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溪边割点鸡草。” 裴瑾容没料到宋闻清会直接蹲在他面前,眼神飘忽,结结巴巴道:“你、你注意安全。” “你在家和灰球乖乖的。” “嗯。” 宋闻清停顿了会儿继续道:“你哭起来不丑,我很喜欢。” 裴瑾容一听这话,脸上立马传来热意。脑子里空白一片,手上的动作倒是挺娴熟。 宋闻清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颇为不舍地拿上竹筐和镰刀走了。 这养鸡也是有讲究的,除了喂养摊子上卖的那种鸡粮外,还得割鸡草混着给鸡吃,这样养出来的鸡以后用来煲鸡汤入口肉如丝,骨如酥,鲜美得很。 宋闻清沿着溪边找了许久才找到鸡草,拿着镰刀割得满满地堆在竹筐里。路过的人都夸瑾小郎找了个好夫郎,勤快又能干。 宋闻清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倒也不是他傲慢,而是他心里还有酿酒这件事堵着难受得紧。昨天两大筐杨梅早早就用盐水泡好,把虫子全部逼出来后才放心拿到地窖里冷着。若是天气太热容易闷坏。 这样一想,明天一天都得拿来酿酒了。这酿酒看似简单,实际上最讲究原料的纯度和控制的时间。 可酿酒也只能让他和裴瑾容往后的日子好过些,主要还得放在行医治病上。更何况刚才宋闻清才同裴瑾容信誓旦旦地保证能治好他的腿。 还好裴瑾容的腿只是看起来严重,再加上古代的医疗条件不太好,自然而然就无人能治了。昨晚两人玩闹后,宋闻清细细观察过,心中也大概有了治疗的方向。 只要他能炼制出一套医用器械来,心中自是有底。再加上他大学时沉迷于学习,为了挣奖学金还参加了一堆竞赛,愣是硬生生塞了很多生物化学这方面的知识,要是能提纯酒精,定会为这世道的医术闯出一片天! 宋闻清提起劲,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回到家中,裴瑾容已经热好了水。宋闻清用大勺舀了一瓢放在另一个锅中,起炉火。见水滚了才倒进桶里,混着玉米面和切碎的鸡草烫熟了给鸡吃。 没想到才乖乖听话了没两天的灰球就暴露本性,把头伸进桶里想要偷吃。裴瑾容一把捞起灰球,假装恐吓它。 宋闻清带着笑意看他俩在旁边玩乐,趁天还没黑赶忙把鸡喂了。 见大锅里的水冒热气后,两人一前一后洗完澡,把吃饱喝足的灰球放进裴瑾容今天刚给它搭好的狗窝里去。 昨晚刚闹过,尝到甜头的两人又闹腾了会儿才彻底歇下。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麻麻亮,宋闻清便起身打算去集市了。 酿酒需要的东西得备齐,这活也是个长久活,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好几个月。 到后期的话还得蒸馏,古代不像现代一样有钢、玻璃这种耐烧的材质,一时之间宋闻清只能想到用铜器代替。好在这铜器在这个世界倒是常见,也不算贵。现在酿酒就给备下,往后提纯酒精能省很多事。 宋闻清先是买了酒曲,又去买了过滤的纱布和装酒的陶坛子。那卖陶坛子的店家看宋闻清一次性买了六个,知晓来人是大客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赶忙让店里的伙计拿板车给宋闻清拉回家去。 宋闻清正愁怎么搬回家,店家这么一说他松了口气。心说这店家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但他没着急现在就回去,他打算先去买铜器和冷凝时要用到的铁管。收集用的圆桶家中是有的,不必浪费钱再买。 这样一想,宋闻清递了八百文店家,说:“把这些陶坛子送到云寒村村头那户人家就行。” 店家一听,赶忙招呼几个伙计动身。宋闻清见店家走了,才又掏出两百文给这两个小厮:“麻烦了。” 小厮也没拒绝,揩揩手笑着收下,说:“小哥放心,咱哥俩儿绝对把这陶坛子安安全全送进屋去。” 宋闻清笑笑,也没说和他们解释自己其实是个哥儿。 交代好后,他进了另一条街,寻寻觅觅总算找到了衬心的铜器和铁管。 就这样,这一趟花了二两银子。现在除去裴瑾容这几日编竹筐赚的银两,家中拢共还剩八两银子。 若是直接将杨梅放在酒中泡,只需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这种法子村里人都会自己做,酿造出来并没有多少人会买。而宋闻清打算用另一种法子,时间便需要两个月到三个月不等。这也意味着八两银子便是他俩后几个月的所有底钱。 好在裴瑾容会点手艺,可宋闻清想得多,等这几日农忙过去,来找裴瑾容编篓子竹筐的人就少了。这样一看,义诊还是很有必要的。 宋闻清回去时,遇到好几位大娘,看他身后的的大玩意都好奇得很。 “闻哥儿,你买的这些东西不实用啊。” 宋闻清也不恼,带着笑意说:“我买回家酿酒用。” 大娘倒吸一口凉气:“酿酒用陶坛子和饭甑就行,这是何意?” 这饭甑的原理和蒸笼是一样的,只是外部像木桶,蒸底有很多小孔,呈圆锥形拱形。村里人都喜欢拿这东西蒸饭吃。 宋闻清打算用这东西来做米酒,他道:“饭甑自然也是要用到的。” 几个大娘狐疑地看看他便走了。宋闻清耳朵好,虽然隔得远,他也能听到几人的讨论声。 “闻哥儿果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连酿酒都不会。” “你们也别说给他听,孩子他爹娘本就去得早。沈小兰也不是个好心眼的,更别说教闻哥儿这些东西。若是被他听了心里难受。” “唉,当真是可怜。多磨练几年就懂过日子了。” “……” 宋闻清回神,带着站在身旁的伙计进屋,将板车上的东西卸下。 裴瑾容花灯框架已经搭好,不知从哪儿掏出的纸和笔,在宣纸上勾画。 吩咐伙计把东西放在何处后,宋闻清便偷偷瞄裴瑾容的画。这一看,魂直接被勾走了。 只见那宣纸上,他身着一身红袍,手中提灯,坐在马上笑看那繁盛的长安街。有一少年转头,带着笑意为他牵马,眼中只放得下宋闻清一人。
第13章 裴瑾容画得好,宋闻清久久没能回神。直到少年抿唇笑笑,道:“阿闻喜欢吗?” 宋闻清才连连点头,他心情很激动,眼里亮晶晶的,说:“阿瑾,你这画画得可真好。”他想象不出来还能用什么词形容,卡壳了半天又补充,“比我见过的都好。” 裴瑾容见宋闻清这样子,顿时展开眉来:“你喜欢就好。” 只要阿闻喜欢就足够了。 他低头继续,每添一笔,宋闻清都觉着那画像是要活过来一般。画中两人视线交汇,繁荣热闹的长安街似乎已经成了背景。 宋闻清偏头,看着聚精会神的少年,心里一软。 因为裴瑾容,他也开始期待明年的花灯节了。他想和裴瑾容一起逛逛他口中的长安街,想同他手牵着手赏灯猜谜。 在旁边看了会儿,宋闻清起身去酿酒。 怕等会儿忙忘了饿着灰球,宋闻清把昨晚吃剩下的饭菜倒给灰球后就去地窖了。将杨梅从地窖里拿出来,他接了桶水将石缸洗干净,进屋找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挑拣杨梅。 把有破损不新鲜的丢掉,宋闻清又从里屋拿了把铁锤。古代没有榨汁机,只能用锤子慢慢打烂。 这是个体力活,好在裴瑾容力气大,两人轮流打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汁基本打出来,满满两大桶,等酿造好后兑上白酒起码能装上六坛。 “阿闻,我给你揉揉手。”裴瑾容见宋闻清悬垂着双手,一副被掏空了力气的模样,笑着道。 宋闻清也没客气,立马凑上前去。将近傍晚,六月的晚风不恼人,余晖打在裴瑾容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像把小扇一样,在脸上形成一圈淡淡的阴影。 “还疼吗?”裴瑾容问。 宋闻清摇摇头,一声不吭地将裴瑾容的手拉近身,轻轻的给他揉捏着。 以前奶奶总是腰酸背疼的,宋闻清就找了很多视频和书籍学习过,按摩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劲道不轻不重,少年歪着头道:“谢谢哥哥。” 宋闻清身体微僵,每次裴瑾容叫他哥哥他都感觉浑身不自在。裴瑾容显然也察觉到他的反应,眼前的漂亮男人脸红了红,慢慢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宋闻清微恼,板着张脸仰头堵住他的嘴。少年笑得更开心了。 他就知道阿闻只是看起来温柔,实则就是只不好惹的小猫。 — 宋闻清顶着张臭脸把今天早上从街上买的酒曲倒入到杨梅汁里去,他每进一次里屋,在门口被他赶去做花灯的少年就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看他一次,无辜极了。 “哥哥别生气。”裴瑾容扯了扯他的衣角。 宋闻清沉默了半晌后才干巴巴地说:“我没生气。”说完又急急忙忙进屋拿陶坛子。 离裴瑾容距离远点了他才放松下来,他没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害羞。可明明他俩之前也亲过。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都怪裴瑾容。想到刚才裴瑾容轻轻舔舐着他的唇瓣,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心想,裴瑾容平常不都可怜兮兮的,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像换个了人似的,霸道又强势,偏偏有时候又让人生出疏离感来。 宋闻清回神,刻意忽略掉刚才少年抱着他低喘时,炙热的气息扑在脖子上的异样感。 他抱了个大坛子出来,从灶台那儿找了把长勺,将杨梅汁搅拌均匀。过了会儿,宋闻清怕细菌滋生,用火过了一下陶坛子的边缘。因为杨梅汁的发酵不能完全封闭,宋闻清便用纱布盖住。 地窖的温度太低,只有十几度,发酵的温度却是要二十到三十度之间的。思考了会儿,宋闻清把陶坛子搬到柴房去了,那儿刚刚好。剩下的操作也不复杂,等杨梅汁发酵出酒香来,到时候和白酒配好后蒸馏再装罐就行。 麻烦的是蒸馏装置,不过该怎么做宋闻清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雏形。他松了口气,总算是把最要紧的事做得差不多了。 他忙活了许久,等出来时裴瑾容已经备好饭菜,眼巴巴的坐在外面等他。 见他,开心地挥挥手:“阿闻!” 宋闻清心痒得很,想摸他头的瘾又犯了。 俩人今晚吃得比较随便,太累了根本没有食欲,裴瑾容便煮了小粥,又炒了两个菜配着吃。他担心宋闻清没荤的吃馋嘴,便捡了几个鸡蛋做青椒炒蛋,满满一碗,放在宋闻清手边。 晚上洗漱完后,没等裴瑾容自己过来,宋闻清想了想,主动环抱住少年的腰。 裴瑾容一愣,反应过来立马开心地蹭了蹭宋闻清的胸口。 宋闻清心中那块悬起来的大石总算落下,轻笑出声,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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