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注入药剂后不久,衣茧就开始发生变化,确切地说,是茧里的“东西”开始发生变化。 一双手将茧撕开,露出一个蜷缩着的人体。 那人的脑袋几乎埋在膝上,透过茧的缝隙和齐子晗对视,眼神有些复杂。 有不安,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放弃挣扎后的绝望。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绝望地询问,像是已经被执行了死刑。 “别怕,我只是给你做了个精神安抚。”齐子晗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然而仅仅是口头上的说辞,并不能说服对方。 【没有雌虫会无缘无故地给雄虫做精神安抚。】 “也不是无缘无故,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也不是我所知道的精神安抚。】 “是有点不一样,但效果绝对不差,不信你去做个体检。” 【不要。】 【我不出去。】 【打死都不要出去。】 齐子晗:“……” 身为一个星球的统帅,这么“宅”真的好吗? 虽然理解姚毅尘对于外出的恐惧,但是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耐心地说服一个人不是齐子晗的风格。 他冲上前,徒手就把裹在姚毅尘身上的茧撕了。 【干嘛!干嘛!住手!】 齐子晗没有理会姚毅尘的抵抗和哀嚎,把他从茧里揪出来,掐着他的后颈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说。” 姚毅尘的精神体已经恢复了人形,耷拉着一对覆满金色鳞片,流光溢彩的鳞翅,被齐子晗掐着命运的后颈,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只能乖乖回应:【有点……干?】 齐子晗也觉得他的精神世界干得让他窒息,闻言立刻挥手召来一场雨。 雨水将空气中的绒毛全部冲刷到了地上,整个精神世界变得干净清爽了许多,不再是灰蒙蒙的,也不再令人呼吸困难。 “还有呢?”齐子晗接着问。 【没,没有了。】姚毅尘弱弱地回应。 堂堂荒星统帅,在齐子晗面前就像一只初生的奶猫,毫无反抗之力。 “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就给我好好支棱起来。”齐子晗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该去做体检就去做,该下什么决策就下什么决策,人的一生那么长,谁没做过点错事?做错了就去弥补,能弥补多少就弥补多少,以及,你要真做错了什么,荒星的军部早就不复存在了,之所以还有人愿意加入军部并听从你的号令,不就是因为觉得你没错吗?” “不说别人,就说方泽镐,他也觉得你错了吗?如果他也觉得你错了,为什么还忠于军部,忠于你,执行你命令的同时,还不忘替你解释,言语间满是对你的维护?” 真当齐子晗听不出来吗? 方泽镐替姚毅尘解释他没法亲自来迎接齐子晗的时候,完全不是替上级解释的口吻,而是一种对友人、对亲人的维护。 方泽镐从头到尾都没觉得姚毅尘做错过什么,他憎恨的是深红,另外,对那些只顾自己不顾大局的雌虫感到无力。 【方泽镐……】姚毅尘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轻叹了一声。 是的,虽然荒星的军部已经被深红严重渗透,但还是有不少人在默默地支持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归。 【您说得对,我必须振作起来,别的都无所谓,深红的烂摊子,必须由我亲自收拾。】 【但是,我做得到吗?】 “这不还有我吗?”齐子晗松开他的后颈,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向姚毅尘保证道:“帮人帮到底,既然我选择给你做精神安抚,为你续上了命,那就会负起责任帮你解决困扰你的问题,另外我自己也看深红不顺眼。” “具体怎么做,就在‘外面’谈吧。” 说完这句话,齐子晗没有给姚毅尘回应的机会,果断离开了他的精神世界。 精神世界里的齐子晗并没有穿裙子,而是披着一层白纱一样的东西,身体的轮廓在银色辉芒的笼罩下若隐若现。 他转身留给姚毅尘一个逆光的背影,一对银色的膜翅轻盈地扇动着,看不清具体的形状,只能看到弧形的残影,如梦似幻。 也不知道是镇静剂的作用,还是齐子晗的背影实在太美了。 姚毅尘抬眸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居然能沉下心来欣赏他的美,从而忽略了他雌虫的身份,以及自己恐雌的事实。 现实里,齐子晗率先睁开双眼,然后对身边的俞臣宇说:“搞定了,帮我把他扶到沙发上。” “好。”俞臣宇应着,暗暗松了口气,走向刚刚睁眼,还有些迷茫的姚毅尘。 他礼貌地向地上的姚毅尘伸出一只手。 姚毅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然后他并没有走向沙发,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齐子晗。 现实里的齐子晗一身纯黑的衣裙,明明站在灯光下,却像被黑夜包裹着,还是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但是,不再让他恐惧到动弹不得。 姚毅尘不敢相信对方真的给自己做了精神安抚,可他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了许多。 各种负面情绪并非不存在,但都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下,不再需要靠疼痛来压制。 那抹挥之不去的焦虑感也变淡了许多,思考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效率显著提升。 “您……”姚毅尘想要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可又怕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如果那支药剂有毒呢? 如果对方救他的代价,是他支付不起的呢? 而就在他因为胡思乱想而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时,眼前漂亮却危险的雌虫再次弯腰行礼,语气平静地开口:“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齐子晗,来自女王星,是元帅大人钦定的帝国一级精神治疗官,享有上将军衔,隶属于护卫军,姚毅尘统帅,希望在解决深红的事上,我们能合作愉快。” 听到这段话,姚毅尘的眼睛蓦地睁大。 他听到了什么? 眼前的雌虫,是上将? 他不是新上任的元帅,而是上将! 这比齐子晗是新任元帅还让姚毅尘感到震惊! 毕竟,这可是雌虫! 同在军部,哪有雄虫当元帅,雌虫当上将的道理? 万一意见不合谁听谁的?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帝国依然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帝国,并没有发生什么巨大的变革? 以防万一,姚毅尘还是问了一句:“请问……现在的帝国元帅,依然是莫逸海大人么?” “是的。”齐子晗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姚毅尘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我知道了……齐子晗上将,在解决深红这件事上,您希望我做些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两人在茶几旁坐下,交流了一下彼此知道的和深红有关的情报。 齐子晗分享了深红的几个据点,都是他从那批受害亚雄的精神世界里获知的。 而姚毅尘重点介绍了深红的核心成员。 “深红的创始人和首领叫费霆波,是个军雄,今年刚好30岁,精神力等级A级,身体能力等级至少S级,16年前,14岁的他因为煽动并组织了一场针对雌尊雄卑的示威行动而被军部除名,考虑到那场行动最终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所以只是让他挨了三天的鞭刑,禁闭观察了两年,随后就释放了,刑满释放后,他销声匿迹了6年,22岁的时候因为强了一个亚雄,赔了一大笔钱,本来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又过了两年,24岁的他成立了一个叫深红的组织,深红最早的一批成员里,就有那个亚雄。” “那个亚雄叫魏依禾,今年应该才20岁,反正很年轻,他的身体能力最多也就B级,但他的精神力达到了S级,他的精神力拟态是天使长尾天蚕蛾,特殊能力很棘手,是范围性魅惑。” “被他魅惑的人,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产生好感,认同他说的每一句话,想要保护他,为他而战,深红就是靠他的能力才有了初步的规模。” “等等。”听到这里,齐子晗忍不住皱眉,“你是意思是,被深红首领强过的亚雄,不仅加入了深红,还成了深红的核心成员?你确定他是被强的?” “是他自己报的案。”姚毅尘回应,“这种事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报案并配合军部做了一系列检定,根本判决不了。”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呃,那是什么?”姚毅尘并不知道齐子晗在说什么,但知道齐子晗在疑惑什么,所以回答道,“您也知道,雄虫在雌虫的精神安抚面前不着寸缕,什么也瞒不住,哪怕军部会严格保护受害者的隐私,有过这种遭遇的亚雄,也不可能再拥有妻主了,所以他会加入深红也不那么令人意外。” “我们没有跟深红的核心成员接触和交流的机会,所以并不知道他加入深红的具体原因,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和深红的首领一样间接害死了很多人,抓捕归案之后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齐子晗微微皱眉,觉得有点不舒服。 在帝国待了一段时间后,他清楚地知道亚雄能有S级的精神力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结果这么年轻就被一个社会毒瘤糟蹋了,因为失去了未来而选择助纣为虐。 就像一朵珍奇之花还未完全绽放,展现出最美的姿态,就被污泥泡烂了根茎,散发出腐臭。 好可惜。 …… 此时此刻,深红的某个据点内。 一个有着一头浅金色长发,发尾微微泛粉的亚雄,正端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他一席大红的繁复长裙,层层叠叠的裙摆如玫瑰花般绽放。 他面无表情地用口红涂红自己的嘴唇,一双漆黑的眼睛空洞无神。 “魏依禾大人,我们在美术馆那边的拍卖场被军部端掉了,好多弟兄都被抓了!您快想想办法!” “关我屁事。”魏依禾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看也没看突然闯进他房间的那个雄虫。 一个拍卖亚雄的场子被端掉,身为亚雄的他高兴死了好吧,凭什么觉得他会为那群一意孤行之后自讨苦吃的垃圾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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