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云野也从小宝宝长成了大孩子,六岁的他刚上小学一年级,聪明的小脑瓜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暑假到了,作为妈妈,舒雅给他报了钢琴班和武术班,她想让男孩子能文又能武还懂艺术,但云野学了没几天就腻了,偏偏对那些自然事物感兴趣,比如研究地里的蚂蚱和螳螂,天上的星星还有月亮。 苏老见状,决定带他去乡下住一段时日,刚巧有好友邀请他,说是在郊外盖了栋大别墅,请他过去玩。 爷孙俩简单收拾一番,接着就出发了。 那地在尚城和霖城的中间,是一座沿海的小城,还能出海打鱼。 别墅盖在离海不远的地方,远远地能看见蔚蓝的海平面上不规则分布着几座岛屿。 云野拉着他的小行李箱,被爷爷牵着走进去时,看见院子里有个哥哥躲在花园旁边,拿着根木棍插进土里,不知在忙活什么。 好奇使然,他松开爷爷的手小跑过去,自来熟地开口询问:“哥哥,你在干嘛呢?” 蹲在地上的男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在钻木取火。” 云野似懂非懂点下头,“我好像听妈妈说过。” 对方随手拿起另一根木棍递过去,“你也试试。” 舒雅很爱干净,云野穿着一身白衣服出门,平日里也很少接触这么原生态的玩法,见状为难了下,明显是怕把衣服给弄脏。 “那你看我玩吧。”没为难他,秦冽说完把木棍一扔,“自己搬个凳子坐着去。” 苏老在身后默默看着,见别墅里面走出来一人,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 “秦大山,没想到你也会来啊。” 听闻,秦老哼了一声,“要不是听说你来,我也就不来了。” “这话说得好像我在你心里——” “打住。”秦老赶紧喊停,“我就是嫌我自己一个人来太麻烦人家。” “行行行。”苏老不跟他抬杠,“让俩孩子自己玩吧,我们下棋去。” 秦老看了眼云野,“啧”了一声,“你这孙子怎么养的?瞧这皮肤白的,跟女孩子一样。” “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苏老极其护短,“男孩子就不能白了吗?他随他妈妈,天生的。” “你这人就爱较真,我这不是在夸他吗?” 两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贫着,到了棋桌前面。 云野和秦冽玩得很开心,他们一起挖土,一起浇花,一起捉虫子,很快成了好朋友。 小孩子的友谊可以来得很迅速,但也会以光速消失。 在相处了几天后,他们渐渐熟悉起来,与此同时,矛盾也跟着来了。 下午两个人还玩得很和谐很愉快,到晚上就翻了脸。 云野比较娇气,属于被父母捧在手心从温室里长大的,没爬过树走过夜路,秦冽喊他出去摘柿子,他吓得摇摇头,怎么也不敢,结果被秦冽嘲笑,说他是胆小鬼。 听完之后,云野一下就生气了,闷不做声回到别墅里面,不再理他了。 秦冽见他如此开不起玩笑,也扭头走人,心想他不跟他一起去就算了。 结果没想到秦冽这次翻了车,摘完柿子要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踩了空,一下子把脚给扭伤了。 他一瘸一拐回到别墅时,云野刚插上酸奶的吸管,起初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目光闪躲了下,还问他要不要喝。 秦冽也很窘迫,他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爬树有多厉害,要是被云野知道他掉下来,肯定要笑话他。 怕被看出来不对劲,影响自己威风凛凛的男子汉形象,秦冽想打发他上楼,故意没好气地说:“都多晚了还在下面晃悠?上楼睡觉去。” 看他这么凶,云野哼了声,扭头就跑上楼了。 在他回到房间以后还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跟秦冽玩了。 结果等到第二天,云野才知秦冽从树上掉下来,扭伤了脚踝。 他没去嘲笑他,在他住的门外徘徊打转了许久,回自己房间拿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没舍得吃的巧克力送去给秦冽。 “哥哥,你是不是很疼?吃块巧克力就好了。” “没听说巧克力还能治病的。” 秦冽虽然这样嘀咕着,却还是从中取出一块,神色不自然放进嘴里,尝到微微发苦的甜味后,低声回他两个字,“谢了。” 云野一看就是那种不记仇的人,听秦冽这样跟他说,脸上顷刻间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不客气哥哥,你喜欢吃就都给你。” 说完这话,他踩着小拖鞋“噔噔噔”跑了出去。 秦冽一边说着“我最不喜欢吃甜的”,一边又扒了块放进嘴里。 这巧克力什么牌子的?还挺好吃。 他得告诉林叔,让他多买几盒送过来。 - 在云野童年的回忆里,这是一个无比快乐的夏天,碧海蓝天、椰树成林,是像盐汽水那般冒着丝丝透着凉意的甜味,以至于后来回想起来,许多场景都还历历在目。 在他眼里的那个哥哥,虽然没什么耐心,经常凶巴巴的,心地却十分善良。 他有好吃的会让着他吃,看他划破了腿会帮他贴创可贴,他哭鼻子了,还会想办法哄他开心。 他们共同度过了一个月的美好时光。 他们会拎着小桶去海边堆沙堡、捡贝壳、挖螃蟹,相互泼着打水战,套着游泳圈在海里游泳。 他们坐在沙滩上,手里沾满了沙子,抬起头便是一望无际的星空,广袤无垠。 俩人再见面,是隔了两年之后,秦冽跟着爷爷到尚城这边来谈合作,到爷爷家吃了个饭。 云野一直记着这个哥哥,很热情地拉他去参观他的房间,想要送给他珍藏的玩具。 但他的态度却很冷淡,来到他的房间后沉默得一言不发,他将自己拼的乐高拿给他看,他并无任何兴致,导致云野有点儿L尴尬,悻悻然缩回了手,不再不识趣。 秦冽在他这儿L待了不久就离开了,云野甚至没跟他说几句话。 对此他有点儿L失落,忍不住问爷爷他为什么不开心。 苏老摸摸他的头,告诉他,“秦冽他妈妈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身为她儿L子,肯定不会高兴。” “爷爷,什么是抑郁症?” “就是每天都不开心,你想想看你爸爸妈妈不开心的时候是不是要骂你?” 云野似懂非懂,只觉得秦冽很可怜,后悔没把自己最喜欢的赛车模型送他了,今晚聊天的时候还听秦爷爷提到过,秦冽很喜欢车的。 “爷爷,他们是不是明天离开?那我能不能去送秦冽哥哥一个礼物?” “你想去那就去好了。”苏老没有阻止。 等到第二天,云野带着礼物去了他们爷孙俩下榻的酒店。 秦冽没想到云野会来,当时他还穿着一件短袖,云野清楚看见他胳膊上的那道划伤,口子很深,像是刀割出来的。 许是这一幕太冲击,他整个人一下子定在那里。 被云野看到,秦冽很难堪,别开头,冷冷出声,“你怎么来了?” 开口时,转过身拿起搭在沙发边缘的浴巾,披在了身上,同时盖住了那道伤疤。 “我……”云野飞快回过神,把礼物递上去,“这是我想送你的赛车。” “哦。”秦冽接过去,看似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谢谢。” 见状,云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也在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感到尴尬,只得挥挥手道:“那我回去了,哥哥。” 在他转身去到门口时,秦冽叫住了他。 他也没什么好礼尚往来的,便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限量版钥匙扣摘下来递给了他。 “给你的礼物先欠着,下次见面记得找我要。” 这个钥匙扣是兰博基尼的,云野小心接过来,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眼尾上翘,好似月牙。 “哥哥,要开心哟!” 拉开门,他对他挥挥手,“再见。” 秦冽送他出门,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身影,摸了摸后脑勺,嘴角有丝笑意倾泻而出。 他今天好像是挺开心的。 只是他们口中允诺的下次见面,过了很久很久都没能再见。 云野慢慢长大了,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名列前茅,是班级里的佼佼者,无论是家长还是老师,都以他为骄傲。 生活已经足够丰富和有趣,可偶尔还会有点儿L遗憾,他和那个哥哥只有两面之缘。 只能记得当初一起做过的事情,留下的那些快乐,关于他长什么样子,却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不清了。 云野从爷爷的口中听说过他的消息,这位哥哥的母亲去世了,他被送到了国外读书,很少回家。 所以他在某些重要场合里见到过他的爷爷,却没见过他本人。 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开不开心。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云野交了许多朋友,渐渐快把那位哥哥给忘了。 不过在他十四岁那一年,爷爷又带着云野去了趟霖城。 那是一座很美丽很有韵味的城市,总飘着濛濛细雨,老街里都是青石板路,典型得江南水乡。 云野来这儿L是和爷爷参加一个商会,现场来了好多人,还有不少媒体。 他不是一个活跃分子,熟悉起来了还能跟人侃上几句,但这种初来乍到的陌生场合,却只想猫在角落里不被人发现。 爷爷去跟故友聊天,云野端着杯橙汁坐在窗边,静静地欣赏湖面上轻轻驶过的乌篷船。 他们这是在一座有名的古镇里,目光所及之处的风景清爽而又秀丽。 在他拿出手机拍照之时,后面忽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云野?” 回眸,看见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云野的手机差点掉了。 对方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然而他的打扮却太潮太酷了,头发两侧烫了微卷,穿着美式复古不规则漏洞T,戴着潮男项链,下面配一条看起来像猪大肠那种层层叠叠的裤子。 潮得他风湿都要犯了…… 对比之下,衬得云野像个土狗。 他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确定不认识对方,才出声询问:“我是云野,请问你是?” “几年没见,真把我忘了。”男生噙起唇,扯出漫不经心的一笑,“怕是说名字你也不记得了。” 从对方的笑容里感受到戾气,云野挠挠耳朵,“万一我能记得呢?” 他的话音刚落,对方紧接着开口:“秦冽。” “啊。”云野恍然大悟,心想这可跟他印象中的那个小男孩大相径庭了,匆忙站起身,礼貌颔首:“哥哥好。” “用不着这么客气。”秦冽口吻桀骜,态度拽得有点儿L难以接近,“怕你待在这儿L无聊,我爷爷让我带你出去转转。” “还好,我不是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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