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让第一男仆领客人先去餐厅,在注意到地上的水晶杯时,微微蹙眉,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男仆,对方立刻过来,把杯子捡了起来,地毯也要换掉。 埃尔仔细观察着苏棠的脸色,低声问:“少爷可需要休息?我可以去和哈里森小姐等人说明您不舒服,也会看着仆人侍奉晚餐,不会出错的。” 苏棠咳完之后,喉咙里都似多了分血腥气,摇了摇头说:“不用。” 说完,他就站起来,朝着餐厅走去。 埃尔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阴沉着脸,低声问了一句旁边的男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男仆听到那声音,仿佛有条毒蛇从颈后爬过一般,瞬间头皮发麻,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把刚才的事情用两句话交代了一下。 埃尔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微妙,似惊喜愉悦,然后又变成了恼怒。 那变化很快,上一秒眼里还有笑意,结果下一秒就是阴森的怒火,让旁边的男仆看着就觉得害怕。 埃尔没有注意男仆的神情,大步就走出了起居室,追上了苏棠。 餐厅里,黛芙妮几人虽然坐下了,但并没有用餐,都在等着苏棠。 看到他来了,黛芙妮才松了口气,担心他因为生气连见都不想见自己了。 有埃尔弗里克这样完美的管家在,晚餐的安排自然是无可挑剔,骨瓷餐盘,银质餐具,水晶杯,调味品罐,所有一切都十分精细漂亮,摆放的位置也很完美。埃尔在摆餐台时都要用尺子去量座椅、盘子、酒杯之间的距离,一旦有哪个仆人出错,就会毫不留情地训斥。他极其重视庄园的荣耀和尊严,不能让斯托克家族有一丝一毫蒙羞的可能。 长桌中央是烘托气氛的银质烛台,玫瑰花雕刻,花纹精致,都是古董级别的用具。即便一个普通的果樽都是金属鎏金的,底下是两个可爱小天使的装饰,精致得不可思议。 苏棠坐下之后,男仆立刻就端着第一道菜,逐个走过去,让主人和客人们取用。 因为刚才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乔治等人都在努力炒热气氛,笑着聊些有趣的话题。 乔治挑眉道:“你们听说了吗?亚历山大王子好像失踪了,都三天了,还没找到人。” 詹姆斯叹气:“听说了,是出去办事,结果遇刺了,这真是太不幸了,愿上帝保佑他。” 乔治也说:“当然保佑,我们国家的王子可不多。” 苏棠听着,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看来女主已经捡到王子了,情节发展还挺快的。 一看苏棠好像有兴趣,黛芙妮也说起了近来的新鲜事,“我也跟你们说一件,昨天我在舞会上看到一个有趣极了的家庭,你们肯定没听说,那是史密斯夫人,前任丈夫死了,又带着一儿一女嫁给了一个富商,结果现任丈夫又出海死了,现在她就总带着孩子蹭舞会活动,一看就是想挤进我们的圈子,也不怕不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有他们那舞姿,你们一定会后悔没看到,真是令人惊叹,比三岁小孩跳得好多了。” 詹姆斯遗憾说:“真可惜,这事我听说了,我记得那富商原本也有个女儿?都没露过面,就像不存在似的。” 黛芙妮说:“继母手下讨生活,能容易吗?可怜的女孩。你说是吧,达伊?” 苏棠吃了一块酥软的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不管到哪,人都有八卦之心,贵族也不例外,而且他们这一讨论,简直跟游戏NPC送信息似的。 一边吃一边聊,很快就吃到了甜品,黛芙妮还担心苏棠是不是在生气,毕竟他刚才那样子确实有点可怕。 她试探问:“达伊,明天一起去打猎吗?我们四个,再叫上一些人。” 苏棠没有立刻回答,黛芙妮就有些急了,又解释说:“我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一时顺嘴说的,真不觊觎你的管家了,我要找几个比他英俊的男人还不容易吗?我像是玩强取豪夺的渣女?” 苏棠眨巴了一下眼睛,“比埃尔更英俊的男人?带来让我看看。” 黛芙妮愣住:“……”重点是这个吗? 几乎同时,一旁站着的年轻管家脸色骤沉,仿佛看到有人要带坏他家主人。 黛芙妮虽然惊讶,但看苏棠这反应,是要原谅她这一次了?她松了口气,笑得明艳:“好,我下次就带几个过来给你看看。” 管家似乎有些窒息。 这一顿晚餐,算是比较和谐地结束了,也约定好了明天一起去打猎。 虽说苏棠这副身体不太好,但适当外出活动还是很有必要的,只要注意程度就好,比如追着猎物跑,那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为了盯着少爷不让他任性胡来,管家也会跟着一起去。 出门打猎,自然是一整天的事,需要收拾一些必备的东西。而这些,管家都会命仆人准备好,有好些还是埃尔亲自整理,一切都不需要主人过问担心。 苏棠只要照常吃过饭,随便看看书,然后洗澡睡觉。 半夜,苏棠因为口渴醒了过来,就下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喝,结果是不渴了,却想上厕所。 他犹豫了好一会,是走出去被这古堡吓死,还是在房间里憋到尿床,最终,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丧尸骷髅鬼啊什么的都见过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上吧! 于是,他昂着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门走过去,手搭在门把手上时,瞬间就怂成小鹌鹑,缩着肩膀弯着腰,像做贼一样,慢慢地打开了门。 苏棠悄悄看了一眼外面的走廊,黑漆漆的,只有墙上零星几盏煤油灯,透过玻璃罩,映出昏黄的光线,点亮了地板。 但苏棠并没有放松,因为这样虚弱的光,映着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黑洞洞的,顿时显得更加恐怖了。 完全就是什么凶宅片情节。 苏棠微微夹腿,真的欲哭无泪,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苏棠叫了系统,让它陪自己说话,一边在心里聊点什么一边走,至少能驱散一点恐惧。 于是,苏棠踏出房间,沿着墙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因为城堡太大,又为了美观,洗手间的布置并不多。苏棠所知道距离最近的,都要穿过两条走廊。白天还好,大半夜的,真的能把人吓尿。 一想到这,苏棠就夹了夹腿,努力快点向前走。 结果没想到,刚拐了个弯,他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三团飘在半空的鬼火,慢慢移动着,还是朝着他的方向! 苏棠心跳几乎骤停,真的要被吓尿了。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赶紧闭嘴,生怕那鬼发现自己,猛地就缩回自己来时的拐角,后背紧贴着墙,然后转身就向卧室狂奔! 大概是因为太害怕,城堡过大,光线又昏暗,苏棠竟然一不小心走错路了,找不回自己的房间。 苏棠简直想拿自己的头哐哐撞墙。 他也不敢停,只能犹豫一秒,就又凭着感觉转弯,快步走。 再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苏棠的手突然被拽住…… 瞬间,头皮发麻,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简直吓到变形。 “少爷?” 一个充满担忧的低沉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是温暖的。他慢吞吞地抬起头,和埃尔对视上,终于狠狠地松了口气。 埃尔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又问:“少爷怎么跑这里来了?” 苏棠双眼湿漉漉的,埋怨似的说:“……我想上厕所,太黑了。” 埃尔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中一软,温声说:“请允许我陪少爷过去。” 苏棠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有些傲矜地说:“我允许了。” 然后,埃尔就一手拿着烛台,另一只手牵着苏棠的手不放,带他去洗手间。 因为有埃尔陪着,苏棠的心跳才没有刚才被吓得那么快,脑子稍微冷静下来,歪头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 不是工作时间,埃尔就没有穿那身黑色燕尾服,头发也不是梳得一丝不乱的严肃模样,而是慵懒地自然垂落,显得更年轻不羁,身上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睡袍,腰带随意一束,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十分性感,感觉和白天的样子很不一样。 苏棠悄咪咪地看了几眼,自以为很隐秘,但实际上埃尔都能感觉得到,身体不自觉紧绷,像是担心自己哪里让少爷不满意了似的,握着苏棠的手也无意识地紧了紧。苏棠因为身体不太好,手总是有些冰凉,现在被埃尔整个裹在掌心里,体温透过皮肤传来,这才暖了些。 终于,到了洗手间。 苏棠急忙走进去,但又忽然顿住,回头紧张地看向埃尔。 埃尔体贴说:“我在这里等您。” 苏棠放下心,这才走进去,解决了生理需求,然后就洗手走了出来。 一眼就先看到了烛台上的三团烛光。 苏棠忽然想到——这不会就是他刚才看到的鬼火吧? 苏棠顿时觉得羞窘,当然他是不会说出来的,顶多就是瞪埃尔一眼,谁让他大晚上拿着烛台晃荡,不吓人才怪。 突然被少爷瞪了的埃尔很疑惑,问:“少爷,怎么了?” 苏棠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做什么?” 埃尔顺从答:“我在检查仆人们有没有做好工作。” 苏棠瞪圆了眼睛,“这么晚?!你早上也很早就起来了吧?” 埃尔垂眸说:“还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棠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压榨剥削人,虽然是有给高薪水的,但没想到那么累,要不再加点工资? 埃尔声音低沉,在黑夜里显得极其温柔,简直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少爷,我送您回房间吧。” 苏棠晃了下神,然后才点头,又被埃尔牵着手带回卧室。 埃尔走着,视线却不自觉放在了少爷的身上,注意到烛光下,苏棠的耳朵透着浅浅的红色,小巧又柔软,仿若一团细腻可口的奶油,让他想要咬一口。 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时,埃尔瞬间被自己惊到了。他在想什么?!竟敢在心里这般亵渎主人!实在是太不敬了! 心中痛斥着自己,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在苏棠身上逡巡。 苏棠感觉到了灼热的视线,狐疑地偏头看过去,却只看到埃尔拿着烛台,一本正经看前面的样子。 苏棠疑惑,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忽然的,他又想到了某些恐怖片的画面,下意识往埃尔那边贴近,这样心里才没那么怕。 只不过,他没有发现,这位严肃又禁欲的管家又僵硬成一块石头了。 等终于回到了卧室,埃尔将烛台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细心地帮苏棠盖被子,修长的手指似不经意间地擦过了苏棠的耳垂,又掖了掖被子,再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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