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过也是,现在他的偏殿里住了小表哥,男主这个监护人不好半夜来陪孩子。 连翘轻声回答:“小公子,昨夜殿下没来偏殿呢。” 沈禾四处看了圈,心说这么早,男主应该还没来得及去上朝吧? 那他去瞧瞧自家监护人好了。 于是朝着主殿溜达去。 他溜达到主殿的时候,外面宫人瞧见他行礼。 沈禾逮住一个小太监问:“哥哥还在吗?” 小太监说:“殿下在里间休息,小公子您若是有什么事,不若问问忠洪公公?” 还在睡? 不应该啊,往常这个点不是都该起来,准备去上朝听政了么? 沈禾用抓抓自己的脸蛋子,陷入沉思。 他只是跟孩子处得多了,四处要撒娇卖萌,一时之间有点太拿自己当小孩了。 可他不是真小孩,疑点一多,他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所以,真是到哪个他没记住的大剧情点了吧? 还把他送去柳家住一段时间,是因为忙到没空管他了? 那现在把他接回来,是事情告一段落? 沈禾不太放心,迈着小短腿,也不找忠洪了,自己蹑手蹑脚,对着守门的一堆人一个劲:“嘘嘘!” 不准作声。 这些人没法,沈小公子在东宫里,除了太子殿下,谁都得让着。 很多时候,连太子殿下都要让着。 他们只能眼巴巴瞧着孩子用力去推门,连白嫩嫩的脸蛋子似乎都在用力,但沉重的殿门纹丝不动。 门口侍卫看不下去,偏过头,偷偷伸手帮他推了一把。 孩子太矮了,根本没注意头顶伸出的援手。 门开了条缝,沈禾大喜,心说可算推开了。 然后就顺着这条缝挤了进去,活脱脱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猫。
第39章 苦肉计 外面天色灰蒙。 大殿门没开, 让殿内的光线更加昏暗。 孩子个头矮,顺着边边角角溜进去,真的如同小猫一样, 没有什么声响。 他现在外间竖着耳朵观察了一会儿,听见里间有动静,没有急着进去。 里间是忠洪, 他像是在哭。 压着嗓音很轻的说:“殿下这腿……周院判说是一定得好生将养, 否则日后兴许会留下遗症, 伤及腿骨……” 沈禾:“?” 他的小胖脸顿时变得格外严肃了, 屏住呼吸, 猫在外间的角落里,竖着耳朵, 决定先听一会儿再进去。 有淡淡的药味在殿内弥漫开。 戚拙蕴的嗓音很平淡。 平淡的甚至有一点冷漠,像是没有感情一般:“无妨, 不会有事。孤今日早朝不去,上完药,你去陛下那头代孤请罪, 告诉他们, 孤无法下地, 还望陛下原宥。” 什么? 怎么腿伤的不能下地了? 沈禾在脑子里刮了一圈,都没想起来男主的腿什么时候坏过。 怎么会这样? 被他蝴蝶出来的嘛? 沈禾顿时猫不住了,迈着小短腿急的要命, 往里间冲,嘴里嚷嚷:“哥哥!哥哥!” 你腿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孩子的声音冒出来的太突然, 里间的人吓了一跳。 沈禾冲进去的时候, 正看见戚拙蕴要用被子将自己的腿盖住。 他扒到床榻边缘,拽着被子:“我看看, 我看看!” 戚拙蕴:“……”他在看见小团子冒出来的一瞬间,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漠然,尽数消退,荡然无存。 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神情变得柔软。 眸子无数情绪涌动,最后变作无奈与好笑,压了下去。 他低声问:“禾禾什么时候来的?” 戚拙蕴这才抬头,忠洪将里间与外间隔着的帘子掀开,瞧见殿门口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孩子就是从这条缝隙里挤进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十之八九是外面的侍卫帮了忙的。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机灵,竟然能偷偷溜进来了。 沈禾没空管这些,他嘟囔说:“刚刚来,哥哥你让我看看。” 快撒手,让哥看看你腿怎么样了。 那丧心病狂的狗皇帝不会打自家太子了吧? 他拽得费劲,一副不让他看誓不罢休的小模样。 戚拙蕴有一点后悔,该更警惕点,早些注意到他溜进来的。 他拗不过沈禾,松手将被褥掀开。 膝头裹着厚厚的药纱,靠得近了,那股药味冲鼻子。 戚拙蕴怕吓到孩子,安慰:“哥哥没事,过两日就好了。禾禾还记得小时候吗?你的手肘上还有疤痕,那就是小时候受的伤,哥哥跟禾禾一样,受了一点伤,但是很快便会好,也会与禾禾一样,身体康健。” 孩子低着头,两只小胖手想搭在他的腿上,犹豫了下,像是怕将他碰痛了般,最后撑着床榻边沿,鼓着腮帮子给他吹气:“呼呼,不痛不痛。” 戚拙蕴心底最后那点残余的冷意,也在孩子这口温暖的气息下,被吹的散尽。 忠洪将药收拾起来,撩起帘子,打开门窗通气,殿门也被拉开。 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让殿内变得明亮许多。 殿门的侍卫尴尬的看了眼忠洪,低声说:“公公……” 忠洪摇摇头,退出去,招呼自己的小徒弟与其他的宫女太监来照看,自己忙着去为殿下办事。 殿内。 光线争先恐后涌进来,让屋内变得明亮,也让孩子的模样被戚拙蕴看清。 他的小胖手攥着床榻边的被褥,探着小脑袋去看戚拙蕴膝盖的伤口,腮帮子鼓鼓的,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颗亮晶晶的水珠。 戚拙蕴:“……”他顿了下,心头一跳,伸手便将孩子抱了起来,放进自己怀中。 孩子憋不住了似的,小声呜咽起来,大眼睛里蓄着两汪泪水,眼眶跟鼻头通红,在雪白的小脸上尤为明显。 沈禾越想越心酸,努力去控制自己的眼泪,越控制越憋不住。 狗皇帝,把他的男主害成这样。 气死他了! 太气人了,绷不住了呀。 豆大的泪水滚出来,孩子扭头埋进他怀里,呜呜不肯抬脸,两只小胖手攥着他的衣襟。 他越哭声音越大,总觉得委屈的要命。 然而明明受伤的是戚拙蕴,该难过的也是戚拙蕴。 戚拙蕴心里酸软。 单薄的寝衣转眼就被孩子的泪水浸湿,一大片濡湿的贴在他的皮肤上,靠近心口,带着温度。 他软绵绵的脸蛋也靠在心口的位置,哭得脸颊有些烫,温度直直传进胸腔。 几乎烫化了戚拙蕴的心房。 孩子抽噎得喘不上气,戚拙蕴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下拍抚,轻声哄着:“禾禾不哭,哥哥不骗你,没有什么事,只用几天,哥哥就会好起来。” “呜呜骗、骗人……”他埋着头,话都说不连贯,哭着抽气。 他都听见了,都不能下地了,几天能好起来才怪。 狗皇帝真不做人啊,比他那个垃圾爹还渣。 他情绪上头,气愤得脑子发懵。 戚拙蕴无奈的摸着他温热的后颈,让他在怀中哭了一会儿后,探手去摸他湿热的小脸蛋。 他让孩子将脸抬起来,也不在意自己胸口被哭湿了一大片,想找帕子,发现没有,干脆用自己的衣袖去给孩子擦脸。 雪白的袖口也转眼变得湿漉漉的。 孩子闷在他怀里哭,整个雪白的脸蛋现在都闷得发红,从一个雪白蓬松的绵软小包子,变成了一颗白里透红的桃子。 戚拙蕴思索了一下,将孩子的眼泪擦干净,想着他年纪小但好面子,于是又将孩子的脸蛋松开,让他埋回自己怀中,这才唤人拿帕子进来。 小太监递来帕子,便乖觉的退出去,还将隔开里间的帘子放下。 外面的天色大亮,屋内的一切显得愈发亮堂。 戚拙蕴用帕子擦掉孩子的鼻涕。 沈禾发泄完了,开始觉得尴尬羞耻。 太丢人了,连鼻涕都哭出来了,哥的英俊形象毁于一旦。 他抬着脑袋,乖乖由着戚拙蕴给他收拾。 终于擦干净鼻涕眼泪,孩子不哭了,垂下小脑袋。 戚拙蕴垂着眼眸,能够看见孩子圆润的脸蛋子,红红的小鼻头,还有浓长濡湿的眼睫,一簇一簇的,沾着泪水的痕迹,正随着孩子平复情绪的抽气动作微微颤抖。 他将孩子搂的更紧些,低下头去,轻声温柔说:“哥哥不骗禾禾。” 沈禾埋着头,对着被自己哭湿的衣襟,不想说话。 信你个鬼。 戚拙蕴捏着孩子一只温热的小胖手,捏了捏,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气音,跟沈禾吐露什么小秘密一般:“哥哥是骗他们的。” 他低声说:“哥哥只告诉禾禾一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禾禾也不会告诉别人对不对?” 什么? 沈禾竖起耳朵。 他终于愿意抬头了,仰着自己的小脸蛋,去看戚拙蕴。 湿漉漉的眼睫配着大眼睛里还未褪去的水汽,可怜的要命。 戚拙蕴的声音放得更轻:“哥哥故意这样说,是为了让……让哥哥的父皇心疼哥哥,就像禾禾生病的时候,禾禾的亲人们,都会心疼禾禾一样。” 孩子眨了眨他的眼睛,好像在思索。 戚拙蕴一向知道他养得这个孩子很聪慧,但他不能够确定才四岁多的孩子,到底能不能够听懂更复杂的意思。 就算听得懂,他也不打算将那些算计吐露在这双眼睛跟前。 他选了一种最简单的解释。 而后,孩子举着他的小胖手,摸摸戚拙蕴的脸,用他还带着哽咽的小奶音安慰:“我心疼哥哥。” 是了……戚拙蕴想。 他养得孩子,会心疼他,心疼到为他哭泣。 他笑起来,在孩子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谢谢禾禾。” 沈禾也慢慢回过味来了。 心中虽然还是气愤的要命,但男主的腿应该真不到那种地步。 是他在用苦肉计。 苦肉计好,不是真的就好。 他靠着戚拙蕴的胸口,侧头去看另一边的膝盖。 戚拙蕴将他抱进怀中,侧身坐着,裹着药纱的膝头就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他怕把男主的腿压痛了,膝盖这种关节位置,说不定一动就会难受。 孩子抻着小身子,要从戚拙蕴怀中下去。 戚拙蕴见他不哭了,也不勉强他,放他站在榻边。 孩子却没有走,而是继续撑着床沿,去看他的伤。 屋里的亮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升了好几个度。 沈禾能够看见药纱没能包裹住的部分,一点点红肿的皮肉。 啊!可恶的狗皇帝! 沈禾在心里对狗皇帝一阵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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