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一咬牙,他想到了唐城的学府中,为了研究这些诗句,触碰到了旧日而死亡的那些前辈和老师。 他们为了一点点希望,连生命都愿意奉献出去,而自己为何不能? 试一试,要是成功了呢,那可是完整的逍遥游啊,何止比生命更加的重要。 用他的前辈和老师的话来说,这是他们唐人的根,是岁月也无法抹去的荣耀。 为之生,为之死,这就是他们唐人活着的意义。 苏牧一咬牙,抬起头:“尊敬的阁下,我想要完整的逍遥游,不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在说出这一句话之后,苏牧整个人都轻松了。 原来跨出这一步可以如此的简单。 沈宴也松了一口气,内心狂喜,忽悠到了,只要对他有祈求,他就可以“强取豪夺”,恩,提出对方必须支付的兑换条件,这个条件还不能替换。 沈宴赶紧切换马甲,灵魂的意志返回山巅之上。 滚滚雷鸣之声响起,风暴卷击着大海。 “祭品!唐人血脉界限开启之法!” 沈宴的声音故意起伏,让每一个字的声调都有落差,这样来自雷霆的声音就更加的神秘不可以揣测。 苏牧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唐人血脉界限的开启之法? 这是他们唐城的秘密,但并非必须保密的秘密,因为只有拥有唐人血脉,这个开启之法才会有用,其他人,无论是谁,都是用不了的。 所以,即便送给别人都可以,没有这唐人的古老血脉,它本就是无用之物。 无用之物,毫无价值可言。 苏牧的表情就微妙了起来。 就这? 真的,若是有人对这个感兴趣,多问他几遍,他说不定能直接说出来。 别人要来,真的没有用啊。 唐城有学府,曾经有很多人来学府进修,也有很多的云游诗人,旅行家,因为对唐城充满了好奇,来到过唐城。 他们中,对唐人的血脉开启之法感兴趣的也不少,并且从他们唐城获取了这个方法的人也不少。 但为什么这个方法依旧没有在外面流传开? 因为,除了唐人,对其他任何人真的没有半点用。 血脉界限,血脉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 求不来,也强求不得的东西,从一出身就注定了的东西。 苏牧对祭品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对他来说,基本等于什么都没有付出,居然就能得到完整的逍遥游。 苏牧赶紧答道,甚至都不顾及其他人在场,所以他才说,随便有人问他,他都有可能告诉对方。 “唐人的血脉界限开启之法十分特殊,但并不复杂。” “一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立一祠堂。” “第二,摆上四十九块牌位。” “第三步,每日香火祭拜,满七日即可。” “当然,四十九块牌位上的名字必须是我提供的这些,不能随便乱写,我提供的这些名字的写法十分奇怪,不同于现有的所有文字。” “这个方法的原理,是让先祖承认唐人的血脉,若得到了承认,自然凭借血脉就能借助先祖诗句中的力量,甚至直接呼唤出圣灵。” 沈宴听得都有些懵,现在他脑海里面只有四个字,认祖归宗。 通过祠堂祭拜的方式,让身体的血脉得到先祖的承认,既然承认了,这些先祖自然就会庇护后世子孙。 沈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更无语的是,苏牧在空中画出来的“先祖”的名字,用的是书写墓碑常用的大篆体。 别人认不得这些字,沈宴作为历史学者,考古专家,对这字体有过详细的研究,自然是认得的。 苏牧“画”出来的这些先祖的名字,沈宴看得也是表情诡异。 “李白,杜甫,王安石……” “李清照,关汉卿,辛弃疾……” “骆宾王,陶渊明,欧阳修,苏轼,李商隐……” “杨慎,徐志摩,张问陶……” 每一个笔画的名字,在沈宴眼中已经不是文字了,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千古之文杰,万古之英烈。 身在无穷岁月之后,再看到这些熟悉的先人的名字,沈宴的内心只能用“壮哉”二字来形容。 眼睛已经通红。 这并不是因为沈宴是历史学家,对这么名字耳熟能详的原因。 而是一个孤寂的异乡人,在他乡遇家人的辛酸。 沈宴一路走来,看似平坦,但内心经历的酸楚又有谁知道。 他完完全全就是进入了一个谁也不认识,谁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世界啊。 亲人,朋友,父母,师长,这些本该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存在,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都离他远去。 那种隔绝于世界的孤独,他独自一人承受,那是灵魂的孤寂,比生命的消失有时候还要可怕。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那一个个就像他从小就陪伴着他出生,成长,成熟的名字。 不读古人诗,妄称华夏人,这才是真正连接血脉的东西,什么外貌,皮肤,发色,哪能及其万一。 沈宴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苏牧还在画着对他而言可能十分陌生的名字文字,沈宴也依旧默默的看着。 一共四十九个名字,这已经是苏牧的极限了,其实中间还有好些都写错了,写误了,但这并非苏牧的错。 唐城有唐城的规矩,身为唐人,哪怕他们忘记自己是谁,也不能忘记这些名字,这是唐城的城训。 哪怕这些字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但他们唐人必须学会写他们,苏牧写错的,也是唐城传下来的,所有人都会写错。 沈宴心道,若是祭拜这些千古诗人词客,千古英豪是开启唐人血脉界限的方法,其实他还可以立更多的牌位。 岁月无痕,但也不应该磨灭这些伟人的名字。 沈宴作为一个历史学家,考古学者,他觉得他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他和这个世界的人一直有一种隔阂感,沈宴现在知道这种隔阂是什么了,是文化的认同感。 历史的遗失,让这个世界成了文化的荒漠,所有人用城市将彼此隔离起来,因为他们之间再无可以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至于沈宴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设祠堂祭拜先祖的习俗,但这都不是问题,沈宴是一个怀旧的人。 香火供奉七日,得到这些先圣的认可。 关于血脉纯度的问题,沈宴更加的不用担心了,这些伟大的圣灵,可不就是沈宴那历史悠久的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的先行之人。 若沈宴的血脉都得不到承认和认同,那这世上实在不知道还有谁有资格。 苏牧书写完所有的名字,就激动的等待了起来。 沈宴也激动,一首耳熟能详的必背课文,就换到了这样的好处。 他得好好对待这个唐人,说不得三万年前,还是同一国人。 平静的大海开始荡起一丝波澜,一条巨大的鲲在海底留下巨大的阴影,挣脱了时间的枷锁。 众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一条大鱼,但还是心情激动。 光是一个游动的影子,他们似乎就已经身在了无法想象的诗歌之中。 他们正在亲眼看着伟大的诗篇,而不仅仅是从云游诗人的述说中听到模糊的描述。 亲眼所见的诗篇啊。 那大鱼以无可匹敌的身姿破水而出,一跃而上,在风暴和雷霆之中,化作直击九天的遮天蔽日的神鸟……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雷霆之中,降下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理。 苏牧的激动无法形容,他听到,他听到了真正的逍遥游。 这是他们唐城每一个人灵魂都能为之颤抖的追求。 聆听,只需要聆听,他们唐城研究了无数代,甚至牺牲了不知道多少先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垂手可得。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它。 只是,全篇的逍遥游可不短。 沈宴算是十分照顾他了,一遍一遍的重复念着。 其他人,比如大白鹅白颂,抱着小船,惊声尖叫,害怕吗?雷霆和海浪的确吓人。 但不,是激动。 为所见之景激动,他敢保证,这世上见过这般奇迹的绝对没有多少人,而他,普普通通的一只大白鹅族的亚人种,就是其中之一。 赵澜也是死死的抱住小船,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狂暴的风浪,但只要死死的抱住小船,即便小船被巨浪打飞或者淹没,但总会再次浮到海面之上。 作为一个佣兵,只要克服这些,还能分出神来看看那神话般的巨鸟。 要做到这点,自然需要多经历几次这样的风暴,还有勇气。 而他们已经磨砺出来了。 这些危险算得了什么,哪有现在窥视到的画面精彩,哪里有那雷霆中传递的真理让人痴迷。 很多句子他们都听不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觉得这些句子有莫大的震动灵魂的力量。 正所谓诗越读越美,越读越能明白为何写出这样句子的诗人能够千古流芳。 小时候读诗,懵懵懂懂,长大了才知道错过了多少认真学习它们的机会。 诗歌诗词的魅力,在雷霆的渲染下,就如同天雷一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无论跨越了山海还是时光,这样美丽的瑰宝,当千古流传。 沈宴多读了好几遍,这才停下来。 然后匆匆离开了达蒙之门。 但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他也如同梦回了他那个时代,梦回了那千古诗人英豪辈出的每一个时代。 沈宴很庆幸自己是一个历史学者,因为这个职业,才能有那么多的时间,有那么的精力,去认识理解敬畏历史上的那么多的不该被遗忘的千古人物。 华夏英烈,当万古流芳,永垂不朽。 激动得半夜都睡不着。 第二天被叫醒的时候都在打哈欠。 笋子摇着沈宴:“起床了,今天我们大轮渡试航呢。” 他们家沈宴,什么都好,就是瞌睡多了点。 沈宴揉了揉迷迷糊糊的脑袋,洗漱一番,这才精神了起来。 今天是他们虎豹佣兵团大轮渡试航的日子,所有人都精神抖擞。 沈宴倒是想马不停蹄第一时间建立起祠堂,供奉上牌位,他也是个急性子,但问题是,他们两间仓库,一间是虎豹佣兵团原来的人在住,一间是卡帕他们加入后,腾出来给卡帕他们住了。 别说建祠堂了,他们以前那些杂物还堆得到处都是,没地儿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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