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炎沉默不语,没有立刻答应。 苏棠眯眼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狗皇帝其实就是单纯想看他洗澡而已吧……流氓! 最终,萧成炎还是被推到了屏风后面,但苏棠时不时就跟他说话,虽然洗澡的时候,跟人说话,一样会别扭不自在,但总好过被盯着。 两人轮流洗完之后,就准备睡了。 苏棠好些天没休息好,一躺在床上,就倦意浓浓袭来,几乎能秒睡,但身后的萧成炎却好像没什么睡意,而且还格外的黏人,手脚都缠住他,将他捆得牢牢的,像是怕他一不小心就跑了似的。 苏棠能感觉得出来,暴娇龙大概又在别扭了,这次事情的发生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怕自己再一次消失。 其实,苏棠也一样,被黑衣人掳走的一路,总是惶恐不安,怕自己如果真的死了,没办法再见萧成炎一面,谁知道下个世界还有没有他在呢?即便有,他也没有了这一世的记忆。如果自己离开了,只剩下萧成炎一个人,孤独地身处深宫,一旦发病严重,被晋王借机杀死…… 苏棠一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就难以接受。 他翻了个身,面对萧成炎,双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萧成炎顿了一下,轻摸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慢慢顺毛。这样温情的事,暴君是极少做的,但是对着苏棠,他又是那么的自然,好像做这样的动作已经无数次了。 萧成炎搂着他,在黑夜里,沉声威胁:“不准离开我,不然就杀掉你。” 本来这是挺可怕的话,但苏棠知道他肯定说了做不到,就只觉得暴娇龙娇娇的真可爱。 苏棠为了给他面子,没笑出来,只是抿着嘴角点头。 得到这样的回应之后,萧成炎周身无形的黑雾就淡了些许,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握住苏棠的手指,捏着把玩。 一开始,苏棠还有心情纵着他,后来看他玩得越来越兴起,都没有消停的意思,自己又想睡了,就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说:“睡觉。” 萧成炎被拍开,也不生气,依旧心情不错的样子,握着苏棠的手拍拍自己的手背,然后也拍回苏棠一下,没什么力道,跟摸一下差不多,闹着玩似的。 苏棠本来被打扰了睡眠,有点烦他,但看他这样,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又抿住嘴,故作严肃,“快睡,再搞小动作我就赶你出去了。” 萧成炎果然没再乱动,就把苏棠当抱枕一样搂紧,和他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又一路急赶回宫里。 晋王掳走苏棠,就是看中了他对暴君的重要性,借此来威胁,就算没能成功抓到人,暴君亲自去找他,离开京城,也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出手机会。 苏棠也从一行人紧张的氛围里猜到了点情况,都努力配合。 回到皇宫,苏棠就直接病倒了。 在路上的时候,苏棠就感觉有点不舒服,但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就觉得没什么,放着也会自己好,为此停下来看大夫,还要熬药什么的,太费时间了,很容易就错过了关键时机。 起初,萧成炎也以为是路上吹风受寒,很快就会好,还特意端着药碗给爱妃喂药。苏棠嫌弃他喂喝得慢,长痛不如短痛,接过来就一口闷了。 萧成炎就给他喂蜜饯,说爱妃娇气。 但苏棠没有吃了药就好转,而是高烧不退,好几日都是如此,显然不是普通小病。 苏棠意识不清地躺在龙榻上,脸上是不正常的病态红晕,额头渗着薄汗,嘴巴微张,呼出滚烫的气息,无意识地皱着眉,一脸难受的模样。 太医每日都来看,开药方,但他依然发着烧,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 接连几日下来,萧成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朝阳宫的氛围已经恐怖到了一定程度,宫人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一点,殿内安静得诡异,很是压抑。 不管是担心贵妃殿下的身体,还是怕自己小命不保,众宫人都无比急切地希望殿下尽快好起来,每日虔诚地祈求老天爷。 在萧成炎满目赤红,眼看要发病失去理智时,张太医跪在地上,垂头终于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其实太医院院长研制出来,治疗皇上头疾的药人方法,虽能治头疾,但同时,那药会对药人的身体造成伤害,日积月累之下,会体虚易病,且一旦病了难以痊愈,甚至可能…… 萧成炎闻言,瞳孔骤缩,面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恐怖,咬牙沉声说:“所以,他替孤治病,是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代价?甚至得病之后可能会死?” 张太医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但又不敢不回话,只能颤声答:“……回皇上,是的,不过因为皇上一年前就撤了药浴,所以贵妃殿下的情况还未太严重……” 萧成炎冷笑一声,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直接下旨:“捉拿太医院院长,犯下欺君之罪,处以死刑,孤不需要胆敢欺瞒孤的人。而你……” 萧成炎的声音一顿,让张太医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下一刻就会暴毙一般,呼吸不上来。 “你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张太医抖了一下,敬畏道:“微臣也昨日才知,确定之后就立刻来禀告皇上了。” 萧成炎冷冷地盯着他好一会,似在考量他话里的真实性,最终森冷说:“你顶替院长的位置,治好孤的爱妃,否则,你也随院长一起。” 说完这话之后,萧成炎便转身进了内殿,去看龙榻上昏睡的苏棠。 张太医瘫软在地,控制不住地打哆嗦。 因为贵妃殿下进宫,将近两年的时间,皇上的脾性改变了许多,让人不禁有些淡忘他曾经残暴冷血的模样,但实际上,暴君依然是暴君,只不过是贵妃掌控了缰绳,让暴君勉强保持冷静理智,但若贵妃没了,一切就会回归从前,甚至因为得到了再失去,皇上的病情会变得更加严重。 经此一事,院长被处死安葬,苏棠作为药人的药全都停了。张太医费尽心思,换了几个方子,终于令苏棠退了烧,身体情况好转,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苏棠依旧脸色泛白,浑身无力,需要卧床休息。 苏棠的风寒病治愈之后,张太医又开了好些补身体的药方,尽力把他从前亏空的身子再调养回来。 于是,苏棠又是一直在喝药,又苦又臭,喝得都想吐了。 萧成炎看他难受,便命张太医把药弄得更易入口,不许这么苦。张太医当然又立即换了两样药材,尽量在不削弱药性的前提下,让汤药变得甘甜一些。 苏棠也没想到做药人对身体伤害这么大,以前太医院院长说没事,他就很轻易地信了。但这里是古代皇宫,思想不同,在院长看来,或许皇上的命才是命,苏棠拿自己的性命健康能换来皇上的头疾治愈,是他的荣幸。 苏棠心情很复杂,听萧成炎说了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伸手用力抱住萧成炎,说:“肯定有其他方法治疗的。” 萧成炎搂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眼底翻滚着血色暗潮。 “没事,一辈子都治不好也没关系,孤这二十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爱妃陪着孤,孤心情好些,就不会这么疼了。” 苏棠以为他只是说话哄自己,但萧成炎说的是真的,从前他连个安稳的觉都没能睡好,但后来苏棠进宫,他拥着苏棠睡觉,心里的暴躁就会淡去不少,平静下来。而且他很确定,这不是什么药人的作用,仅仅是因为苏棠这个人,换了任何人,都没有用。 回宫之后,萧成炎最先着手的自然是晋王一事,他没有之前的耐心,改为大刀阔斧大肆打压,果断斩断晋王的左臂右膀,大大重伤他的势力。 晋王试图掳走苏棠一事,彻底激怒了萧成炎,让他不再有心情以最少的损失拿下晋王,而是选择了最快的方式,即便自己这边受到伤害,也要迅速解决。萧成炎已经容不得晋王多活哪怕一天。 原本暗地里的斗争,如今全都放在了台面上,厮杀激烈,甚至有种惊天动地风云变色的气势。 因为此次动静太大,萧成炎又下令杀了不少人,有种稍微缓和一点的形象故态复萌,变回以前暴君的样子。 恰好此时,南江一带正闹洪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亲人。 慢慢的,京城出了一种言论,说是这天灾是暴君的所作所为惹怒了天上仙人,故降下惩罚。 一时之间,朝廷气氛紧张,议论纷纷。 萧成炎已经下旨派了懂这方面的人去治水,但这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在这之前,关于暴君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达到了街头巷尾都有孩童唱着暴君的童谣,大义就是暴君害了老百姓,要想天灾结束,得暴君死,换英明的新帝上台。 这等传播速度,背后不可能没有人推波助澜。 严重的灾情之下,再加上恐慌的情绪煽动,流民发生暴动,有人开始揭竿起义,质疑官府,就连前往治水的重臣都遭到了攻击,但所幸有精兵同行,并未受伤。 但宫里局势紧张,几乎是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宫变,就在这时发生了。 晋王的势力被萧成炎一再打压击杀,自然知道暴君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计划目的,再藏着掖着也没用了,此时没有了任何的退路,收手的结果也不过是一个死字,只能放手一搏,兴许还能争得一线生机。 于是,晋王夺皇位一战走到了最后一步,带着他拉拢的北郡兵力,包围了大殿,以清君侧的名义,坦然入殿,逼萧成炎交出玉玺,退位让贤。 大概是装孙子太久了,晋王终于得以扬眉吐气,心里痛快得很,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竟然主动发起了“反派死于话多”的技能。 晋王得意地笑着:“皇上可是以为本王会在你的酒里下毒?但很可惜,本王并没有那么蠢,使出如此明显的法子。你还记得你的头疾是怎么来的吗?是当年本王的生母在皇后怀孕时,暗中在她的吃食里下药,打算让她生出一个死胎!可没想到啊,你命这般硬,这都让你活了下来。但活着又如何?不就是日日受罪!你这样的杀人狂凭什么登上皇位,孤比你合适多了!” 他说着,情绪越发激动,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面目狰狞,“二十二年前,孤的生母可以下药让你死,如今孤也可以下药在熏香里,诱发你体内的毒发作,让你生不如死,彻底发狂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届时,孤杀你,就是为天下人除害,所有人都巴不得你死。” 晋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多年的压制憋屈一朝释放,大笑说:“是不是头疼得恨不得砸开脑袋?很想杀人见血?孤就好心给你一个提议吧,你看旁边的贵妃是不是很好的人选,快杀了他,让孤看看那血花四溅的美妙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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