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见洛克兰并没有像下午那般又冷又倔, 苏沐川松了口气, 回握住洛克兰递过来的、冰冷的手,把他往楼上牵去。 直到主卧的灯光照亮了洛克兰的面颊, 苏沐川这才发现他面色惨白,乌木般幽黑的瞳孔里看不见一丝光亮, 唯有眼尾还泛着艳丽的红色, 给他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而这份美感在洛克兰身上极其罕见, 以至于苏沐川心中的后悔和怜惜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 他轻轻摸过洛克兰轻薄冰冷的嘴唇, 将两人之间应有的间隙抛在了脑后。 “洗个澡吗?”苏沐川感觉洛克兰因为在黑夜中独坐了太久, 现在浑身都散发着疲倦和寒意,或许用热水冲个澡能让他稍微恢复一些状态。 见洛克兰乖顺地点头后,苏沐川将他轻柔地推进了自己卧室配套的洗漱间:“你在这儿洗吧,换洗衣服就在里面的柜子中,我去外面那间浴室洗。” 确保洛克兰没有异常后,苏沐川放心地关上了洗漱间的门,自己往外走去。 等他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洛克兰已经洗完澡换好了浴袍,正垂眸坐在床沿处等他。 苏沐川向往常一样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抬起洛克兰的下巴,朝那已经微微红润的唇瓣上印下了极尽温柔的一个吻。 但与从前不同的是,洛克兰坐着用手勾上了他的脖子,檀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苏沐川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顺势将耳朵凑近了洛克兰还喘着温热气息的嘴唇,然后就听见身下的人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雄主,能不能……” “嗯?能不能什么?”苏沐川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当他抬头看见洛克兰面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时,他有些懂了。 “能不能……”洛克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他这样的模样与下午不近人情的薄凉形象实在相差甚大,让苏沐川忍不住想逗逗他。 苏沐川笑着直起了身,往自己的床位上走去,直到他半躺在床头,他才朝着一直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洛克兰勾了勾手指。 洛克兰不明所以,但他的身体却乖乖顺从苏沐川的手势走了过去。 雄主的身形比他略高一些,所以他身着的浴袍有些许大,风随着他的步伐而从下摆和领口不停地钻了进去。 洛克兰站在床边有些无措,但他知道自己如果还像木头一样杵在床边不动,那一定会扫了雄虫的兴致,他是想暂时讨得雄主的喜爱,而不是更加厌恶。 所以他带着和先前那次完全不同的心境,轻轻扯开了自己的腰带,然后慢慢地蹭到床上。 苏沐川看着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笑着把他揽进了自己怀中,用舌头撬开了他的唇齿。 先前的那些吻大多浅尝辄止,精神力的交换也很少,苏沐川知道这一日的担惊受怕与负面舆论压身,一定使得洛克兰的精神海翻涌不息。 所以他好不容易得了这次洛克兰愿意主动的机会,确实得好好发挥、彻底平息雌虫混乱的精神海才是。 苏沐川感觉今天的洛克兰好像白玉一般冷冷的,整个人冷白得好像缺了点色素,所以他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洛克兰因为缺氧而红了面颊,苏沐川才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时间。 温热的气息喷在苏沐川的面庞,洛克兰身上像月光一般冷淡的气质因此而消散了些许,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苏沐川笑了笑,却不满足于仅仅在洛克兰唇齿间留下独属于他的气息。 窗外月光摇曳,屋内气氛缱绻。 凄寒的夜色和滚烫的空气,仅仅是一窗之隔。 夜色越来越黑,整个德亚别墅区好像都因为明天是工作日而陷入了睡眠。 但这一栋的主卧里,却有两个身影在月色中久久不能入睡…… 随着时针的转动,房间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指尖接触之处甚至可以用灼热来形容。 苏沐川在这一次次中也如愿地回忆起了那些往事。 和苏乐口中的“青梅竹马”“生死之交”有所出入,与洛克兰口中的“是我害死了他”更是大相径庭。 在硝烟弥漫的那个战争年代,他还只是个尚未分化的雄虫孤儿,生活在虫族与外界交战地带。 尽管雄虫十分金贵,但像他这样从小生活在贫民窟的雄虫往往会分化成最低等的D或E,甚至几乎没有精神力的F,所以帝国根本不愿派出大量军力去拯救在战线周围苟活的他们。 被拐卖到战区周围贫民窟的苏清从小陪着他长大,他们在战争中相依为命,但他们的关系仅止步于此。 终于有天,他们生死不定的生活有了转机——洛克兰作为第七军团新任统帅,所向披靡,在前线未尝败绩,很快收复了大量失地,为他们带去了安稳生活的希望。 尚未成年的苏沐川的日子也就慢慢地好了起来,他和所有生活在战区中的虫类一样,把遥不可及的里德斯中将作为自己的偶像,甚至饿了很久,用自己攒的零星几个的星币购买了洛克兰的海报。 洛克兰成了他在战火纷飞的战区存活下去的希望。 而那份海报,正是苏沐川很久之前在抽屉中翻到的纸张泛黄的、勾起他回忆的那张。 少年苏沐川从未经历过虫族扭曲社会的彻底洗礼,也未享受过雄虫的优待,他把苏清当作自己的弟弟,把洛克兰当作自己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 直到某天,他分化成了S级的雄虫。 帝国中央主脑很快下了命令,他被洛克兰中将指挥军舰亲自接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洛克兰本人,那虽青涩但锋利的面部线条,垂在鬓畔的银白色长发,以及像凝着寒冰、带着杀意的眸子,令敌军闻风丧胆、令军雌敬而远之,但苏沐川却觉得漂亮得让自己移不开视线。 他开始在回帝国中心的军舰上屡屡找机会与洛克兰接触,虽然理由都是些“身体不适”“想知道接下来安排”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洛克兰每次都亲自出现,用清冷的声线耐心地给他解释。 刚成年不久的苏沐川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坚毅高冷的洛克兰,并利用自己S级雄虫的权利顺利在雌虫信息库中选中了洛克兰。 结婚前的那段日子里,光是想想能与帝国中将朝夕相处就足以让他激动难耐,更别提洛克兰只会在他面前暴露一些很私人的事物了。 于是,他和自己年少时的偶像度过了一段令人羡煞的幸福时光。 苏沐川因为洛克兰提供给他的资金和房产而表达了由衷的感激之情,对自己曾经遥不可及的偶像他更是处处以礼相待。 洛克兰也为自己嫁给了这样未经世事的礼貌雄虫而庆幸,甚至每日从军部回来,都会朝苏沐川露出一个独属于雄主的微笑,也会像曾经在军舰一样,耐心地给小雄虫讲他感兴趣的军部里的东西。 但好景不长,原主在纸醉金迷的虫族中心城市里,很快被虫族雄虫至上的观点洗脑,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苏清即将被另一只暴虐的雄虫娶走做雌侍。 葬在那只雄虫手中的雌侍不计其数、死状惨烈,手握S级特权的苏沐川自信满满地再次向主脑提交了迎娶苏清的申请,这在他看来,只是救曾经的兄弟于水火之中的举手之劳。 然而,S级的他却第一次收到了来自虫族最高主脑的拒绝。 因为洛克兰是中将,他的军衔特权限制了苏沐川一年之内不能娶雌侍、纳雌奴。 自满的原主首次被压制了权利,甚至亲眼见证了苏清是如何一步步惨死在暴虐雄虫的手中,而本该权势滔天的他却没有一丝办法。 他心理开始扭曲,开始将一切罪过都归结到洛克兰头上。 而虫族社会中雄虫至上的观念,以及自幼所接受的教育,也同样让洛克兰承认都是自己的过错,他开始冷着脸求罚。 随后原主启用了阴森可怖的地下室,剥夺了洛克兰在军部任职的权利,将他用铁链锁在了地下,并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凌虐、惩戒。 曾经的偶像一夜之间跌落成阶下囚,供雄虫发泄玩乐。 可洛克兰全都咬牙承受,从不反抗,但也再没有笑过。 直到……苏沐川穿越过来。 找回了记忆的苏沐川并不像洛克兰想的那样会暴跳如雷、变回暴虐,相反,由于从未有过原本雄虫那种“一切过错都在雌虫”的观念,苏沐川只产生了深深的怜悯与悲凉。 他不敢设想如果自己没有穿过来,那么洛克兰的下场会是怎样。 苏沐川打开了浴室中的花洒,随意给自己冲了两下,又将浴缸中装满了温度适中的热水,然后走出了洗漱间。 洛克兰盖着柔软的蚕丝被躺在床上,一头长发散落在他身体周围,包裹着他软下去的身体,他刚才紧张地攥住床单的手指无力地勾起,整个人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是一个由苏沐川主导的夜晚,而洛克兰予求予夺。 “先洗个澡再睡好不好?”苏沐川有些不忍心打破洛克兰如此安静的睡容,但他知道就这样不管不顾,洛克兰第二天很有可能会生病。 洛克兰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重新合上了眼皮,给予了苏沐川无限的信赖。 苏沐川轻柔地将他抱了起来,然后放入了装满了水的浴缸之中。 接触到温热水的触感了洛克兰恢复了些许精力,他半趴在浴缸沿上,任由苏沐川在他身上搓搓洗洗。 知道洛克兰已经力竭了后,苏沐川倒也没再耍坏心思,他决定快速地将洛克兰里里外外都洗干净,然后换床被子睡觉。 “雄主……你想起来了吗?”洛克兰声音很哑,除了由于刚才被苏沐川弄得狠了之外,还有一丝担忧与惧怕的原因在内。 苏沐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毫不含糊地回答道:“我都找回记忆了。” 洛克兰的眼睛中的光很快就暗淡了下去,整个人都显得既疲倦又无精打采。 苏沐川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道:“但我并不觉得是你的错,这更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 洛克兰赫然抬眼,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 苏沐川将先前就准备好的一杯热水端了过来,慢慢地喂着洛克兰。 洛克兰也不反抗,就着雄主的手一口口喝下,喉结在他光洁白皙的脖子处上下滑动,他很快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很多,身体里面也开始暖和了起来。 “笑一下好吗?就像从前你每天回家一样,”苏沐川心里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一开始并不是难以忍受的刺痛,但渐渐的,那个小伤口中却弥漫开钝钝的疼痛,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洛克兰闻言也被苏沐川拉入了从前的回忆中,那是他还相信自己是婚姻幸运儿、对雄虫抱有希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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