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闻,你终于醒了。”裴瑾容迷迷糊糊中感觉今日宋闻清可能会醒,睁眼一看没想到还真的醒了。 宋闻清闻声,飘远的思绪才回来,小声说:“我想喝水。” 少年惊喜地站起身,没好一会儿,端着个碗回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给支起身子的人:“阿闻,烫,慢点喝。” 宋闻清:“……” 他都快热死了。 但看裴瑾容眼巴巴的眼神,他终是咽下想说的话,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算了,他要说自己想喝凉水,只怕裴瑾容又得哭了。 等他缓过神后,他才发现少年直愣愣的盯着他,眼神灼热得不行。 宋闻清不太好意思,轻咳了一下,碗遮住脸,没好气的笑着道:“你再盯着我看,我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不是?” 裴瑾容知晓了他的窘迫,才收敛视线,低垂着眼。 察觉到裴瑾容总算不再看他,宋闻清松了口气。碗空了,他刚想把碗递给裴瑾容。怎料下一秒,他便被紧紧搂住。 少年的头发不扎人,柔顺地蹭着他的脖子。这次他倒是没哭,只是过了半晌才闷声道:“你是骗子。” 刚开始阿闻说自己没事,这一躺就是小半个月。要不是第六日时体温总算降了下去,他都打算带着他回京城了。 宋闻清没说话,手慢慢环抱住裴瑾容,他想,是不是老天看他太孤单了,才送给他那么一个礼物。 如果这一切是梦的话,他只希望一直别醒才好。 自从这日以后,宋闻清的身子好得快起来。刚开始只能躺在床上,现在能慢慢下地了。 他这几日吃的都是裴瑾容做的,有时是粥,怕他觉得腻还加了点咸菜。有时是清汤面,见他实在馋得不行,才皱着眉给他加小勺辣椒油。 他也发现自家这个便宜相公好像除了爱哭以外,做饭也挺好吃的。 这些事中最出乎他意料的就是裴瑾容将那几只鸡养得很好。甚至还在院里围了层篱笆,小鸡崽们叽叽喳喳的叫着,发现地里有虫子就使劲刨地。 鸡粮快吃完了,他不动声色的记下这件事。等他身体好些,还得去买点玉米糙面,再去割点鸡草,用烫水烫一下就能给鸡吃了。 兔子比前几日肥了一圈,这几日天天吃清淡的东西,他嘴里都快没味道了。 于是他转头,低头看坐在院里编织草笼的少年,道:“相公,我想吃兔肉了。” 裴瑾容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燥得不行。 “等……等会儿再说。” 他得先把村里人让他做的这些编织物做好。他之前在京城时,家中生意大头是织染,除此之外就是花灯。往花灯上添两笔,大户人家的姑娘哥儿喜欢得很。 花灯是用竹子编的,来云寒村后,村里人不喜欢这些不实用的东西,他便换了个方向做草笼,竹篮这些。他做得好看又结实,时间久了,村里人有活都先找他。 但之前他从家里带了些银两,又没娶媳妇或者夫郎的,用不了那么多,所以都很少会答应做。 现在有了夫郎,自然是要上心的。 看裴瑾容点头,宋闻清高兴的将兔子拎出来。他做饭虽然没有裴瑾容做的好吃,但他解剖什么的可不会输给他。 果然,晚上裴瑾容将锅里切得整整齐齐的小块兔肉捞出来时,愣了一下。 宋闻清在旁边给他打下手,见他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裴瑾容不好拒绝,便在旁边指点他如何腌制。 照着裴瑾容的说法,宋闻清往兔肉上加了少许盐,胡椒粉,土豆粉腌着。 而少年则烧火起锅,见锅冒热气后,忙把油倒进去。等油滚了之后,舀了大勺剁椒进去,用勺混合,抓了把提前备好的蒜末花椒和八角,将腌入味的兔肉倒进去,翻炒三分钟左右。 直到油变得清澈起来,他才将炒好的兔肉捞出锅。香喷喷的味道窜上鼻尖,让灶台旁馋了好久的宋闻清没忍住吞口水。 裴瑾容用筷子先夹了一块儿给他尝鲜,兔肉外焦里嫩,下了肚,他才总算感觉有了实感。 没多久,少年又从灶台端出几盘小菜。两人这才开始动筷。这是和裴瑾容一起吃饭的第三顿,仍然安静得很。但宋闻清却不觉得尴尬,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之前在医院上班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或者做手术。科室里的医生也很忙,有时候抽出时间聚会,几人也是相顾无言。 这种时候,他宁愿选择窝在家里看书追剧。可和裴瑾容待在一块儿,他觉得自己可以喘口气。 就像和奶奶一起生活在乡下的那段时光一样。他不确定是眼前的景色还是眼前这人让他有了这种错觉。 他只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裴瑾容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安静了好久的世界里突然多了声音,便再也忍受不了孤独。 吃完饭,宋闻清抢着把桌上的碗洗了。饭是裴瑾容做的,现在他身体也快好了,再全部推给裴瑾容一个人做,心里过不去这坎。 晚上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裴瑾容从家里拿了两个竹椅。往旁边放了一个,自己坐在另一个上编织着竹筐。 洗完碗后,宋闻清见院子旁还有个竹椅,坐上去撑头看他编。 屋头那边有狗吠,可能是又有路人从那儿经过了。 没好一会儿,一个漂亮精致的竹筐诞生。他一脸新奇,拿起来打量了半晌,道:“相公,你这竹筐做得当真好看。” 被宋闻清夸,裴瑾容微微勾唇。想了会儿,转头对他说:“阿闻,你以后还是唤我阿瑾吧。相公我听着好生奇怪。” 还是叫阿瑾好些,爹和娘说了,叫相公生分得很,唤乳名要亲切些。
第7章 宋闻清闻言,眉眼弯弯,道:“阿瑾。” 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一股暖流流进心田。裴瑾容抿唇笑了笑,又低头吭哧吭哧地继续编织竹筐了。在他看来,自己做的这些竹筐只是精巧了些,压根谈不上好看。但阿闻既然喜欢,那等他做好这些活后,就给阿闻做一个花灯。等来年元宵节,他就带着阿闻提灯去镇上逛。 少年未来的计划中俨然有了宋闻清的身影。宋闻清不清楚裴瑾容的想法,但看少年嘴角掩藏不住的笑意,他也感觉自己心里甜滋滋的。 平淡的生活中加了些糖,时间就过得很快。宋闻清突然意识到自己坐在旁边看裴瑾容编竹筐看了一个时辰都没有觉得无聊。又过了会儿,他出声问道:“阿瑾,这样一个竹筐能赚多少啊?” “像这种小的就是三十文,大一点的就是五十文。”说到自己的擅长领域,裴瑾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拿起竹筐给他解释道。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宋闻清还不太适应。 见他愣神,裴瑾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阿闻是想学吗?你若想学,我可以慢慢教你。” 宋闻清摇头,想到了什么,他问:“现在家里还剩多少银子?” 要不是刚才提了一嘴钱的事,他都快忘了现在他穷得很。 “十两。” 宋闻清:“多少?十两?!”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之前他回家的时候身上还有十三两啊!这半个月裴瑾容是买了什么花了那么多? 见宋闻清的神情,裴瑾容略微慌乱,眨巴着眼睛看宋闻清,心虚道:“花了五百文买蜂蜜,花了一两拿去抓药,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具体买了什么。” 宋闻清想到灶台上还剩一大罐的蜂蜜,顿时感觉自己头疼。但少年这些钱都是花到他身上,他也不可能做白眼狼,反过来责怪他。但心疼是真的心疼,他也在脑中思考裴瑾容到底是什么身份,花钱竟然那么大手笔,简直可以说是败家子了。 他迟迟没说话,裴瑾容以为他生气了,委屈巴巴道:“阿闻,我都会赚回来的。” 这个他倒不是在安慰宋闻清。他十六岁时没靠家里,自己就可以开铺子养活自己了。凡是由他亲手设计出来的衣衫,都会是当季的爆款。被大户人家的哥儿和女人争先抢购。 虽然他已经不再做衣衫,也不再设计花灯的图样,但赚钱的本领还是在身上的。倘若阿闻当真喜欢银子,他愿意再试试。 不过他的记忆中爹娘为数不多的吵架时,娘总是会骂爹不恋家,说爹一心扑在自家生意上,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他害怕他和阿闻都还没好好过几天日子,便同爹娘吵架那般。 裴瑾容脸上慌张的表情让宋闻清有些好笑,少年毛茸茸的头近在咫尺,前几日摸他头的手上像是残留了那种触感般,手心发烫。 想摸。 也没克制,他揉了揉少年的头,看少年惊慌的神色笑出声。 “不用你养,我养你。” 等他重拾酿酒,有足够的资金后就在村里开一个医馆。不仅可以养活两人,还能完成最初救死扶伤的梦想。 少年闻言身体微僵,这就是京城里那些人说的吃软饭吗? 他想,好像……也还不错唉。 宋闻清躺在床上那么多天,虽然之前生病的时候裴瑾容用热水给他隔天就擦一次,身子好点后他也是每天擦洗,但始终不敢酣畅淋漓的洗一次澡,怕受凉了又得躺个十天半个月。 现在身子总算好利索了,他和裴瑾容从井里打了好多桶水。生好火后,往大锅里加水。灶台旁的柴火不够用,还没等宋闻清动,裴瑾容就起身去外面劈柴。最近两人越来越熟,裴瑾容在他面前也不再坐轮椅。 他刚开始的时候好奇少年的腿伤病因,多看了两眼,裴瑾容就又坐回轮椅了。所以这次好不容易见他又不坐了,他就尽量克制自己。生怕少年觉着自己是在可怜他。 水冒热气后,锅很大,两人便合力把锅抬进房。因为裴瑾容的左脚不行,花的时间比较长,所幸最后浴桶里灌满一大桶水。 裴瑾容让宋闻清先洗,宋闻清也没客气。屋里没有单独隔开来洗澡的地方,浴桶就放在里屋,只是用屏风相隔。 宋闻清还没转换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哥儿了,直接在少年面前开始脱衣。刚脱下外套,他才意识过来。转头一看,少年呆愣楞的看着他,像是失了魂。 猛地回神,这才羞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先出去继续编竹筐。” 宋闻清:“……” 其实他里面还有衣衫,而且他抱着他睡的时候不是不害羞吗?现在倒是害羞上了了。之前也给他擦过身子,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这模样倒是像他占了他便宜一般。 可当他躺进浴桶的那一瞬间,温和的水包裹身子,这些事便全部都被他抛之脑后。 —— 门外,裴瑾容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做活。 他不知道刚才宋闻清当着他的面就脱衣服是不是在暗示他。可他还没准备好,前几日可能还会觉着两人都成了亲,这种事左右也是迟早的事。可现在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就只想对阿闻好些,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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