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复生

时间:2023-10-08 04:00:15  状态:完结  作者:无穷山色

  世人对鬼王的恐惧几乎深入骨髓,孟云君不抱能让小师弟全身而退的奢望,但小师弟从未做过有损驱邪师利益的事,于他们没有深仇大恨,若是寻到他后不让出门,一口气闭上七八年的关,或是做上一场戏,证明这不是什么控术,而是某个符咒或法阵的力量,再不济还能假死脱身,丢一具棺材去应付那些鬣狗一样死咬着不放的人,小师弟改名换姓,照样能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总而言之,必能有一线生机的。

  于是,孟云君说道:“你师父会没事的。”

  一人一猫四只眼睛,全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真的吗?”

  孟云君顿了顿,像是在说服何宁,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重复道:“我保证。”

  可自那一天起,晏灵修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论各地的暗桩出动多少人手去寻,他都如人间蒸发一般,彻彻底底地没了踪影。

  晏灵修猝然睁眼,山野寂静,月夜无声,只有他的喧嚣的心跳震耳欲聋。

  他慢慢从栖身的梧桐树下坐起,遒劲的树根突出地面,硌得他手脚都没了知觉。一只飞鸟扑棱棱窜过天幕,云絮在星斗间飞速流动,月晕而风,未知有雨。

  “真是愚蠢的决定,”阎扶又说话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破天荒的,晏灵修开始和他对话了:“你又要教唆我背叛师门了。”

  “这不是背叛,”阎扶语气笃定又复杂,“这是你原本应该走的一条路。是拨乱反正。”

  “谬论。”

  “当我本体消亡,魂魄狼狈地逃走,四处寻找可以附体的躯壳时,你恰好成为了我所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活口。你的父母、长辈、邻居,用自己的身躯,从我陨灭的余波中保住了你的性命,供我重生。”阎扶表示,“这就是你的宿命。正如我自‘恶’里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掀起无止境的战争与杀戮一样。”

  “我不想这样。”晏灵修听见自己心平气和地反驳道。

  阎扶发出一阵饱含恶意地嘲笑声:“好呀,那你就去死吧。”

  后半夜他们没有再交谈。晏灵修端坐梧桐树下,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露水降下,远方晨曦初露,天色青冥,才再度起身,沉默着向群山之外走去。

  他是在日暮时分抵达天枢院附近的小镇的。

  一月过去,虽未春暖花开,天气却回升了不少,但小孩子仍旧不被允许脱下臃肿的棉衣,只好笨拙地抻长了胳膊腿儿,就着最后一点夕阳余晖抓紧玩耍。贪酒的百姓在集市上沽了米酒,趁着没有媳妇盯着,赶紧先喝两口,再兑上水大摇大摆地回家去。货郎蹲在路边,鬼鬼祟祟地背过身去,把手探进袖子里美滋滋地数钱,铜板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许多铺子都关门了,但食肆还热闹着,桌椅板凳嚣张地挤占了半条道,过路的马车挤不过去,车夫唾沫横飞地大声呵斥,客人们畏惧他挥来挥去的马鞭,忙端了热腾腾的饭菜缩了起来。

  晏灵修的目光从这些嘈杂又琐碎的市井烟火上掠过,迈进一家成衣店,无视了掌柜天花乱坠的吹捧,选了套颜色极素的衣裳,是成衣店专为服丧之人裁的。他抱着这丧服似的行装住进了客栈,不紧不慢地用了晚食,叫了热水,沐浴更衣,甚至还给尚未愈合的伤口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好。

  日头彻底地落下了,但夜色还没有到最深重的时候。门外有伙计捧着烛火走来,礼貌地敲了敲门,询问这一间房的客人要不要点灯,没有得到回复,于是那点微弱的火光透过门扉闪了一闪,便又走远了。

  晏灵修没有动。

  他身体笔直地坐在角落里,脸对着半掩的推窗,因此连那点渐行渐远的烛光也照不见他的神情。

  他就这样沉默地坐着,整个人始终隐藏在黑暗中,注视着月色越过推窗,方方正正地投在地板上,在他身前三尺慢慢推移过去,任由四肢百骸都在叫嚷着它们的疲惫和畏惧,而他不仅没有因为这畏惧稍稍移开目光,让自己略微放松精神,反而全身全意地沉浸在了这种痛苦之中。

  好像凝滞的淤泥,将他淹没于其中,令他感到了一种从无尽的煎熬和惶恐中解脱出来的,饮鸩止渴的安宁。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一定!!


第125章 狭路

  草虫嘈嘈切切,鸮鸟瞪着圆盘似的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站在树杈上环视八方,寻觅着窸窣作响的硕鼠,忽然被推门声惊起,扑闪着翅膀遁入夜色之中。

  三更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月光也黯淡下来,晏灵修谁也没惊动,独自走上了去往天枢院的路,从后山的小道上过,那里没有弟子守门,足够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师门。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晏灵修站在一座半人高的界碑前,以此为分界线,越过去便是天枢院,但在历任弟子的加固下,地底隐藏着一个威力巨大的护山法阵,外人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不仅寸步难行,还会被符文判定为强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得奄奄一息再说……晏灵修不能肯定发生了那样的事,院长会不会已经把他从弟子名录中除名了,但他目前别无他法,只能先来试一试。

  他毫不停顿,加快了脚步,从界碑边走过。

  一丝风也没有,满山树木寂寂无声。

  通行玉令上闪过一道莹润的光泽。

  晏灵修身体绷得很紧,眼睫控制不住地颤动一下,似乎忍不住要回头看一看那方默然伫立的石头,但他最终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向了那被夜色笼罩的小小竹楼。

  没有巡夜的仆役,没有夜游的弟子,没有对月吟诗的先生,连平常飞来飞去的蝙蝠也在助他,悄悄地倒吊在树枝上,亮晶晶的小眼睛目送着他离去。

  只有一只黑猫,耳朵颤了颤,悄无声息地醒来,轻巧地跃下小女孩的床头,撒开四蹄朝他跑了过去。

  树灵头脑简单,一直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那天不耐烦去看晏灵修照顾小崽子,遂自己找了个能晒太阳的地方舒服地躺下了,不想一觉起来变了天,晏灵修下落不明,他被孟云君抱回了天枢院。随后流言蜚语满天飞,就有人开始喊打喊杀了,还有人觉得晏灵修是否心存不轨的确有待商榷,但为了保全师门名誉,应当自裁以证清白。何宁和树灵气得要疯,压着他挠了一顿,但事态不光没有好转,还随着晏灵修的失踪愈加恶劣起来。

  树灵飞奔过练功台,绕过藏书楼,终于在竹楼前拦住了晏灵修,一口咬住他的衣角,呜呜地叫道:“你去哪里去了。”

  晏灵修拽了两下,没拽开,叹息着说道:“你乖,不要闹,我有事要做。”

  树灵向上翻着眼珠子瞧他,从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中察觉到一种微妙的异样,犹犹豫豫地松了嘴:“你要干什么?”

  晏灵修却又不理会他了,他的全副心神似乎都被局限在了眼前这面紧闭的门上,余下的根本无暇顾及,缓步上前捏住铜锁,简单粗暴地将它拽了下来,独自登上竹楼,再出来时,手中握着那柄通体乌黑的宝剑。

  不详的预感在树灵心头生起,他慌里慌张地跟了上去。

  “我知道他们惹你生气了,但千万别冲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呀!”

  “一柄剑而已,不当吃不当喝,偷剑报复万万不可!”

  “你不是教我不能拿别人东西吗?你怎么能不以身作则……你你你,你再不停下,我就喊人啦!我喊人来把你这个小偷抓住!我,我也要去偷东西了!我要把你姑娘的漂亮裙子全偷走,珠花也偷走,让她活活哭晕!”

  咔哒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正在卖力劝人改邪归正的树灵悚然一惊,回过头去,孟云君站在山道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树灵脖子一缩,蹿到晏灵修背后躲了起来。

  晏灵修撩起眼皮,淡漠地扫了孟云君一眼,那眼神和看一个挡路的树桩并无区别,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经过。

  树灵急道:“晏……”

  话音未落,晏灵修手臂一紧,原来是错身的刹那被孟云君拽住了,孟云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连孟云君也说不好是什么道理,他感觉晏灵修的气质忽然变了,像是蛰伏的毒蛇在足够耐心的麻痹之后猝然发动袭击。

  他面色微变,闪身一避,与此同时不尘剑骤然出鞘,如它的铭文一样不染尘埃,雪亮的剑光霎时撕裂夜空,裹挟着重重杀机朝孟云君当空劈下——

  “锵!”

  千钧一发之际孟云君堪堪躲开,袖袍霎时被凌厉的剑锋撕裂,未及反应,下一剑又至,孟云君反手拔出佩剑,两剑相撞,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

  孟云君目视着小师弟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发现那里面居然闪着无比亢奋的寒光,在晏灵修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种鬼气森森的妖异。

  他骇然道:“小师弟!”

  ……这真是他的小师弟吗?

  只是这眨眼间的迟疑,晏灵修顺势滑出一步,倏忽变招,剑身从他的指尖擦过,毒蛇吐信般刺向他双目之间。

  孟云君不敢再分心,仿佛随风而起的柳絮,轻飘飘地避到一边,但晏灵修的剑却远比他想象得更快,紧跟着追来,失之毫厘地和孟云君擦肩而过……不对,他哪里是失手,分明是故意放孟云君一马,存心要将他的极限逼出来,恶劣得如同狸猫摆弄老鼠,非要戏耍到厌烦了才会结束猎物的性命。

  此后晏灵修出手一次快过一次,不论什么样的反击和防守在他面前都如若无物,往往孟云君上一招尚未使完,他就已经预备好了接下一招,简直是卡着毫厘来的,好似勾着木偶的棉线,有条不紊地步步紧逼,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给对手留下一线生机。

  孟云君左右支绌,整个人都被他的诡谲的剑光罩在了里面,应对得十分艰难,险之又险地被削掉了一绺散落的头发。

  晏灵修游刃有余地试探出了他的深浅,似乎有些玩腻了,手中的不尘剑倏忽间勃然变色,陡然从软绵绵的丝线变成了暴虐的洪流,以山崩之势朝他快如惊雷地砸下——

  银亮的月光沿着剑尖扫过致命的弧,倒影在孟云君紧缩的瞳孔中,可他却不退反进,全副心神都凝聚在身前三尺的剑尖,拼着身死也要把晏灵修留下。

  电光火石间,不尘剑倏地发出一声悲鸣,晏灵修倨傲的神情一滞,好似当头棒喝,不尘剑竟在此时脱手而出!

  然而孟云君竭尽全力的一剑已经收不回来了,在他极度震愕的注视下狠狠地刺进了晏灵修的身体,去势不减,当场贯穿了他的胸口。

  嗡——

  不尘剑斜插在地上,犹在震颤不休。

  孟云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师弟被鲜血浸透的白衣,那片飞速蔓延开的血色好似一枚钢针,尖锐地扎进了他的脑袋,奔涌的血液似乎都在刹那间凝固了,他如坠冰窟,一动不能动。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