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的头!” 段暮铃大喊一声,连忙将大龙头放下来查看。 来人轻笑一声,也跟着蹲下去,话中也含着笑意,“什么头?” 段暮铃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揶揄,他带着侥幸心理将龙头翻来覆去检查,还是在龙的额头正中间发现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 “完了……” 这龙头一看就很难糊的样子,靠他十几年前在幼儿园学来的手艺,应该做不到将这个窟窿完美缝合。 “什么完了?” 这人怎么回事?撞坏了他的龙头还一直学他说话,段暮铃抬头看去,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别生气。”那人帮他把龙头抬起来,“一个小窟窿而已,交给我。” 段暮铃不傻,他才不轻信陌生人,于是又把大龙头抢了过去,“你是谁啊?把头给我。” 那人也不恼,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证件,往段暮铃眼前一放,用下巴点了点他怀里的龙头,“我是剧组工作人员,你这个头就是我做的。” 段暮铃一瞅,上头写着一行字。 道具组,临床医学周嘉琪。 “临床医学……”段暮铃想到了程叙,他眨眨眼,目光从工作证移到周嘉琪脸上。 程叙也是临床医学的,这个周嘉琪说不定是程叙的同学,一想到可能会有这种关系,段暮铃立马转变了态度。 “那个……学长说这个很难做,千万不能弄坏。” “他骗你的。”周嘉琪掏出一把美工刀,朝段暮铃示意,“不算太难做,一个半人大的龙头两天就搞好了,像这样的小窟窿,十分钟补好,交给我吧。” “好……”段暮铃把龙头交给他,“不好意思,麻烦了。” 周嘉琪笑笑,“不麻烦,段同学。” “……”段暮铃缓缓睁大眼睛,“你认识我?” 周嘉琪点点头,“我跟程叙是同班同学,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 段暮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程叙跟你提过我?” “没有,但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喜欢你,所以有关注过你,他的心思,其实挺好猜的,不是吗?”说完,周嘉琪朝他点头示意,带着龙头转身离开。 段暮铃一怔,他听不懂周嘉琪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对方讲话讲一半留一半,藏着掖着的,叫人云里雾里。 “奇奇怪怪……”他嘟囔一声,掀开帷幕走出去,想要继续搬东西,却跟进门的胡冶打了个照面。 “胡爷!去哪?” 胡冶脸上一副破败之景,他肩膀微塌,扯了扯嘴角,“她一见我就要去排练,饭都没吃两口,我不想打扰她,让她先吃饭吧,我们去搬道具。” “哦……”段暮铃叹了口气,跟在胡冶身后出去,也有些气馁。 刚搬起一只龙脚,胡冶撞了撞段暮铃的肩膀,“大铃儿,你说,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所以找这样一个借口。” 段暮铃想了想,缓缓点头,“可能吧……” 恋爱中的男男女女,脑袋里大概都是纠结成一团糟的,喜欢的时候不敢说出来,连分手时也要找个借口。 什么我得绝症了,我工作丢了不想连累你,我家里不同意…… 各种想法层出不穷,全是段暮铃这些年看电视剧积累来的经验。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说一句不喜欢,就那么难吗?”胡冶问。 这个问题段暮铃也回答不出来。 胡冶又问:“你跟程叙,有没有闹过矛盾?” “啥……”段暮铃都没怎么回忆,十分实诚地回答,“我俩几乎天天都有矛盾。” 程叙爱怼他,他势必要怼回去,课堂上没有机会怼,就下了课再怼,今天来不及怼,就第二天继续怼。 “那没事了……忘记你俩不太正常。”胡冶将龙脚重新搬起,先段暮铃一步往后台走去。 段暮铃连忙搬起另一只龙脚追上去,“我俩哪不正常了?” “没见过这么爱吵架还能在一起这么久的情侣。”胡冶一言道破真相,“你们俩的相处模式,其他人学不来,一般人叫程叙怼上两句就直接删除拉黑一条龙奉上,但你不会,也只有你不会。” “我……我也拉黑过的。”只不过没过一天就放了出来,他好像也从未想过跟程叙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一直是在吵吵闹闹中度过的。 想到这里,段暮铃甚至替程叙说了句话,“虽然程叙他喜欢怼人,但他对我也挺好的。”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胡冶用肩膀抵开后台的门,笑着看他一眼,“刚才周枚不吃饭就去排练的时候,我都心疼死了,程叙也是一样的,还特意给你送饭呢。” 段暮铃的脚步一下刹在那里。 胡冶的话没什么问题,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们两个!”这时有两个女生朝他们挥了挥手,喊道:“先别搬道具了,来帮陈东学长挂个横幅!” 胡冶把龙脚放下,高声应道:“来了!” 段暮铃心不在焉跟着胡冶跑过去,陈东学长正站在架子上,一条长长的横幅,挂了这头那头掉,挂了那头这头又掉,周遭围了几个女生,一起扶住摇摇欲倒的架子。 “学长,我们来吧!”架子三米来高,人站上去刚好能摸到天花板,胡冶利索地爬上架子,顺便将段暮铃也拽上去,两人各自牵起一头,好让陈东先将中间固定好。 等横幅挂好,段暮铃后撤一步,一字一字读出上头的话,“破除封建糟粕,倡导健康婚姻。” “……”他缓缓睁大双眼,语气中满是诧异,“这是什么东西?” 下头有人回答,“哦,这是我们此次剧目的主旨思想,让大家摒弃恶习旧俗,形成一个良好健康的婚姻观念。” 段暮铃:“……” 你们怎么不把老封建给摒弃了呢?在老封建的眼皮子底下搞新时代运动,这事儿老封建知道吗? 就这条横幅一挂上去,头一个被拉出来批判的就该是老封建,搞什么强制恋爱这一套,多少有点落后迂腐。 “学长,马上四点五十,该进行下一场排练了,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好,准备开始吧。”陈东点点头,从架子上一跃而下,就是这一下使得架子轻微晃动,用于临时捆绑的塑料绳突然崩开,整个架子朝一侧倾斜,女生们尖叫着跑开,胡冶跟段暮铃却没来得及反应,就这么头朝下掉了下去。 “哗啦!” 空心钢管落地的清脆响声中夹杂着两声闷哼,两个人居然摔了个脸着地。 众人先是一阵惊慌,七手八脚将他们从一堆钢管中拖出来,段暮铃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心里一阵发凉。 完了,他又要做三个月无牙仔了,他会受尽嘲笑,甚至程叙会做那第一个嘲笑他的人。 他抬眼朝对面看去,胡冶也瘫坐在地上,一手扶地一手捂嘴,扎眼的血正源源不断从指缝中冒出来。 段暮铃一惊,他颤颤巍巍松开捂住嘴巴的双手,然后低头看了眼,掌心中干干净净,半点灰尘都没有。 他摸了摸鼻子,动了动下巴,上下牙齿合在一起咬了咬。 鼻子没塌,下巴没掉,牙也不疼,甚至没什么异样感觉。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声巨大响动,外面等待排练的人纷纷跑进来,瞧见胡冶满脸是血的样子皆是吓了一跳。 “快送医院啊!愣着干嘛呢!” “哦哦对!快!快送医院!” 嘈杂混乱中,有人将段暮铃从地上扶了起来,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段暮铃偏头看去,居然是周嘉琪。 “我没事。”他还在懵逼中,只能随着周嘉琪往外走。 直到坐上医院检查台上,段暮铃才回过神。 “张嘴,啊——”医生取了个压舌板,探进段暮铃*腔中来回拨弄检查。 段暮铃配合地发出“啊”的长音,仰着脑袋,眼睛被屋顶灯照得微微眯起。 “没事。”医生将压舌板一丢,拽了拽医用手套,发出“啪啪”两声,“你确定你也是脸朝下着地的?身上有没有疼的地方?” “嗯。”段暮铃点点头,伸手在自己整张脸上比划了一下,“就是直接摔在了地上,身上检查过了,没有伤。” 医生皱眉,也是不解,“那就奇了怪了,另外一个小同学摔成什么样你也看见了,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确定是三米高的架子吗?” “嗯。” “奇怪,奇怪……”医生边摇头边往外走,关门前叮嘱道:“小同学,你先不要走,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我去看看那个小同学。” 段暮铃乖乖点头,“好,谢谢医生。” 等医生离开,段暮铃缓缓收回目光,双手撑在身侧的床板上,眼睛盯着洁白的墙壁出神。 三米高的架子,脸朝下摔下来,却什么事都没有,而跟他以一样姿势摔下来的胡冶却摔了个鼻青脸肿,断了两颗门牙。 如果非要有一个解释的话,段暮铃只能想到一种。 他是纪晓岚,他有铁齿铜牙。 而这个论断也很容易推翻——他的牙在高三那年就摔断过一次。 今天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篮球课那天,他被人撞飞出去,结果却半点伤都没有。 “吱呀——” 观察室细长的磨砂玻璃门被推开,段暮铃闻声望去,一脸阴沉的程叙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随着程叙的脚步移至自己跟前,继而抬头看去,“你怎么来了。” 程叙俯身,使劲捏起他两腮的肉,直至露出上下两片牙龈。 段暮铃*齿不清道:“我没事。” 程叙掀起眼皮同他对视,眸底一片冰冷。 “打电话怎么不接?” “嗯?”段暮铃眨着无辜的眼睛,“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当时在忙,没看手机。” 程叙又将目光放回段暮铃的牙上,从最后一颗大牙开始,仔仔细细将所有牙都检查过一遍后,他直起腰来,上前一步,挤进段暮铃双腿之间。 段暮铃往后缩了一下,被程叙重新拉回去。 掐在段暮铃脸侧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程叙重新弯腰,身体前倾,单手撑在床上,偏头吻去。 走廊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门相隔的观察室内却无比寂静,两人唇舌搅弄间发出暧昧的响动,伴着毫无规律的吐息,一下下,在两颗心脏之间仓促来回。 “吱呀——” 两人分开,同时朝门口看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来人正是周嘉琪,他笑眯眯看了眼段暮铃,最后将目光落在程叙脸上,举了举手中的矿泉水,“给段同学买的水,要不要喝点?” 程叙僵着身子,还维持着俯身的动作,脸色却一片铁青,“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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