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大手也搭在篮子上,周春芽手有些发软,差点拿不稳。 好在陆景元已经稳稳当当的接过去,小姑娘捂着脸,娇羞的跑开。晃悠悠的裙摆,像是一颗荡漾的春心。 陆景元提着篮子回头,看见蒋旭插手,懒洋洋的依在门框上。 单薄的衣衫,青丝未绑,神色慵懒,似笑非笑。 结合着身后的小屋,远处的白云青山。本是最不过的乡间野色,有了站在门口那人,便成了仙人居所,又带着尘世陶醉的烟火味儿。 陆景元脸上不自觉的勾起一个笑,“醒了?” 蒋旭拍掉陆景元帮他拢衣的手,“别动。” 陆景元好脾气的说道,“晨起凉。” “呵。”蒋旭瞥了眼他手里的鸡蛋,“你不是都有鸡蛋了吗,我凉不凉重要么?” 每隔一天就有人会来送物资,用得着去接人家小姑娘的鸡蛋吗? 陆景元还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思索,”你和鸡蛋有什么关——“ 等等。 今日没有赖床啊。 ”九皇子这是吃臣的醋了?“陆景元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带着揶揄的笑,伸手去牵蒋旭的手,被甩开,但也坚持不懈的锁成十指相扣。 ”哼。“ 蒋旭甩了两下没甩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陆将军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太看得起? 他就是太看不起自己,才惹得人生气。 天晓得,当陆景元发现,蒋旭筹谋了那么多,只是为了从权利漩涡中脱身时,惊喜成了什么样子。 他的小皇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从始至终,蒋旭看上的就是他陆景元这个人,而不是他所拥有的势力。他所担心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未来,他会和他一起,长相守。 甚至连安排的人,都用的他的姓。 陆景元爱死他耍小脾气的傲娇模样,拉着人进去,关门,放篮子,把人压在床上,一气呵成。 宽厚的臂膀刚好够把小一圈的小皇子锢住,失落的胸膛终于被填满,灵魂在这一刻得到完整。 陆景元发出舒服的喟叹。 只有蒋旭,飞来横山,压得他天旋地转,呼吸困难。 他伸手去推,怒骂,“起开!” 陆景元埋在脖子里吸香香,耍赖般的蹭了两下,“不要。” 蒋旭听着这神似撒娇的语调,诡异的沉默了两秒,已经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陆景元,你不要以为……” 话还没说完,脖子上传来的痒意,就让蒋旭打了个抖,后半句也变成了不成调的嘤.咛。 他有些羞恼,“陆景元!” 陆景元抬起脑袋,很像蒋旭曾经养过的小金毛,调皮捣蛋被训斥后就耷拉个耳朵委屈巴巴的。 “我只是用鼻子蹭了蹭,什么都没干。” 蒋旭被这难得的示弱迷得晕头转向,火气一下子就消了,“我没说你……” 陆景元立马就笑开了,身后要是有尾巴的话,早就甩出了残影。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骂我。” 说罢,还得寸进尺的亲上了蒋旭的唇。 “娘子~” 蒋旭:“!!!!” 脸上发烫,蒋旭咬牙切齿,“你乱喊什么!” “不管怎么算,也是你嫁给我当皇子妃。” 虽然嘴上还能硬气,但早就被拿捏住的蒋旭根本就没有发现陆景元作乱的手,已经悄悄摸在了腰间。 陆景元喉结震动,没忍住泄出一丝轻笑,喷洒的鼻息落在二人之间,本就稀薄的空气,暧.昧的温度节节攀升,烧得人神情恍惚。 大尾巴狼终于圈住了自己的猎物,露出了獠牙,温柔而又虔诚的落下吻,“遵命,我的小皇子。” 密密匝匝的吻落下,蒋旭也逐渐迷失在了温柔编织的网里。 偶尔泄出几分清醒,“这是大白天……你昨晚上才……” “就一次……就一次……我想要你……” “嗯~哈……” 短暂回笼的理智随即又被更澎湃、更激烈的爱意掩埋。 …… 狩猎者用十二分的耐心守着猎物进入圈套,但他不想将他拆吞入腹。 他只用最虔诚的姿态献祭,用自己的一切,筑成爱意浇灌的巢穴,让猎物愿意永远停留。 * 这一折腾,好不容易早起的蒋旭又起得比往日更晚了。 陆景元端着煮好的饭放在床边,气色红润,心情极好,”九皇子,妾身服侍您起床。“ 蒋旭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裸的手臂,软绵绵的甩了他一巴掌,“滚蛋!” 他再醒这个大尾巴狼他就不叫蒋旭!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陆景元哈哈大笑。 陆景元提着篮子去还的时候,周春芽正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 再次看见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时,差点失手把自己给扎了。 她慌忙起身,“陆大哥你怎么来了?” 陆景元离着距离,示意手上,“我来还篮子,谢谢送的鸡蛋。” “啊,这没关系的。是给你、陆叔平时也帮了我们很多。”周春芽说句话都颠三倒四的,懊恼的接过篮子,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脸都丢光了。 递过篮子后,陆景元不着痕迹的把二人的距离拉得更开。 周春芽无意识的揪着篮子上搭着的布帘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陆景元看见了她的动作,开口道:“我来,也是为了道别的。” 周春芽心头一跳,也顾不上懊悔,急急忙忙的追问,“道别?陆大哥要走了吗?” “嗯。” 周春芽心里明白,这样的人岂会在这样的小山村停留,但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那般快。 她难掩失落,“那陆大哥,你还会回来吗?” 陆景元思考了一会儿,神色骤然温柔,“有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往后要带我娘子去这世上多看看,他想去哪儿玩便去哪儿,他若是想回来,我便会回来。” “……娘子?” …… 陆景元回来的时候,蒋旭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但他偏偏毫无眼力劲的往前凑,“娘子不问问我去哪儿了吗?” 家里的篮子不在了,蒋旭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去干嘛了,但是他才不给陆景元继续发疯的机会。 语气冰冷,“不想知道。” “你明天就给我滚回去帮顾承宣。” 陆景元不爽,“我们俩个过日子过得好好的,提那个混账东西干嘛?” 蒋旭敷衍,“那是你哥。” “上头坐着那个还是我爹呢!” “……”蒋旭怒,“叫你去就去,不然本皇子就把你休了!” “……去,去,当然得去!”陆景元情绪饱满,“咱们争取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看咱哥。” 蒋旭一巴掌扇过去,“滚蛋!”
第80章 皇城 大皇子意图谋反,现已伏诛的消息传来,大家这才惊觉,座上那位,城府和狠心程度都比想象中还要高。 自己的亲儿子说用来做局就用来做局,说放弃就放弃。连被连带的七皇子也…… 剩下的二皇子和九皇子被派去修缮皇陵。 看来,储君之争,已提前决出胜者。 风光无二,前途无限的容贵妃却突发恶疾,闭门谢客。告喜的众人寻不到门路,辗转到余相门前。 哪晓得,余府也闭门谢客。 若说是想避开这烈火烹油的场面,但府里的下人全都凝着张脸,当真见不到半点喜庆。 种种不寻常,猜得众人胆战心惊。 没有来的恐惧,在余相处理完余孽,连着三天没来上朝,叫门下学生呈上奏折时,达到了顶峰。 自拿到那份奏折起,已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天子都没有说一句话。下头的人不敢直面圣颜,一个劲的盯中间跪着的状元郎—— 前年的新科状元,余相众多门生中,不甚起眼的苏琅。 但状元郎直管把背挺得直直的,俊秀的脸上瞧不出半点慌张,比谁都要淡然。 “哼。” 皇帝突然把奏折摔在地上,神色晦暗。 大太监看见上头星星点点的水渍, 承蒙圣恩,臣感激涕零,然臣年事已高,恐辜负…… 大太监左眼皮直跳。 “顾卿,你可知道,这份奏折里面写了些什么?” 下头哗啦啦的跪成了一片,在中间的苏琅反倒成了最高、最显眼的。 他温顺的垂着头,神色自若,“回陛下的话,老师只叫臣呈达天听,并没有告诉臣里面的内容。” “你真不知道?” 苏琅:“臣,不知。” “砰———” 皇帝猛的拍了下龙椅,勃然大怒,“好啊!你不知道是吧?那朕!告诉你!” 天子随手抓起桌上的奏折朝苏琅砸去,光洁无暇的额头立马被坚硬的外壳戳出血口子。 “你的好老师!要告老还乡!” 皇帝雷霆之怒,冕旒乱震,“他还有把朕!放在眼里吗!” 鲜血顺着额角蜿蜒而下,在脸颊上摇曳开了一朵血红的花,芝兰玉树的人儿多了几分妖艳的诡异美感。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大太监跪在地上哭都不敢哭,“陛下息怒,您要注意龙体康健呐!” 苏琅眼底闪过丝兴意阑珊,在一声接着一声的息怒中深深跪伏,“陛下息怒。” 皇帝泄力的歪坐在龙椅上,满目苍凉,“连老师,都想走了。” “高处不胜寒,朕就真的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啊。” 余相在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上过课。后来更是在皇帝登基后,一手操持了变法改革,确实担当起皇帝的这一声,老师。 回忆曾经种种,素来君威深重的皇帝,在朝上众目睽睽之下,落了泪。 这一下子,感动了不少官员,个个泪眼婆娑的让皇帝不要伤感,保重龙体。还有几道声音夹杂其中,顺势拉踩。 余相一脉不知真相。 但也知道,但凡脑子正常的人,就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乞骸骨。 慌慌张张的替余相说好话,保住自己的靠山。 你一句我一句,闹哄哄的像是街头闹市,自诩儒雅风流的半百老头们急得想撕烂对方的嘴。 苏琅听着这场闹剧,因失血苍白的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但很快,又敛在了平静面具之下。 眼神有些发散的盯着眼前的瓷砖。 从这里,走到最前面,又差着多少块呢…… 皇帝长长的谓叹,撑着脑袋虚弱的摆手,“罢了。” 下头的哭声、劝慰声、吵闹声立马就停了,荒诞不堪的表演谢幕。 “这些年,老师也辛苦了。”皇帝沉痛不舍的说道,“既然这是老师的意愿,朕也只能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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