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行宴毫不犹豫地选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若跟淑妃一起住,他的功课才真的算是废掉了。 而淑妃也就能借着这个由头克扣辜行宴的东西,毕竟是辜行宴自己要出来单独住的。 辜行宴对此也没有任何怨言。 辜行宴写了一会字,忽然他的房间门被“笃笃”敲了敲。 辜行宴警觉,立刻搁笔,把纸墨笔砚一下子就用一块布盖上,问:“谁?” 一个小太监的嗓音细细传来:“殿下是我,有人给您送东西了。” 辜行宴:? 这个时候,有谁会给他送东西? 辜行宴迟疑了一下,起身走到窗户旁,吱呀一声打开了窗户。 小太监小福子机灵的脸就出现在了窗户口上,这会他见辜行宴看他,不由得笑着朝辜行宴举起一个沉甸甸的丝绸包袱。 “宫外丞相府送来的,是温公子送给您的。” “温公子?”辜行宴脸色微变,表情十分诡异。 小福子连忙道:“您快接着,不然娘娘知道了这件事我可担待不起。” 辜行宴听到小福子这话,倒也不再犹豫,伸手一把接过包袱,拿了进来。 想了想,他又在小福子走之前取了一锭银子给小福子。 但等辜行宴来的时候小福子已经走了。 辜行宴看着小福子急急离开的背影,心头泛出一丝微妙,接着他就迅速关上了窗户,拎着那个漂亮的丝绸包袱走到了桌前。 包袱一点点被打开。 最面上的当然是那封信。 辜行宴看到那封信,动作微微一顿,缓了好一会,他也没有再去看其他东西的意思,就这么先拿起一旁的裁纸刀,轻轻把信封拆开了。 雪白的宣纸露出来,上面的字迹清秀且熟悉。 第一句便是,问殿下安,见信如唔。 看到这句话,辜行宴眸中闪过一点暗沉晦涩的光。 但他还是接着看了下去。 奇怪的是,在信中温辞玉并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讲的却都是他们小时候一起读书的事。 讲到国子监外面的那棵枇杷树,讲到御花园里的龙鲤池,又讲到夏日他们偷偷去吃冰鉴里的冰。再讲到现在冬天,天气冷了。 他记得辜行宴喜欢吃丞相府厨娘做的板栗糕,所以今天看到板栗糕就想起辜行宴,于是特意让人送来给辜行宴尝尝。 信写到这,就结束了。 辜行宴捏着掌中那张薄薄的宣纸,几次想要用力,却又用不下去力,仿佛在害怕把宣纸捏破了。 最终,他自嘲地一哂。 真不愧是丞相的儿子,人情世故如此通达,这两年来几乎没有私下联系的他们,只凭这一封信和一碟板栗糕就几乎让辜行宴不怨了。 但旋即,辜行宴又觉得自己凭什么要怨? 丞相之子本身就比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地位要高得多,而且,人往高处走也是人之常情。 人家能记得你喜欢吃板栗糕就已经很好了。 想着,辜行宴默默地将手中宣纸放回了信封中,又仔细放到书桌的抽屉最里面的一格,压住。 这么大的包袱,当然东西不止一碟板栗糕。 先是文房四宝,文房四宝都是最好的,笔是上好的狼毫笔,砚台细腻,触之温润,想必冬日里用也不会怕墨水凝固,而墨更是带了淡淡的香气,挥之不去,宣纸更是洒金的,洁白柔软如雪。 然后就是那一大袋沉甸甸的金银锞子,肯定是留给辜行宴赏人用的。 温辞玉倒永远都是这么周到。 最后,就是那洁白的鹤氅了。 皇子倒不是没有好衣服穿,辜行宴也有鹤氅,但都比较旧了,甚至有些掉毛,不过他不说,淑妃也就装作看不见。 温辞玉送的这件鹤氅就是崭新的。 辜行宴伸手,把鹤氅拿了起来,但一拿起鹤氅,辜行宴就觉得有点不太对。 迟疑了一下,他把鼻子凑到鹤氅前,轻轻嗅闻了一下。 果然,一股很熟悉的苍术香气扑面而来。 辜行宴知道温辞玉自幼体弱,空气一旦差一点就会咳嗽,所以他住的房间都会用苍术熏过消毒。 所以他穿的衣服自然也会带上这味道。 温辞玉,为什么要送自己一件他穿过的鹤氅? 辜行宴神色有些微妙。 而忖度片刻,辜行宴又想到什么,便伸手探进鹤氅里面的内袋摸索了一下。 果然就找到了一张雪白的丝绢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 这丝绢手帕明显也不是崭新的。 辜行宴如墨的剑眉一点点蹙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温辞玉到底是送错了衣服还是故意……暗示他什么? 突然—— 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是太监让辜行宴去淑妃那用晚膳。 辜行宴立刻收起手中鹤氅道:“我立刻就去。” 太监离开了。 辜行宴不再多想,迅速将温辞玉送的那些东西收了起来,但迟疑了一下,他把那张从鹤氅里得到的丝帕随身揣进了怀中,这才匆匆离开房间,去淑妃处了。 · 丞相府。 温辞玉等了一个时辰,送东西的下人才回来。 一见面,温辞玉忍不住就问:“九殿下有没有说什么?” 下人被温辞玉这句话问懵了,怔了一下才道:“我是托淑妃娘娘宫里的小福子公公把东西送过去的,殿下似乎没说什么,因为小福子公公只告诉我东西送到了。” 温辞玉:…… 不过想到辜行宴在淑妃底下的处境,温辞玉也觉得暂时只能这样了。 辜行宴能收到东西就好。 至于别的,他想办法再去挽回吧。 温辞玉垂眼,无奈道:“知道了,你下去吧。”说着就从一旁的抽屉里抓了一把赏钱递给了下人。 下人接过赏钱,千恩万谢地去了。
第61章 魔尊的替嫁仙侍9 辜行宴这边陪辜云嗣一起伺候淑妃用膳。 说是他和辜云嗣一起伺候,实际上就是淑妃和辜云嗣一起磋磨他。 不过今日收到了温辞玉的礼物,辜行宴倒是没有往日那种阴沉的状态,面对辜云嗣和淑妃的刻意刁难显得平静随和了不少。 辜云嗣比辜行宴小三岁,生得十分白净俊美,只不过因为淑妃有一半外邦人血统,所以辜云嗣的瞳孔也带着一点淡淡的金色,显得他漂亮得有点妖异。 这时他看辜行宴分外平静的样子,眸色暗了暗,心里也很不悦。 辜云嗣十分反感辜行宴这个便宜兄长的存在,觉得辜行宴是个污点。 又觉得淑妃也蠢,居然自己年纪轻轻就跑去收养一个宫女生的皇子,后来还为了自己的贤德名声不好甩出去,平白拖了他的后腿,导致皇帝也不待见他。 但辜云嗣没意识到,淑妃的血统就注定了他不能成为太子,他只觉得这些年皇帝十分拉拢外邦人,他的地位也应该水涨船高才对。 可偏偏被心软的淑妃和这个便宜兄长拖累了。 想到这,辜云嗣看着对面辜行宴给淑妃夹菜的样子,眸子动了动,忽然就笑了一下:“九哥,过几日就是西山围猎,你也去么?” 辜行宴听到辜云嗣这话,知道辜云嗣是想让他难堪——他虽然骑射功夫还算不错,可并不讨当今陛下喜欢,就算去了,也是遭受冷眼的份。 更何况,辜云嗣这么一问,必然就是有坏心思等着他。 所以辜行宴便淡淡道:“我功课还没温习好,就不去了,云嗣你好好表现,争取给母妃争光。” 辜云嗣闻言,稍微得意了几分,又虚假说了一些客套的话,劝辜行宴务必要去。 辜行宴仍是说自己不去,辜云嗣见状只好不提。 辜行宴这时看着辜云嗣稍微有点失落的样子,便愈发确定辜云嗣肯定是打算在这次围猎里搞鬼。 但他也不说破,一口咬定不去,辜云嗣倒也没办法了。 这天夜里,辜行宴睡在自己略显冷硬的木床上,把那件鹤氅贴身抱在怀里,嗅着那幽幽的香气,即便手脚冻得冰凉,也不觉得太冷了…… 但他并不知道,某人这一夜因为担心他的事,一整夜都没睡好。 ·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温辞玉就咳醒了。 他贴身的仆人丛云睡在外间,听到响动立刻就起身命人去煎药。 就这么折腾了一通,时间都晚了,离开课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温辞玉才洗漱好,准备穿衣。 丛云习惯性去衣柜里拿鹤氅,但翻了一下却怔住了。 温辞玉问:“怎么了?” 丛云皱眉;“不知道哪个奴才把少爷的鹤氅拿去清理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温辞玉闻言就道:“新的鹤氅我送人了。” 丛云:? 旋即他就惊诧道:“是那件穿过两次的新鹤氅?” 温辞玉也怔住了:“不是当时堂兄送来两套么,我自然不会把穿过的送人。” 丛云顿时骂了一声‘又是蠢货奴才干的好事’,立刻又取了小梯子去上面大柜子里看,果然,就被他翻出一件崭新的鹤氅。 看到这鹤氅,温辞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静了一瞬,他无奈道:“昨日你不在,也是我没同他说清楚,他多半不知道我说的是没穿过的那件。” 丛云一阵头疼,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又问了一句:“少爷那衣服是送给什么人的?里面可有什么随身信物玉佩之类的?万一赏给什么外人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好了。” 温辞玉摇摇头:“是给九殿下的,利用什么的应该不至于,就是我得去跟他解释。” 丛云听到是送给辜行宴的,倒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倒松了口气:“那确实无妨,少爷你同九殿下关系好,殿下应该不会介意的。” 温辞玉眉头轻轻蹙了蹙:“但愿吧。” 丛云听到温辞玉这话,总觉得今天的主子有点古怪,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拿了那件全新的鹤氅催道:“时间不早了,少爷快上车吧,不然一会上学迟到了。” · 温辞玉进宫之后,先去的东宫,同辜云琏汇合之后,两人就一起往国子监去。 辜云琏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银狐皮披风,又轻又暖,比温辞玉的鹤氅看起来更漂亮大气。 温辞玉下意识就赞了一句。 辜云琏闻言,当场就道:“可惜这披风只有一件,又是父皇送的。不然你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温辞玉连忙道:“谢谢殿下这么记着我。不过陛下赏的东西,殿下还是自己留着吧。” 辜云琏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下次如果还有什么好东西,我一定分你一半。” 说着,辜云琏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笑笑:“马上要围猎了,冬天貂儿多,我到时候若是能猎到两只就给你做个围脖或是手笼,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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