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芦对北城廖家知道的真的不多,但是平日里也见过廖卓烨挥金如土, 知道廖家家大业大, 还真不一定能够瞧得上这些钱。 廖卓烨一看就是在家里被宠惯的孩子,脾气算不上好, 而且还十分的暴躁,方芦以为廖嵗祎会与廖卓烨差不多, 应该是那种被宠着长得的, 在廖家的地位应该是说一不二的, 但是如今一看…… 廖嵗祎没有看向保镖, 但是他反抗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方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身上用到“反抗”二字。 保镖们相视一眼,似是并不惊讶廖嵗祎的反抗,反倒是习以为常。 一个保镖穿着的男人快速走到廖嵗祎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拳,将廖嵗祎的脸打偏了,也将人打着往后踉跄了几步。 妖冶的血点染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刺目的像是在肉中扎了一根刺。 方芦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拦住保镖,可是他迟疑的望着廖嵗祎。 廖嵗祎站稳的身子,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廖嵗祎本就没有血色的肌肤看上去更加的苍白了,像是一个纸扎人。 方芦向前迈了一步,见不到廖嵗祎被人如此欺负,在他的印象中,就算廖嵗祎整个人的气质偏阴郁,但他一向也是风度翩翩的上位者,如今他却被保镖一样的人打了,这样大的反差,让方芦对廖嵗祎生出了一抹怜悯。 廖嵗祎目光黏在方芦的身上,即便他现在狼狈,脸还被打成了青紫色。 方芦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就被粗壮的保镖用手臂拦了下来,保镖看了方芦一眼,眼中有一种方芦说不出的诡异的可怜感。 “先生,我们少爷犯病了,请您离他远一点,现在我们要将他带回去。” “犯病?”方芦眉头紧皱,用手指着廖嵗祎,“他有什么病?什么病是值得你们动手打人的。” 他不想管廖嵗祎的事情,但是也不想就这么被人当成傻子欺骗。 他是没有听过有病需要用打人来治疗的。 保镖沉了沉眸子,欲言又止,想对方芦解释,但是又不方便多说,“您可以让开了吗?少爷这段时间旧病复发也给您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吧,稍后,我们会赔偿您的损失的。” 他见方芦还想要说话,立马又打断了,“您也发现少爷这段时间有不对劲的地方吧?他没有对您造成困扰吗?少爷是不是在模仿卓烨少爷?” 方芦看了垂着头的廖嵗祎身上的衣服,哑口无言。 保镖沉下声音,“既然这样,还请您不要耽误我们带少爷回去治病。” 方芦咬了咬牙,廖嵗祎的举动给他一种很反常的感觉,这些保镖虽然不会像廖嵗祎那阴翳,但是保镖的行为同样是难以理解。 方芦点点头。 保镖:“那就对了,少爷又犯病了,得跟着我们回去治疗。” 保镖下意识看了一眼方芦身后黑色的豪车,转头走到廖嵗祎的面前,几个人一起按住了廖嵗祎,不像是在对待他们的少爷,更像是对待一个随时会逃走了犯人。 廖嵗祎想要挣扎,但是他并不是几个保镖的对手,苍白的蝴蝶骨在黑色的羊毛衫上撑起一抹弧度,他伸长了脖子,含着淡淡光晕的眼睛一直看向方芦,仿佛方芦对他来说就如同空气一样对他的生命同样重要。 廖嵗祎尽管只有他自己,但是他“犯病”时可以不管不顾,任由保镖踹在他的小腿上,他只管挣脱保镖的束缚,甚至不管会将自己的手臂扭断。 保镖似乎早就知道该如何对待“不听话”“犯病”的廖嵗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击棒,直接用在了廖嵗祎的身上。 方芦见过无数次没了水而在空气中痛苦呼吸的鱼,现在顺着倒下去的廖嵗祎与那些痛苦的鱼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的可怜。 保镖将方芦视若无物,他们架起廖嵗祎上了车。 廖嵗祎垂着头,好似枝头上随时会被吹落的花瓣,那么的脆弱不堪。 方芦地下雨水的脸苍白,他见保镖像是对待一件物品一样把廖嵗祎塞上了车。 他向前迈了一步,隐约间看到车上还做了一个男人,目光冷冽锐利,他只是稍稍的与男人对视了一眼,就已经遍体生寒了。 男人那双狭长并且没有丝毫柔和美感的眼睛与廖嵗祎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方芦几乎下意识就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但是他没有想到廖嵗祎的父亲允许自己的保镖这么对待廖嵗祎。 方芦呆愣在原地,廖嵗祎父亲看向他的目光让他十分的不自在,像是有蛰居在暗处的毒蛇在牙齿里存了足够多的毒液,就等着把尖牙刺入方芦的肌肤。 “哥——”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淋湿了,别站在这里了。” 廖卓烨跑过来的时候就瞧见方芦呆愣的站在雨中,衣服湿透了,发梢上坠着雨珠,他见不得方芦这个样子,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嘴上还是哄着方芦,“哥,刚才是我做的……” 方芦低头看了看自己进了水的鞋子,脚趾冻的没有了知觉,他垂下眼帘,被廖卓烨碰触过的地方起了鸡皮疙瘩。 “廖卓烨,你父亲刚刚来过了,他把……你哥带走了。” 廖卓烨眸色微暗,原本他还处于青涩与成熟间的稚嫩感完全没有了,肌肤上披上了一层晦暗的淡影,他扬了扬唇角,丝毫不意外,“是吗?父亲居然来南城了,哥你见到我父亲了。” 方芦想要质疑的话在嘴里停顿了一下,但是廖卓烨越是这种态度,他就越觉得有鬼,“你父亲的保镖说……你哥犯病了,他有什么病?” 他想到保镖对廖嵗祎的态度,以及廖卓烨每次提到廖嵗祎都像是在嚼一块没有味的口香糖,隐隐的察觉到一丝不安。 方芦一向很敏感,廖卓烨和那些保镖对待廖嵗祎就像是勉强还不能够归为垃圾的废弃物,这让他一下子很怀疑廖嵗祎在家中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地位。 廖卓烨本就不会主动和方芦提起他家里的事情,就算有时会说,方芦也感受不到廖卓烨对廖嵗祎这个哥哥的尊敬或者喜欢,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他们之间连亲情都不存在。 廖卓烨眸色凉了下来,但是唇角还是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我哥?他可能这里或者这里有点问题。” 廖卓烨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廖嵗祎会有这样的“病”也不奇怪,反正他觉得很正常,毕竟从小到大在家里就没有得到过呵护和爱,甚至在不能够让父亲满意的时候,还会得到打骂,廖嵗祎越是表现的像是正常人一样,就越不正常。 活脱脱的就是个疯子! 廖卓烨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方芦看了一眼廖卓烨抓住他的手,抬起头,“你说清楚,还有,放开我。” 廖卓烨蹙了蹙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态度这么强硬的方芦,知道这次不能打马虎眼,他敛去了笑容,“我哥,他有点不太正常,他在家里不被喜欢,就想着扮成我的样子,企图让大家喜欢他,父亲教育他说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他也没有听,不得以只能够采取一些措施了。” 他这话说的倒也没有假,廖嵗祎在这样一个家庭,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应有的关爱,父亲对他只有严苛的要求,一旦不能够完成,得到的便是惩罚,但是他就算出色的完成了,父亲也不会夸奖他,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事事都不用做就能够得到宠爱的弟弟,这事放在谁的身上,谁不发疯呢? “哥,”廖卓烨声音柔了下来,“我们去旁边的咖啡馆坐坐,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他倒是不怕方芦知道廖嵗祎凄惨的遭遇后,会同情廖嵗祎,毕竟再可怜一个疯子傻子,也会躲的他们远远的,谁知道那天他们突然犯病会不会杀人呢? 方芦跟着廖卓烨进了咖啡馆,廖卓烨递到他面前的纸巾他没有用,转而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廖卓烨压下眼尾,缓缓放下手,“哥,想喝点什么?卡布奇诺?” “随便。”方芦声音微冷,他想到齐商言说的话,齐商言应该是没有骗他,廖嵗祎的父亲很有可能难以接受自己的儿子爱上男人。 廖卓烨见方芦对他如此冷淡,脸直接耷拉下去了,眉峰在眼窝落下浅淡的阴影,手指轻搭在手背上,“哥,你就非要这么对待我吗?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了假扮我的廖嵗祎,我真人就在你的面前,你都不喜欢,却要去喜欢一个假冒的。” 方芦目光扫过去,廖卓烨因为动怒,所以声音微微发颤,他控制住了音量,但是脖颈暴起的青色血管已经将廖卓烨的怒意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你哥……”方芦艰难的动了动唇,“究竟是怎么回事?” 廖卓烨讥讽的扬起唇角,“我哥,我说了他是个疯子,他自己得不到父亲的爱,就扮成我,觉得这样就可以和我一样,你不觉得他很傻吗?” “他这个毛病老早就存在了,穿上我的衣服,模仿我的各种小习惯,企图变成我来换到父亲的喜爱,”廖卓烨交叠着双腿,轻侧着身子,戏谑的笑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方芦,“你不觉得他挺好笑的吗?要是以前廖嵗祎还小,这么做还能够理解,现在廖嵗祎还想要用这种小把戏来……” 廖卓烨看了一眼肌肤白皙的方芦,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以前他还能够不在意廖嵗祎的这种做法,因为他知道无论廖嵗祎扮的有多么像他,廖嵗祎都不会得到他拥有过的一切,但是眼下他有种说不出的危机感。 方芦眉头皱紧又松开,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身影倒映在玻璃橱窗上,“你知道他在模仿你?” 廖卓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即便是加过了糖,但是还是苦涩的麻了舌头,“嗯,他居然想模仿我来讨好你,你不觉得他的行为既幼稚又可笑吗?” 方芦心情复杂,他抬起眼眸,不容置喙的看向廖卓烨,“你父亲怎么会来这里?你早就知道廖嵗祎在模仿你?” 廖卓烨本来就很烦方芦说的每一句话都和廖嵗祎有关,现在方芦又在质问他,他怒火中烧,握住杯子的手都在发颤,手腕上隆起的血管,面上却笑了笑, “是啊,是我告诉父亲的,廖嵗祎他那么恶心,我这么做不过是在纠正他的错误。” “他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学我去接近你,”廖卓烨扯了扯唇角,阴沉着眸子,身子往前倾斜,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哥,你是真的喜欢和他在一起吗?还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想到的是我?” 廖卓烨觉得自己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操蛋的事情,他明明极其吃醋嫉妒,偏偏他还想要知道方芦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要是像廖嵗祎这种模仿他的人都能够得到方芦的“欢心”,那他这个正主是既觉得安心又觉得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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