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聿咬牙问:“世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也许会有。但这个林辞,不说姓名不一样,林秋时死的时候,你是看到他……看到他火化了,也看到他的骨灰了。”陶浑昨晚见到林辞就没敢跟顾景聿说,就是怕顾景聿会钻进牛角尖了。 谈到骨灰,顾景聿眼前血色一闪,心口骤然刺痛起来。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林辞骨灰洒在地上,而他一把都没能抓起来的样子。 林秋时不仅死了,而且还连骨灰都没留下。 只要顾景聿一想起来,他心肺处所有的空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痛苦地喘不过气来。 陶浑见顾景聿脸色僵白,嘴唇发抖的样子,就后悔提起林秋时了。这三年只要提起林秋时,顾景聿都是这副痛苦到难以呼吸的样子。 顾景聿脸色惨白,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明天回国,你留在这里。” 后天就是林辞的忌日,顾景聿一定要回去的。 陶浑心里松了一口气,顾景聿回去也好,这个林辞他看着就不像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旁边的何少津虽然在国内没多少人知道,但何家产业遍布全球。 这样一个顶尖财阀的公子哥都围在他身边,可想而知林辞的本事。 陶浑并不想看到顾景聿凑上前,而且他看林辞的神色,顾景聿要是凑上去,只怕比如今吃的痛还要更多。 * 顾景聿一个人回了国,他回了公司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回到了青山别墅。 三年过去,青山别墅里什么都没变。 花园里的玫瑰花田他精心养着,他没有请养护的师傅,而是自己学会了之后,每日照看着。哪怕再累,他都会抽出时间照顾好这些玫瑰花。 林秋时忌日这天,顾景聿一早从花园里摘了一捧红玫瑰。 他包装好开车去了墓园,他到的时候很早,日光都还没出。墓园里清冷,透着股难言的悲廖。 顾景聿一言不发地走到林秋时的墓前,他几日没来了,墓碑前吹过来几片落叶。顾景聿蹲下来将墓前清理干净了,才将一大束红玫瑰放在墓碑前。 他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神麻木。 每一年来,他都不知道跟林秋时说什么。 临死前林秋时那么恨他,应该是不想见到他的。这三年林秋时一次都不愿来他的梦境里,他真的恨他到入骨了。 顾景聿心口窒闷,呼吸一口比一口困难。 他右手伸进衬衫里,手上握着一把镊子用力划着。 他一次次回想着林秋时死前是有多痛,他重复着他的行为,仿佛这样就能让林秋时原谅他一次,他祈求他来他梦里。 可即使如此也缓解不了他的痛。 林秋时也不会因此原谅他。 他痛死了。 他额头抵在墓碑上,痛苦地喃喃:“你来我梦里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想看看你,哪怕,哪怕你拿着刀来杀我……” 顾景聿可怜地跪在林秋时墓前,像个卑微乞食的野狗。 墓碑上的照片,林辞弯着唇,眉眼漠然地看着他。 顾景聿掀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颈上的皮质项圈。他拿着项圈上的绳子,递到照片前。 “你把我也带走好不好?你不是说想养一条狗吗?我当你的狗好不好?你恨我,你把我带走啊。” 顾景聿已经神志不清了,他所有的呢喃都没有人回应。林秋时恨他,又怎么会回应他呢。 墓园里寂冷,无人听得到他可怜又卑微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总?” 林母带着林晟辉过来了,她看到顾景聿低着头靠在墓碑的样子,轻唤了一声。 顾景聿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 “顾总你没事吧?!”林母吓了一跳,因为她看到了顾景聿垂下来的手上都是血。 “没事。”顾景聿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你们祭拜完赶紧离开。” 林母对林秋时死前没有多少关心,死后也只有每年忌日和清明会来。但即使如此顾景聿也不想让林母多留,她留着这里林秋时会不高兴。 林母带着林晟辉将一束菊花摆上,想说什么又发生没什么可说了,反而林晟辉说了两句。 林母待了没十分钟就起身,拽着林晟辉离开。 她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顾景聿。“顾,顾总,家里有福画,是以前秋时拿回来的。我,我这两天收拾他房间才看到。那画我记得他以前说过,要以后给你,你……还要吗?” 顾景聿问:“什么画?” “好像叫,叫《星河》。我看他一直放在柜子里,以前他不准我们碰,还说很珍贵。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画,顾总,你要吗?” 顾景聿久久震在原地,林秋时以前不是说画被他卖了吗?怎么还会在? 所以林秋时又骗了他? 不对,是他不好。 林秋时知道这是他母亲的画,所以在林家破产后,他没钱的时候也没想过卖这幅画,反而将画拿回去好好珍藏了起来。 那时他带着许章泉进青山别墅,许章泉想要那副画,林秋时才说卖了。 他不仅不信他,问也没仔细问,还对他恶语相向。 这样的他竟然还祈求林秋时原谅,他活该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第95章 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 梁辰找到林辞家里的时候,见他正在收拾东西。 梁辰问:“你这是要去哪?” “去滑雪。”林辞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要带的装备。 梁辰大咧咧地在林辞家的沙发上坐下,“就知道你待不住,这次准备去多长时间?” “暂定半个月。”林辞将行李箱一盖,拉上了拉链。 这时这栋三楼小别墅的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梁辰走到窗边,正好看到何少津的车停在楼下花园的车位上。 梁辰挑了下眉:“他跟你一起去?” “嗯。”林辞点头,也走到了窗边。他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准备出发了。 梁辰看着楼下冲林辞热情挥手的何少津,忍不住问:“他追在你身后也有两年了,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林辞微微扬眉。 “你说是什么想法,何大少爷就差没把“喜欢你”刻在脸上了。虽然我不太喜欢他们何家古板的传统,民国时他们家就搬到了海外,如今竟然还保持着封建大家长制。” “但何少津这个人跟何家其他人不一样,他都有能力顶住何家给他的压力,追在你身后两年了。你若是喜欢,给他一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林辞听了梁辰的话,脸上的笑意敛了敛。 楼下何少津抬头注视着窗口这里,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知道了。”林辞道,“我会试一试的。” 在林辞要出门的时候,梁辰忽然说:“对了,最近有人在调查你,是安洲科技的陶浑。要不要我帮你拦住他?” 陶浑想查林辞,无非是为了查林辞的身份。 梁辰对于三年前林辞如何脱去了林秋时的身份,实际上他是一知半解的。 当初林辞只让他帮忙处理后事,打通了医院和殡仪馆的关卡,才弄出来一个莫须有的骨灰来。 但实际上林辞好好的,据他说,他还另外找到了一颗健康完好的心脏,已经做完了手术了。他不想以林秋时的身份再待下去了,他想换一个身份,换一种人生。 这才有了三年前梁辰毫无顾忌地倒了林秋时的骨灰,因为他知道那根本不是林秋时的骨灰。 “不用。”林辞拒绝,“让他查吧,他查不出来什么。” 林辞不在意,因为他刚穿到林秋时身上,就在海外给林辞做了一个身份。 当初他还是林秋时,“林辞”就已经在海外活动了。同一时空怎么可能出现两个人呢,陶浑他们就算有怀疑,也查不到他头上。 * 另一边陶浑给顾景聿打电话,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顾景聿都没接。 直到快到傍晚的时候,顾景聿才回了他的电话。“什么事?” “景聿,你现在在哪?” 顾景聿抬眼看了一下巴黎的机场,道:“我已经在巴黎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再回来的。”陶浑叹了口气,他打了许久电话,顾景聿都没接,他就猜出来顾景聿会在飞机上。 若不是林秋时的忌日,顾景聿也不会在看到这里有跟林秋时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了,还会离开。 陶浑说:“我查了这个叫林辞,他也是望城人,但却是孤儿。五年前他来到法国,认识了梁辰,两人才开始合作的。” “景聿,时间对不上。你跟林秋时认识的时候,他当时刚来法国。” 陶浑知道顾景聿在想什么,哪怕再荒缪,顾景聿都想寻求一个答案。 但陶浑的调查让他知道,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 顾景聿抿紧了唇,他看向手中的名片。他想起在电梯里,那个长相昳丽的男子,轻佻地将名片塞进他怀里。 若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像? 顾景聿曾经亲吻过林秋时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他清楚地知道那张脸的轮廓。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冷着脸又是什么模样。 在每一个夜里,顾景聿将林秋时曾经的每一个表情都刻在了心里。 他看到林辞,那个心里的声音就告诉他,这就是林秋时。 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顾景聿紧紧盯着名片上的姓名和号码,他心中翻滚着无数思绪,但在电话拨通的那一刻,所有的思绪都平静了下来。 “喂?”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顾景聿心口鼓动,莫名的急切让他出口的话,显得磕磕巴巴。 “林,林总,我是安洲科技的顾景聿。” 电话那头林辞跳了下眉,他给出明片已经四五天了,在这期间这人都没打电话过来。 如今打过来…… “小辞,走啊,我们去滑雪。”何少津拿好滑雪设备,站到了他面前。 林辞瞬间没了继续跟顾景聿聊电话的心情,他直接说:“顾总有什么事,找曦光的梁总,最近我在放假,公司的业务一概不处理。” 说完他就挂断电话了,这头顾景聿的心口仿佛压下来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记得那个叫林辞去滑雪的声音,是何家的少爷。 何少津试探地问:“小辞你在跟谁打电话?” “公司的一个客户。”林辞随意地说。 何少津放心了,他笑着道:“我们在这滑上半个月再回去,我还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去尝尝。” 林辞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他喜欢滑雪,是因为飞驰而下的时候,有一种放纵的自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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