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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样的回答，魏依禾不由一愣。 这个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本来，无论齐子晗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他都可以顺势说出创建深红的理由，可现在…… 毁灭星系里有对面这位雌虫的母星？ 自己用来给组织命名的深红，是吞噬这位雌虫母星的元凶？ 正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听齐子晗再次开口：“所以，深红是毁灭的意思，毁灭这个世界，就是你创建这个组织的理由？” 魏依禾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多想。 既然被抓住了，既然遇到了能完全压制他能力的人，那么他的结局已经定下，不会因为少说一句错话就免罪。 “并不完全是这样。”他语气平静地回答，“最初创建这个组织的时候，我确实抱着毁灭世界的想法，那个时候的我只想报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不论是把我当雌虫的替代品使用的人，还是这个容不下我的世界。” “深红的表面含义是不屈的火焰，隐藏含义就是毁灭一切。” “但是，自从我觉醒精神体，拥有魅惑能力后，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也没我以为的那么一无是处。” “爱我的人里，虽然不乏只想从我这里索取的人，但也有愿意为我牺牲的人。” “因为爱我，他们愿意把自己赚的钱给我花，愿意把自己住的地方让给我，甚至愿意为我而死。” “可惜我不爱他们。” “我可以忍受和雄虫做，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我无法忍受和他们相爱。” “毕竟我也是雄虫啊，这很正常吧。” “我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被他们爱着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错觉自己不再是个垃圾。” “我也可以是个人，也可以被人在乎。” “那段时间的我，把深红当成了一个家族，一个以我为中心的家族。” “可是那个人有着我没有的野心，他想用深红来推翻帝国，重新建立一个雄尊的帝国。” “那个人。”齐子晗不想插嘴，但他有点在意那个人是谁，“费霆波吗？” 魏依禾并不意外齐子晗知道这个名字。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齐子晗真正的身份，只知道齐子晗是俞臣宇上将的妻主。 但他看军部对这位雌虫的态度，这位雌虫就算不是上将，地位也凌驾在很多军部成员之上。 既然如此，他会知道军部掌握的信息一点都不奇怪。 “是。”魏依禾承认道，“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请允许我用‘那个人’来指代他。” “那个人，明明已经被我魅惑了，明明说自己爱我爱得无法自拔，我说要创建深红的时候，他全力支持，甚至主动承担起了首领的职务。” “我还真以为他是为了保护我，我怎么能这么天真啊……他才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 魏依禾的魅惑能力能改变的只有一个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它的强大之处在于可以把好感度提升到扭曲性取向的地步，但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想法和行为。 费霆波依然是那个曾带头掀起过游行，强过亚雄的费霆波。 他对魏依禾的爱，并不影响他在“事业”上的野心。 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可以利用。 于是就有了之后的深红，以及现在的深红。 “我不是一个好的首领，我不想去管我手底下的人都在做什么，也管不了。” “我要是有能力管，就不会允许拍卖亚雄的场子出现了。” “我说‘不要拍卖亚雄’，他们嘴上说好，转头就换了个地方拍卖，然后也不做点保密措施，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被我知道。” “也是啊，被我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我不敢说我创建深红之后一个人都没杀过，但我确实不轻易杀人，毕竟连‘那个人’，我都允许他活了那么久。” “那个人还没死？”齐子晗为了不刺激到魏依禾，也跟着用“那个人”指代起了深红的首领。 魏依禾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笑道：“死了，我杀的。” “哦。”齐子晗不是很意外，确定魏依禾没有撒谎，确定深红的首领已经死亡后，他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问，“他死后，你想拿深红来做什么？” “不知道，其实我已经没那么执着于深红了，或许我该解散它？可是在爱我的那些人眼里，我是深红的圣女，跟深红密不可分，我不知道该怎么脱身，最近基本是顺其自然。”魏依禾坦白道，“毕竟对我个人而言，解散深红没什么好处，而我也不是很在意深红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放养式管理吗…… 这个荒星军部碰都不敢碰的大组织，居然是这样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其他成员是什么想法，但至少齐子晗没有从魏依禾身上感受到撒谎的味道。 如果深红有十万人，那么受魏依禾掌控的，可能不足百人。 深红的人相当于是打着深红的旗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 偏偏深红的首领已死，深红的圣女不管事，任由它发展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齐子晗还想说至少拍卖场的深红成员对雌虫很尊重，可转念一想，他们想赚雌虫的钱，能不对雌虫尊重吗？ 就算心里骂着雌虫，嘴上也得喊一声“大人”。 “行吧。”齐子晗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只能接受。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跟雄虫精神结合，提升精神力？” 面对这个问题，魏依禾沉默了一会儿再说：“齐子晗大人，您既然知道毁灭星系，难道不知道，吞噬毁灭星系的深红一直都在扩散吗？” 齐子晗不知道，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毕竟毁灭星系上的某种东西，用魏依禾的话来说，“深红”，一直都在通过风险区吸收精神能量，那么会扩散也正常。 就像风险区也会随着畸变核心的增强而扩大覆盖的范围。 但是最终，齐子晗没有回答“不知道”，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确认这件事，就是我来荒漠星的目的。” “这样啊，原来如此。”魏依禾第一次确认了，齐子晗来自女王星，他并不是陪俞臣宇上将来的，可能刚好相反，这次来的几千军雄，全是陪齐子晗一个人来的。 “深红在扩散，虽然速度不快，但总有一天会抵达荒漠星，我想见证那一天的到来。”魏依禾说，“如果是几年前的我，或许会期待深红吞噬整个帝国吧，但现在，至少在被抓到这里之前，我过得还挺不错的，我靠自己的力量拥有了现在的一切，虽然不是很珍惜，但也不想轻易失去，所以才想变强。” “为什么提升的偏偏是精神力而不是别的？”齐子晗问。 “当然是因为，提升精神力比较轻松。”魏依禾才没毅力去锻炼自己的身体能力，而且亚雄的身体，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行吧，我没问题了。”齐子晗觉得魏依禾足够配合，已经不需要入侵他的精神世界进行深层问讯了。 但有一点他不吐不快：“靠自己的力量拥有了现在的一切？知道吗，虽然我很同情你的过去，但你现在对那些‘爱你的人’做的事，在我眼里，跟当年‘那个人’对你做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跟那些被你魅惑过，但现在清醒过来的人，见上一面吗？他们被抓的时候，可一直嚷嚷着跟你关系匪浅呢。” 魏依禾：“……”
第92章 齐子晗想让魏依禾在临死前去跟被他魅惑过的雄虫们见上一面。 魏依禾当然不愿意啊。 “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唯有这件事，希望您高抬贵手。” 他的抗拒，表明他很清楚那些人清醒过来后,对他会是什么态度。 费霆波用武力强迫他跟自己发生了关系。 他用魅惑能力强行让别人爱上自己，难道就不是一种强迫了吗？ “元帅大人已将深红判定为叛国组织，你身为组织的创建者和‘圣女’，乱鞭打死都不为过,我已经擅自免去了你死刑前需要遭受的刑罚，你连我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吗？” 齐子晗字里行间都传达着这样的意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魏依禾抿了下唇——他没有。 最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回应了一个字：“好。” 之前被抓的深红成员，基本都关在一起。 魏依禾被带到关着深红成员的监狱前,一眼望过去,从那一张张雄虫的脸上,他根本分辨不出谁跟自己睡过。 跟人睡的时候，他从未仔细看过对方的长相。 其实他想要的只是精神结合，他对身体上的接触感到厌恶,但对方想要，他就不会拒绝。 至于精神沟通？ 他确实能从跟他精神结合过的雄虫那里接收到“声音”，但他从未回复过。 他为什么要跟别的雄虫通过精神力来沟通？怪恶心的。 隔着特制的玻璃,雄虫们看到身穿囚服的魏依禾,都愣住了，像是不相信会在这里见到他,又像是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他们记忆里的那个“圣女”。 魏依禾身上的囚服，是帝国军帮他穿上的,嫌麻烦只扣了中间两颗扣子，松松垮垮地挂着。 他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垂腰,发尾是漂亮的粉色，虽然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也没打扮过，但依然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齐子晗觉得自己对魏依禾的三分同情里，至少有一分是因为他的脸，还有一分是因为亚雄能有S级的精神力真的很不容易，剩下的一分，就是为他曾经的不屈。 当年那个坚持用法律来制裁罪犯的魏依禾，是值得欣赏的。 可惜帝国的法律对雌虫和雄虫的保护力度天差地别，并没有做出让魏依禾满意的判决，也没有在判决后给他提供必要的保护，保护他不被报复。 齐子晗对魏依禾的印象又回到了最初。 他是一朵被污染的珍奇之花。 但齐子晗对魏依禾不再有惋惜。 因为他再珍奇，也已经被污染了，不是被费霆波，而是被自己扭曲的欲望。 监狱里的雄虫们在一阵漫长的沉寂之后，终于反应过来。 “圣女大人？” “什么圣女啊！他是亚雄！” “你这个恶心的变态！怎么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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