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个男人,天生就该和一个女人产生情感纠缠。 男人和女人,阴与阳,好像确实是该在一起的。 真的吗? 他垂下眼,双腿忽然发力,夹紧马腹,马儿受惊,撒腿狂奔起来。 身后的亲卫一惊,连忙驱马跟上。 赵灵微的马是宋朝玉专门替他选的,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不止跑得快耐力好,连外形都是一等一的顶尖。 毛色雪白无暇,按照他的话来说,正衬他家麟哥儿这种俊美潇洒的少年郎。 待到亲卫们追上时,一个个已经气喘如牛,就见他们方才还脸色阴沉的殿下,此时伏在马背上,笑得极为畅快。 “回去!” 赵灵微朗声道,率先掉转马头。 宋朝玉正在浇花。 赵灵微风一样冲进来,他还未反应过来,少年带着滚烫热意的身躯已经将他抱在了怀里。 “哎。” 宋朝玉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嫌弃道,“一身汗。” 语气虽然嫌弃,却并没有抬手将人推开。 赵灵微搂着他的先生,嘴角牵起一个笑容,肩膀垮下来,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低低叹息:“先生,我好累啊。” 宋朝玉一怔,心也软了下来。 自己养的孩子自己心疼,虽然他一直知道麟哥儿是气运之子,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智慧都远超常人,所以他才能毫无保留地教导他。 可他终究只是□□凡躯,小小的一个孩子,每天要学那么多东西,身上还承担着父母的血海深仇,还有旧部们,甚至自己加诸在他身上的期望。 怎么可能不累? 他放下手里的浇水壶,抬起手,回抱住面前人,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麟哥儿,辛苦了。” 语气温柔,和小时候哄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赵灵微手臂加了一点力,他如今长高的身体,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先生整个拢在自己怀中。 他给自己找借口,心想,这一点也不能怪 我。 是先生太好。 谁能抵挡得住先生的温柔呢,越州城至今还有好些年纪已经过了二十,还在等着先生,不肯将就成亲的女子。 他目中闪烁,正要说点什么,被抱在怀里没有反抗的先生开口了:“麟哥儿你现在好些了吗?” 赵灵微笑了一声:“谢谢先生,我好了很多了。” 下一刻,他的怀抱便被先生无情地推开。 宋朝玉细细看了眼他的脸色,见其目光清亮,毫无郁气,点点头,放下心来。 并顺手将方才的花壶递到他手里:“那帮先生浇个花吧。” 他自己转身往后头走。 赵灵微意识到什么,笑吟吟问:“先生,你做什么去?” “沐浴!” 宋朝玉这个世界没有上个世界那样重的洁癖,不然赵灵微方才休想近他的身。但他到底还是爱洁的,能容忍一个跑了半天马的臭小子抱自己一会儿已经到了极限了。 也就是一个赵灵微,才能令他迁就这么一会儿。 赵灵微显然也知道,拎着浇花壶,心甘情愿地把院子里的花全浇了一遍。 他不知道,宋朝玉一边沐浴,一边在发愁。 这两年,他也意识到了,麟哥儿心事变多了许多,也不像以往那样,事事都会和自己说了。 他和系统开了个会,一致认为,这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 做家长的,应该适当地放手。 他很庆幸,麟哥儿成熟懂事,并没有青少年常见的叛逆期。可太懂事的孩子招人心疼。 就如麟哥儿今日这样,撑不住了,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看得宋朝玉心都要揪起来了。 怎么才能让麟哥儿不那么累呢? 宋朝玉目光一亮,想起了马上要来的陆瑶期。 原剧情里,陆瑶期是第一批追随气运之子的心腹。从她之后,一个一个的才华之士,或因缘巧合,或特意投奔,逐渐组成了一支完美的班底。 如今陆瑶期提前来了。 既然如此,其他人还会远吗? 他因为心里想着事,不免动作慢了些,等出来的时候,赵灵微已经浇完花,沐浴完毕,散着发靠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游记在打发时间。 见宋朝玉出来,他特意说道:“我已经洗干净了,先生不许再嫌弃我。” 宋朝玉哼笑一声:“真嫌弃你,方才你抱过来一瞬间,我就将你扔出去了。” 赵灵微就丢下书,挨挨蹭蹭地挤到他身边:“我知道,先生最疼我。” 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块布巾,站到宋朝玉身后,笑着说道:“麟哥儿来服侍先生。” 语毕,用柔软的布巾,轻轻包住宋朝玉还在滴水的长发。 宋朝玉奇道:“你又在搞什么怪?我不需要人服侍。” 他想让头发干掉,用真气烘一下便可以了,小时候还拿这招哄过麟哥儿,他不可能 不知道。 赵灵微却制止了他,轻声道;“先生待我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从这点小事上回报一二。” 话音刚落,赵灵微就笑倒在他肩上。 感受到颈间少年人呼吸传来的热气,宋朝玉不自在地动了动,不太懂:“你又在笑什么?” “我笑先生,真如天外之人,半点不知红尘凡人心事。”赵灵微叹息了一声,藏下了心中的无奈。 他索性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我就是想为先生擦一擦头发,可以吗?” 宋朝玉用不大能理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了。 他倒不至于拒绝这点小事。 赵灵微便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头发,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生怕力气大了弄得先生头发疼,时不时还要问一声力道是否合适。 黎姑姑心情颇好地进来。她是来告知宋朝玉,院子已经选好,一应布置也安排好,准备来问问他还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宋朝玉早就听出了脚步声,因为是黎姑姑,他也没在意。 赵灵微是满心都在为他先生擦头发,完全没注意到其他地方。 八月里,越州天气暖和,窗户都开着。黎姑姑一眼就看到了几乎靠在一起的两人。 两人都散着发,宋先生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本书,殿下站在他身侧,正在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半干的长发。 她脚步立时顿住,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脚步声放得更轻,悄悄远去。若非宋朝玉异于常人,怕是都发现不了。 宋朝玉奇怪地回头,往空荡荡的窗户看了一眼。 他的头发因为这个动作被扯了一下,吓得赵灵微连忙问疼不疼。 宋朝玉摇头:“我没这么脆弱。” 他疑惑地说:“黎姑姑刚刚来了,又走了。” 赵灵微意外,没放在心上:“可能是有什么其他事吧。” 宋朝玉觉得也是,反正有什么事,黎姑姑会再来找他的。 另一边,黎容心跳得极快,她几乎连呼吸都不敢,一直到离开宋朝玉的院落,来到空旷的外院,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自从来到越州,十几年来,她从未如此心慌过。 一整个下午,她都有些魂不守舍,又不敢被人发现,煎熬得很。 思来想去,晚上,她端着一碗温补的参汤,去了赵灵微的屋子。 “姑姑?”赵灵微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看一本兵书,见到她来,连忙起身。 “时辰不早了,姑姑怎么还未休息?”赵灵微不赞同地看着她,“这些事情,让其他人做就行了。” 黎容如平日里那样慈爱地看着他,赵灵微果然没法子,一口气将汤喝了,请她回去休息。 黎容没有走。 “姑姑还有事?” 赵灵微意外地看着她。 黎容既然来了, 自然是想要知道个清楚的。 她轻声说:“我白日去寻宋先生, 看到殿下您在先生那里。” 她一错不错地打量着从小照看到大的殿下,就见自己说出“宋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少年人眼里,便自然地浮现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赵灵微自然地说道:“先生说你来过,我都没发现。先生真厉害。” 他的笑容又大了一点,嘴上夸先生厉害,面上比谁都骄傲。 黎容心底不妙的感觉更甚。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麟哥儿,你告诉姑姑,你对宋先生,是个什么想法?” 自从赵灵微十五岁以后,她就不叫他这个乳名了,都是喊“殿下”,以示尊重。 赵灵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反常感到有些奇怪。 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他,他张口就来:“先生,自然是这个世上最聪明,最厉害,最好看的人。” 黎容:“……” 她意识到,赵灵微并未听出她的意思,只得进一步暗示:“我的意思是,你对宋先生,是个什么感情……” 赵灵微脸色骤然一变。 他收起面上的笑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黎容。 他的神色十分平静,也并未刻意显露气势,但黎容还是在某一瞬间,感受到了被某种猛兽盯住的恐慌。 她脑子里嗡嗡的,闪过许多胡乱的念头。 一下子想麟哥儿会不会否认?可能只是自己想岔了。 一下子又很欣慰,麟哥儿如今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气场了,若是殿下和娘娘知道,一定会很欣慰。 又想起自己白日那糟心的发现,想着要不殿下和娘娘还是别知道了。 她想了那么多,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赵灵微被猝不及防这么一问,懵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很快恢复了冷静,好奇地问:“姑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就这么平静地,坦然地,语气自然地承认了。 黎容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看着神色自如,丝毫不慌张的殿下,虚弱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赵灵微拿她当长辈看待,既然被发现了,自然不会隐瞒。 这个问题,他自从发现自己心意之后,早想过了无数次。 是以他回答得很快:“若是问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大概是两年前。若是问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姑姑是怎么发现的?”他又问了一句。 见他镇定自若,原本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黎容,竟也奇异般地慢慢冷静下来。 “今天,我取找宋先生,看到你在给宋先生擦头发。”她说,“我虽不曾成亲生子,但伺候了殿下和娘娘那么多年。你看宋先生的眼神……” 她说:“同娘娘看着殿下的时候,一模一样。” “原来 如此。”赵灵微得到了答案,又看了看她。 “姑姑,我没有其他亲人了,自小把您当长辈看待。”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黎容,“我不懂如何讨人欢心,你能教教我,怎么追求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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