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给乌云之带来额外的麻烦,所以许映一直很小心地没有暴露自己怀孕的事实。 但饭是要吃的,钱也是要还的。 家里的一应进账和出账都由许映操持,开的安胎药许映吃完以后也没有续吃,纯纯摆烂。 但这样显然是不行的,就在停药的第三天,许映就因为再度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在给许映检查过后,警告许映如果再不按照遗嘱服药保胎,很有可能不久就会流产,到时候不仅以后再也不能怀孕,甚至连身体都会大受损伤。 许映走出医院的时候医院外已经下起了雨,好在他带了伞,不需要让乌云之过来给他送伞。 在经过一处小店铺的时候,许映往里看了一眼,电视上的新闻刚好播到A市不日就会迎来台风,许映下意识往头顶看了一眼,发现满目皆是乌云,风雨潇潇。 不知道为什么,打工打到晕倒的许映在同事面前没有哭,在医生警告他要是不好好保胎的许映也没有哭,但看到漫天的乌云,许映忽然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心上一般,难受的他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但现在的他,从未在乌云之面前露出这些情绪,就是生怕乌云之感到压力。 但独自一人的时候,即将失去孩子的恐惧和欠债的压力终于还是将许映击垮了,他顿时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耳边的雨声淅沥,车轮急速划过地面,飞起的雨水在空中泼出一道抛物线,啪的一声落在了许映的面前。 许映将脸埋进膝盖,在黑暗中,听着涌入耳边的车辆鸣笛声、雨声、人声还有脚步声。 斜斜的冷风扑在他的手臂上,凉凉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许映冻的有些发抖的时候,原本模糊的脚步声忽然又清晰了起来,逐渐逼近许映,最终在许映的身边停了下来。 好像有一堵坚实的墙,挡在了许映的身前,连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 乌云之原本只是想出来买一点东西,结果刚下小区,就看见许映一个人蹲在便利店门口,像个找不到家的小狗似的。 他在许映的身边站住,收了伞,俯下身将许映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 许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拉他的人是乌云之,踉跄了一下,想要站稳,但见拉他的人是乌云之之后,就顺势倒进了乌云之的怀里。 乌云之:“.........”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笑,伸出手揉了揉许映的脑袋: “撒娇?嗯?” 他笑时胸膛震动,许映心里有些麻麻的,没有说话,只用额头蹭了蹭乌云之的胸膛,像是试图通过这个动作,汲取一些安全感。 “不说话,那就当你是在撒娇了。”乌云之捏了捏许映的耳垂,道: “好了,别站在门口。” 他说:“我先进去买点东西,等会儿结完账,我们再一起回家。” 许映点了点头。 因为乌云之已经顺利成为了签约作者,所以两个人如今也算有了两份经济来源。 乌云之给许映买了一些牛奶和他喜欢吃的巧克力,随即结了账,提着东西和许映回到了家。 “你先吃点巧克力,我先去做饭。” 乌云之看着许映不太好看的神情,顿了顿,道: “你休息一下。” 许映乖乖点头:“好。” 乌云之转头去厨房做饭了。 等乌云之做完饭出来的时候,发现许映已经吃完了桌上的巧克力,只剩了几个酒心的没有吃。 ........他平时不是最喜欢吃酒心巧克力了吗? 乌云之有些疑惑,但到底也没有想太多,把许映从沙发上拉起来,两个人一块儿吃了饭。 吃完饭后,乌云之又回房间继续写文了,许映则在客厅里算账。 现在他们赚的钱只能勉强维持日常的开支,想要还那一百万,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乌云之不仅有瘦猴一个债主,如果要将债连本带利地还完,最快最乐观估计,也要至少五年以上。 许映在纸上勾勾画画,顺带划掉了一笔产检费和保胎药的费用。 最后,他如同着魔一般,在上面写了引产费三个字,随即又好似如梦初醒,如同做贼一般,偷偷划掉。 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随即起身给乌云之洗了水果,然后敲了敲乌云之的房门,推门进去。 乌云之还在全神贯注地敲着键盘,许映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走到乌云之身边,将水果碗放在了乌云之的手边,低低道: “给你洗了一点水果,你记得吃。” “好。”乌云之说:“谢谢。” 许映盯着乌云之的脸看了一会儿,指尖微动,在衣角上神经质地揉了片刻,沉默着一言不发。 乌云之还以为他等会儿就会出去,但没想到许映一直站在他身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乌云之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往常他赶稿子的时候,许映是绝对不可能进来打扰他的,今日为什么忽然一反常态? 思及此,乌云之顺手给文档点了保存,才转过头来,看向许映: “怎么了?” 他道:“你有话对我说?” 许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说吧。”乌云之笑:“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许映抠了抠手指,低下头,避开乌云之的视线,沉默了好久,许久,才轻声道: “我想回学校住几天。” “.......你想回学校?” 乌云之愣了一下。 之前他就提出让许映回学校,但许映是个犟种,乌云之也没有再劝。 如今他竟然一反常态,想要回学校? 乌云之自然不会觉得许映是因为害怕欠债的人再上门所以想回学校躲债,如果真的怕,那前几天就应该走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思及此,乌云之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对上了许映忐忑的视线。 “那你回去吧。” 乌云之没有拦,声音很淡:“需要我帮你一起收拾衣服吗?” “......不用。”许映闻言,缓缓摇了摇头。 他最近反应都有点慢半拍,像个小蜗牛似的,慢吞吞的; “宿舍里都还有衣服。” “行。”乌云之点头:“那需要我送你回学校吗?” “不用,楼下就是公交站。”许映指尖绞在一起,漆黑的眼珠盯着乌云之淡然的神情,看了半会,随即伸出手,抱住了乌云之的脖颈。 他决定一个人悄悄把孩子流掉,但这件事不能被乌云之发现。 如果一定要有人因为这件事感到愧疚和辗转难眠的话,他不希望这个人是乌云之。 思及此,许映又悄悄低下头,湿润的眼睛在乌云之肩膀的衣服上蹭了蹭。 动作很轻。 乌云之没有察觉到许映的不对劲,只是觉得许映最近好像沉默了不少,还以为他是压力大才这样的。 他把许映送回了学校,殊不知,当天晚上,许映就预约了第二天的引产手术。 因为是人生中头一回做流产手术,所以许映还有些紧张,一晚上没有睡好,连去医院的公交车都坐反了方向,直到离目的地越来越远,许映才反应过来自己坐错车了。 他有些懊恼,本想再坐返程的班车,但不巧,因为台风,天又下起了大雨,他只能先躲进对面最近的咖啡店避雨。 咖啡店不远处是一间律所,周围也都是一些公司,有不少光鲜亮丽的白领在这里往来,许映一个青涩的学生,还浑身湿哒哒的混入其中,难免有些格格不入,令人侧目而视。 许映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在这里呆着,只能忍痛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拿铁,小心翼翼地缩在咖啡店的角落里,等待雨停。 这家咖啡店的生意还挺好,不一会儿,避雨的人渐多,位置也逐渐坐满。 许映想着今日的手术,心中有些焦急,在冒雨冲出去和等雨停间来回纠结了一会儿,身边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红色的皮包就落在了他椅子的对面。 那皮包许映知道牌子,大概要十几万左右,许映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忙垂下了眼睛。 和他拼桌的是一位女士,而且似乎还是个事业有成、极其忙碌的女士,许映听见她一直在打电话,说的都是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词语,默默地喝着咖啡,不敢吭声,唯恐打扰了她。 一杯咖啡还没喝完,那女士就已经结束了通话。 从许映垂头的角度,他还能看见那女士指尖上的粉色美甲式样,很是精致,还轻轻敲击着桌面,手指细嫩纤长,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的样子。 再看看自己,手上粗糙的不行,全是打工留下的痕迹。 许映眼睛垂的愈发低了。 雨声渐停。 许映朝门外看了一眼,见雨停了,心中一喜,忙抓起自己的帆布包,就想往门外走。 但与此同时,刚才和他拼桌的女士却忽然出了声,叫住了他,语气里带着些许犹疑: “..........许映?” 许映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愣了一下,下意识回过了头。 隔着空气,许映的视线落在了那妆容精致的女士身上,努力辨认了许久,当视线落在女士耳边的痣上时,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 “.........妈妈?” 被许映叫做妈妈的女士看了一眼浑身狼狈的许映,冷冷皱眉,道: “你.......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5 14:09:12~2023-07-26 14:3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檬诺可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手术 即便许映的母亲秦臻在许映不到十岁的时候就抛下了他,远走国外,但这并不代表,秦臻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反倒是许映在辨认秦臻的过程中,花了点时间。 在艰难认出自己母亲的那一刻,许映整个人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耸然一惊,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慌里慌张地抱着帆布包,闷头往门外跑。 岂料他刚跑出咖啡馆的门,原本淅沥渐小的雨忽然又变大了,如同石子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在许映的身上。 许映原本就是来避雨的,身上的衣服早就半湿不干,如今又被这猝不及防的雨淋一下,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他怀孕了,本来反应就慢,当即就打了个喷嚏,后退几步,抱着早就淋湿的帆布包站在门前,呆滞地看着面前瓢泼的雨帘。 身后的玻璃忽然被人轻轻敲响,许映冷的一抖,慢半拍地转过头去看,见秦臻正站在自己身后,冷脸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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