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从最后柴华君一番折腾后洒然离去,终是明白原来对方大抵只是图一时有趣却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 崔云鹤方知这世上原有如此无情之人。 然而崔华,一个崔字又让他有了颇多绮思。 他跟着柴华君在临安留下,低调行事,一边除邪去恶,一边远远望着对方蜕变成长。 崔云鹤透过对面茶楼看到柴华君在后堂拿着算盘五指纷飞,看到柴华君认真专注的神情,褪去以往的嬉皮笑脸,逐渐变得沉稳可靠,偶尔因为他的视线过于炽热而引来探究的目光。 看着他在去酒楼之前早早来到街上和一些赶考的举子一起卖诗卖画,一坐便是两个时辰,磨平昔日急躁性子。 看着他后来去书房寄卖丹青与店主客气有礼,消去身上尖刺和菱角。 崔云鹤起初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在一家卖馄饨的小夫妻那里才得知那是心疼。他在这些时间里关注身边发生的事情,学了很多,懂了很多。 冬日夜里酒楼关门晚,柴华君住处离得远,路上一贯不太平。然最近只要他出现,那些地痞无赖便立即躲得远远的,让柴华君心中有了些猜测。 这几个月遭遇的事情让他已不再是以前那般把他人对他的好看成理所当然,他深知自己也是这世间凡人,人与人之间不为名来便是利往。若既无名又无利,那便是情债。 见着前方燃着一盏灯,灯光虽然昏黄却照亮了他前面的路。柴华君似有所觉拼命向前跑,边跑边喊:“崔云鹤。” 他知道崔云鹤在临安,也知道对方为他而来。 他被东家苛责,突然出现的一阵怪风把东家帽子吹起。瓢泼大雨突然从巷子里走来送伞的女子。还有因为纸张不好被他画破的丹青,第二日又完好如初...... 但是他不知崔云鹤要什么?很多次他都很想冲到对方面前问个究竟,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怕像前次冲动行事,最后得知自己竟然会有龙阳之好让他无法接受,落荒而逃。 绕过长长的巷子,前方是一堵凸出的白墙。崔云鹤站在墙后,两人一墙之隔。 柴华君突然顿住脚步,崔云鹤就在墙后没有出声应答。 如今大半年过去他竟一时间不敢穿着青衣短衫转身去看墙后白衣飘飘之人。 他闭了闭眼,转身走了另一条道。 到家烧水沐浴,在浴桶里头放了些艾草。 自打他安顿临安虽然忙碌,却总是失眠,他不知道这般处境如何是个头,逐渐发觉曾经那些口出狂言不过是一场笑话。离开柴家的他犹如丧家之犬,庸庸碌碌一生也不为过。 身体的疲劳让他无暇去思考那些过去的生活,却清晰的知道崔云鹤这一年的处处相帮,以及一层层剥开崔家客房那短暂的一吻中的故事。 午夜梦回,那些张狂不羁飞扬的神采都恍如隔世,醒来后看着帐顶有些陈旧的青色,方才想起那些镶金嵌玉的摆设不过都是大梦一场。 离床头不远处地上用盆子接着半盆雨水,这滴落的雨声沾湿昨夜梦境。 柴华君坐在床边摸着嘴唇,微微恍惚。 因为一只猫缠上崔云鹤,又逃开崔云鹤。 而崔云鹤从博陵追到临安,如今又追到梦里。 他大概是真的被那道士施了妖法,若是对方知道会有何反应?柴华君低低笑了一声。 次年九月的雨突然又大又急,他因为酒楼盘账离得有些晚,穿上蓑衣和斗笠依然被雨水糊了满脸,京里传来消息,陛下病急,招八王爷燕非凌回朝。 柴华君深一脚浅一脚向前,熟悉的女子抱着一把大伞站在前面,女子脸上带笑,将雨伞伸向他眼前。 他却已打定主意,只要对方不与他出来说个清楚,便不再接受对方的好。他与崔云鹤本就不是一路人,如今一片孤舟浮叶,随风飘泊却也不是这般无名无分受人情债。 绕过那女子,一阵大风吹来,柴华君趁机解开斗笠的绳子,斗笠在雨中滚过几圈掉在地上。他回头几步伸手去捡那斗笠,抬头便见崔云鹤撑伞站在他身后。 崔云鹤终是不舍他。 突然出现的容颜,较分别之时多了一份内敛沉稳。 柴华君一动不动。 崔云鹤亦是没有动作。 柴华君笑道:“崔道长,好久不见。”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崔云鹤闭眼,此人最近总是刻意避开与他接触的一切机会,甚至搬离原来住处。他本要离开临安,这一去凶吉未知不知何时能回,终是不甘心。 崔云鹤上前将人圈在墙边。雨伞将两人与雨水隔开。 “柴公子如此作态,可是因我貌赛潘安,俊逸非凡,故而凡心大动,欲拒还迎~引我关注~” 一字一句,字字印在他心尖,只是如今换做他崔云鹤开口。 柴华君突然心头一颤,他已不记得当年说过哪些混账话。亦不曾料想随口一言竟让对方记到今天。 “是你先撩拨我。”崔云鹤的声音在雨中分外清晰。 柴华君低低一笑,突然伸手勾住对方下巴,小声道:“我以为道长还需让人等上三五个月,方才舍得见我。” 崔云鹤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却被柔软覆盖,对方有些恶劣的轻咬一口。他反客为主,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第51章 云华8 雨声渐歇,两人回到柴华君暂居屋内,柴华君便要动手烧热水,这些如今都已经做惯了。 崔云鹤却拉住他,拾起几颗院里的石子手指微捻,口中念念有词,石子化为四个丫头,一个打水,一个生火,还有两人在厨房忙活好不热闹。 热水上来,两人沐浴更衣后又吃过宵夜,煮了一壶茶。 窗外雨声又开始淅淅沥沥,屋内灯火映出暖色。 柴华君左手被崔云鹤拉住,见崔云鹤皱眉,便出声询问。 崔云鹤因着对方昔日手相乃是富贵长寿之像,如今再看却因泄露天机在命里多出一道坎坷,这让他颇为不解。 崔云鹤皱眉:“你可是为谁相面?”这话本是随口一问,因着昔日所传相面之术极为晦涩难懂,非一般人能习得。 柴华君放下茶杯。 “在博陵崔氏我见柴朗眉心隐有红光,鼻尖泛青额角发暗,是为水恶之相。便为他相过一回。” 崔云鹤讶异,柴华君对相面一道竟有如此天赋,昔日他为了学的相面之术花费整整两年。 “不错。”少有的夸赞。 他又细看柴华君手相与面相,却发现已经隐隐有他无法窥伺的现象,这是因两人关系慢慢交织在一起变得模糊。 崔云鹤握了握柴华君的手心,缓声开口:“以后不可再为他人相面,你善丹青日后定有出头之日,不必急于一时。” 柴华君轻笑点头。 崔云鹤见他模样,便又加重语气:“如我这般道破天机之人定有诸多磨难,怪我当时轻率却害了你,你切记不可再为他人相面,可知?” 见崔云鹤这般严肃神态,柴华君不禁露齿一笑带着昔日戏谑神态。 崔云鹤却又好似突然记起什么,补充道:“便是有磨难,我也必将护你此生周全。” 这句承诺对于一个与天道博弈的人着实有些重了,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人能想。然当年在崔家握紧双拳之时,他已决心若是柴华君倾心以待他便是上天入地也要安排好两人余生。 见柴华君不言语,崔云鹤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手臂环住对方腰身箍得很紧。 “真的,你信我。”好似呢喃。 柴华君不知如何作答这般誓言,如今的他已非昔日没心没肺之人,近一年所懂得之事堪比半生,心中思量自然变重。 最后将手轻轻覆盖崔云鹤手背,两双手重叠,手心温热一片。 崔云鹤依然每日晨起一套剑法,沐浴饮食作息极为规律。柴华君自觉因为要去酒楼算账,还要午后去书坊寄卖丹青,夜里还会绘制心中所构图案已是规律,和崔云鹤比较却让他不禁心下佩服。也难怪崔云鹤一手术法让人眼花缭乱。 白日里他依然前往酒楼整理账本,崔云鹤有时候会去大街小巷,有时候会去一些达官显贵家,还会去一些道馆讲经。 柴华君所租住的是离酒楼不远的两层小院子,上下各有两个房间,院子中间有一口井方便打水。他虽然落魄却不愿落入越过越差的境地,所以努力赚钱,当时租下这个院子花了六十两,让他心疼好几天。 夜里崔云鹤出门,他会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旁边二楼房里传来开门之声。声音很轻,应是刻意放轻动作。 如此忙完九月,崔云鹤连续几日观天上紫微星暗淡,又用龟壳占卜,确定此行为淮扬方向。 因已入秋,天气转凉他便收好东西转身欲要回房休息,却见柴华君屋内燃着烛光,心下一动便抬步上楼。 推开房门,见人身着白色里衣,披散青丝伏案作画。神情专注,嘴角微翘,睫毛在桌上烛光映照下投下一扇阴影。崔云鹤喉头微动,抬脚上前。 柴华君专注手上用笔没发现开门之声,直到崔云鹤脚步渐近轻咳,他才恍然惊觉,微微抬头。 因他之前寄卖书坊地图虽无名气却因笔走势颇有个人风格逐渐受人喜爱,需求量变大价格却一直上不去,单幅三五两已经不错,然除去墨宝用纸后所剩无几。 年初书坊要一套春宫图,价格近百两,柴华君如今已是个俗人为了租这小院子自然不肯放过。又因那套图贵人很是喜欢,书坊又给他一套美人画册,价格亦是百两之上。 柴华君对于这些手到擒来,自接到这美人画册后便每日夜里在家苦画,如今已经画完三分之二的图案。 崔云鹤缓下神色,将他手中的笔拿去放在桌上。 “我见你近日每每子时方入睡,身体应是疲累。我与你变个戏法。” 大抵崔云鹤也不曾想到他日后会为讨人欢心将看家本领拿来展示。 柴华君听罢崔云鹤此言,还想问是何,却听见背后传来窸窣之声,转头便见方才所作佳人从画中娉婷走出。 崔云鹤不动声色,屈指一弹,那美人消失无踪。趁着柴华君分神将人抱起,放在那张略窄的床上。右手撑在枕边,看着柴华君。 四目相对。柴华君方知对方作为。 他睫毛微颤垂眸,舌头微微舔过下唇。 崔云鹤心头一热,喉头滑动,低头俯身。 柴华君微微闭眼,两人呼吸交缠。 他本以为自己从不会与这种龙阳之事沾边,谁知一夜春风终是让他看清那些点点之间心中绮思。 如今与崔云鹤唇齿相依,身不由己,已是动情。他微微抓住崔云鹤的领子,呼吸急促,白皙肌肤染上一层绯色。 见柴华君双眼微阖,嘴唇微张,领口微开,青丝散乱,手指微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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