认错误,“我过于自负,以至于忽略了很多小细节。” “更没有料到谢由会利用谢氏来对付白氏。用谢氏这个烂摊子折腾白氏,不论结果如何,谢由都稳赚不赔。” 温童有些诧异白越竟然把错误揽了过去。 听到白越的反思后,他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网上都在说你对谢由求而不得。” 听到这话,白越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眼里尽是嫌恶与恶心:“我会尽快处理那些舆论。” 温童点点头,随口说:“你可以改成谢由对你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白越:“……” 温童这次的提议没有丝毫为剧情线着想,纯粹的私心。 纯粹地想恶心一下白越和谢由。 见白越默不作声,看起来不想听话,他也没有逼迫,转而问道:“你现在能出国吗?” 白越:“能,你在哪儿?” 温童实话实说:“大溪地,波拉波拉岛。” 白越:“好,我去订机票。” “别,”温童立马拦住他,继续说,“现在不是时机。” 白越掀起眼皮看他。 温童:“谢由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疯。” “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不可能放过我。” 白越眼睫一颤,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假死?” “对。”温童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白越。” 少年清亮的嗓音通过耳机钻入耳里,像是伏在他肩上说似的,白越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应道:“好。” “你想怎么做?” 温童微微一怔,他其实还准备了劝说的词,结果白越……还挺听话的。 他没有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陆匪在桐城。” “你想办法让他知道我在这里,让他过来。” 听到陆匪二字,白越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为什么要告诉陆匪?” “他不知道你还活着,不需要他。” 温童解释:“他能做转移谢由的注意力。” 白越立即说:“我也能。” 温童:“……” 这有什么好争的? 他沉默片刻,对白越说:“因为你要和我一起被他绑架。” 白越目光一顿。 温童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说:“谢由当初为了除掉你和陆匪,让我被绑架。” “我要让他重新体验一下这个滋味。” “不过这一次,我会死。” 白越纠正道:“假死。” 温童笑笑,没有说话。 白越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他明白温童准备把陆匪当枪使,既能让陆匪悔不终生,又能让谢由自责一辈子。 一石二鸟。 近乎完美的计划。 他缓缓说:“这次一定,万无一失。” 温童点点头,隐隐听到外面有动静。 他看了眼时间,这通电话打的有点久了。 他对白越说:“一定要尽快,否则谢由又会发现我不对劲。” “先不说了,这手机号不是我的。” “我住在四季酒店。” “你之后想办法联系我。” “好。” 白越应了声,看着屏幕上少年昳丽的面庞卡顿、消失。 手机屏幕渐渐变黑,映出他自己的脸。 半晌,他才抬手摘下耳机,偏头看向Amora,简明扼要地告知少年的假死计划。 Amora:“我现在去安排。” 白越放下手机,指尖轻点屏幕:“童童的计划几乎完美。” Amora附和道:“温先生很聪明。” “是,”白越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有义务帮童童,让这计划变得十全十美。” Amora眼皮一跳。 “被绑架后,陆匪罪责难逃,至于谢由……” 白越顿了顿,眼里萦绕着扭曲阴冷的杀意,浓稠到近乎实质:“他和陆匪恩怨纠葛多年,陆匪乘机杀了谢由。” “也在情理之中。” ………… 桐城·酒店 “三爷,事情有点麻烦。” 青脸挂掉电话,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陆匪。 他歪坐在沙发里,神情冷漠,胡子拉碴,一副颓废不堪的模样。 “我们几个现在都被限制离境了。” “律师说情况对我们不利,大概率无法胜诉。” 话音落地,陆匪掀了掀眼皮,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见状,青脸叹了口气,不再和他说正事:“蛇一和强吉在楼下餐厅吃饭。” “让我们可以过去了。” 陆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没胃口。” 青脸:“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两天?”陆匪恍了恍神,喃喃道,“已经两天啊。” 青脸刚想应声,听见他哑着嗓子说:“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乖宝两天没吃饭都晕了。” 和少年相处的短暂时光清晰地在脑海里回闪,陆匪闭了闭眼,低下头,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围巾被他的呼吸沁热,像是少年鲜活温热的体温。 见状,青脸叹了口气:“三爷,好歹去吃一点,明天我们要见律师。” “您想让谢由如愿以偿吗?” 听到谢由二字,陆匪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青脸看他对谢由两个字有反应,又添油加醋地说了几句。 陆匪黑着脸,起身大步离开房间,走向电梯。 酒店餐厅是对外开放的,傍晚饭点,用餐的客人很多,几乎没有空桌。 陆匪穿着酒店的浴袍,脖子上还围着条大红围巾,不伦不类的打扮引得不少客人侧目。 他毫不在意周围他们的目光,径直走向强吉和蛇一所在的包厢。 路过其中一间敞着着门的包厢,他随意地瞥了眼,脚步猛地顿住。 包厢里有个熟悉的男人,白越。 他似乎正在应酬,端着酒杯向一个中年男人敬酒,冷淡的面庞多了几分虚伪的温和。 陆匪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圈,在要被对方察觉到的前一秒,拉着青脸离开。 走进包厢,关上门后,青脸才忍不住问道:“白越怎么在这里?” “白越?”强吉抬头看他们,追问道,“他也在这间餐厅?” 青脸:“对,离我们这里不远。” 强吉想了想:“可能是为了公司的事应酬吧。” “谢由搞他搞得还挺狠。” “不对。” “怎么不对?”强吉看着青脸,下一秒,才意识到不对两个字不是青脸说的。 是陆匪说的。 他好奇地问:“那还能是为了啥?” 陆匪半阖着眸子,缓缓说:“我是说,白越的状态不对。” “他看起来……”他顿了顿,回忆白越刚才的状态,微微皱眉,“很精神。” 精神到能虚假的应酬。 蛇一插嘴道:“您这状态,当然看谁都精神。” 陆匪不在意他话里的讥讽,继续说:“白越的状态和在美国的时候不一样。” “像是从一个机器人又变回了人。” 嗅到空中淡淡的烟味,他扫视一圈,目光在蛇一指间的香烟上顿了顿,挥手一拍:“抽你妈的烟。” “蛇一,我问你。” “乖宝的墓里有什么?” 蛇一捡烟的动作顿住,指尖颤了颤,似是明白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陆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强吉看了看陆匪,又看了看蛇一,见他们俩四目相视,还以为是蛇一回答错了。 他试探地对陆匪说:“三爷,有土。” 陆匪:“……” 青脸嘴角抽了抽:“你怎么不说有鬼呢。” 强吉小声嘀咕道:“我没看见鬼啊。” 只看见了土。 陆匪没有在意他们俩的小插曲,继续说:“墓里什么都没有。” “甚至都不是个衣冠冢。”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乖宝真正的墓在其他地方。” “二是,乖宝根本就没死。” 他麻木的眼里多了几分亮光,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加上白越刚才的反应,第二种可能性很大。” 蛇一:“还有第三种可能。” 陆匪偏头看他。 蛇一凉凉地说:“三,你想多了。” 陆匪:“……”
第121章 蛇一的话宛如一盆凉水, 从陆匪头顶浇下去,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蛇一,蛇一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四目相视, 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希冀与压抑。 陆匪闭了闭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蛇一的话虽然难听,但还是有点屁道理。 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 抱着可能性二的念头去左手,只会让所有人都更痛苦。 半晌, 陆匪平复心情,坐到椅子上, 冷漠地问:“谢由最近在做什么?” 青脸:“他们公司休假,他出国了。” 陆匪偏头看他, 察觉到不对劲:“出国?” 谢由坑了他一波,又让白氏如今的状况一塌糊涂。 不乘胜追击, 竟然出国了? 强吉慢吞吞地说:“可能是觉得斗不过咱们加上白越?出国避避风头?” 陆匪沉默片刻,随手拿起一盘锅包肉, 放到他面前, 企图用食物堵住他的嘴:“吃你的, 别说话。” 青脸思索片刻,对陆匪说:“可能是去忙海外的项目了?” “我们和白越的主要事业都不在国内,这会儿又被他困在这里,出不了境。” 陆匪:“先查查谢由去哪儿了。” 话音落地, 他眼前再次浮现出白越方才的表情。 白越在美国时的状态,他亲眼看见过,生不如死,不人不鬼。 可现在…… 陆匪缓缓眯起狭长的眸子, 不紧不慢地说:“再查白越回国后的都做了什么,去过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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