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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郁璟的挣扎，温启白将人拦腰抱起向另一间实验室走去。全副心神都在郁璟身上的男人没有注意，地上一堆散落的零件中，一枚芯片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芯片沾满了血迹，像是硬生生从身体里挖出来的一样。 …… “有了有了！郁璟的芯片突然有信号了！”负责信号解读的情报员高兴喊道。 华鹰和沈言立即凑了过去，光屏上的信号源像是风中残烛，微弱地闪烁着，两人怀疑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把它吹熄。 “裴翊呢！”沈言连忙直起身环顾四周。 人来人往的专案组成员都在各司其职，唯独不见了那个暴怒的男人。 华鹰头疼：“他等不及，温启白每个实验室都去找了一遍，现在还没回来。” 现在的裴翊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仅仅一个对视就让华鹰有了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不敢劝，只能由他去了。 既然找到了郁璟，华鹰立刻联络裴翊，通讯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他在哪？”对面传来粗重的喘息，以及风雨欲来的狰狞杀意，“他躲去哪个星球了？” 华鹰咽咽口水，干涩的说道：“不，信号还在主星，他没有离开。” 舍弃了所有研究人员和地下研究室，绑架郁璟也没有逃跑，而是留在主星。 这代表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温启白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在孤注一掷！ 对面许久没有说话，只有呼啸的风声说明裴翊在高速移动，华鹰低喝：“或许跟光脑一样，是迷惑我们的障眼法，你冷静一点！” 屏幕黑了，裴翊直接挂断了通讯。 华鹰一脸惊悚，用力推搡沈言：“快快快，我们也去！” 如果郁璟真的在那里，而他们又去晚了，一切都完蛋了！ 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沈言无力地闭上眼睛，半晌后，他扭头看向副官：“将神经毒混合在粒子枪内，一旦裴翊失控，我允许你们采取特殊行动。” 华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沈二！” 沈言推开他，大步向外走去，背影中的决绝让华鹰不寒而栗。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他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我必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华鹰嘴里低咒一句，对旁边神情紧张的副官命令道：“我先走一步，你带着陈文德老教授尽快赶到。” 万一没到最坏的结果呢。 …… 温启白丝毫不关心外界的情况，专心致志盯着郁璟的孵化舱。 外面的显示屏有具虚拟的人体，可以看出药剂进入身体后各个器官的反应，时时关注身体的数据变化。 “太弱了，比一般的无精神力者还要弱。”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微不可查地皱起眉，“裴翊是怎么照顾你的。” 他特地减少了用量，还是要万分小心。 [嘀嘀嘀——] 光脑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眼冒红光的机器人走了进来。 “温先生，16号实验体发生排斥反应，您要去看看吗？” 除了最开始的十五位实验体，整个地下研究所只有郁璟和褚白夏，16号是谁不言而喻。 温启白不为所动，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实验数据：“不用理会，你去守着就行。” 这时，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温启白下意识看向孵化舱，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心。打开外面的监控，果然是裴翊。 “掐断了所有……”话音突然顿住。 他想起来了，褚白夏只用电磁脉冲搞坏了郁璟的芯片，如果有电流刺激，还是能唤醒的，再想想郁璟拆开的机器人。 “聪明的小家伙。”温启白忍俊不禁。 地下研究所的所有出路都被封死，裴翊想进来只能暴力破坏。温启白怕他破坏工作中的孵化舱，干脆打开大门。 等待片刻，水桶粗的银蛇眨眼间来到近前，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泰然自若的温启白，凶狠的张开獠牙。 温启白闪身后退：“他还没有出来，我死了，你就不怕他出事吗？” 慢了一点，男人手掌被毒牙死死咬住。 苍白的皮肤瞬间变黑，连骨头也腐蚀殆尽。 目露凶光的银蛇动作一顿，毒牙用力闭合，脑袋一甩，直接把温启白的左手臂整根撕下来。 鲜血溅在墙壁又缓缓滑落，宛如残忍的凶杀案现场。温启白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用一卷绷带缠在断臂处勉强止住血，包扎的时候甚至对巨蛇温和一笑：“谢谢。” 巨蛇喉咙里溢出阴冷的嘶吼：“他在哪？” 温启白示意他看向工作中的孵化舱：“他正在进行一场完美的蜕变！” 巨蛇化作人形，闪电般扼住温启白的喉咙，冲势不减的狠狠砸在墙上。 裴翊一点一点收紧五指，将男人慢慢举高，猩红的眼睛仍是竖瞳。 “放出来。” 温启白的脸涨成猪肝色，张开嘴用力呼吸却得不到一点空气。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口，眼角的笑纹越发明显。 “不可能。” “我出身斗兽场，你应该不想体会我的审讯手段。”裴翊的气势牢牢锁定面前的男人，毫不留情捏碎了温启白的四肢骨头。 眼中风雨欲来的狰狞告诉温启白，对方的理智已是岌岌可危。 男人依旧在笑，血沫从嘴里争先恐后溢出也阻挡不了他的好心情。 “进化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裴翊再也按捺不住，手中用力，试图捏碎对方的喉咙。 密集的子弹打在手腕激起一片火花，裴翊扭头，所有人都被他看死物的眼神惊得毛骨悚然。 但温启白还不能死。 沈言举着枪警告：“裴翊，放开他。” 现场凝重的气氛一触即发。 一个苍老干瘪的身影冒着被打成筛子的危险插在双方中间。 “别打别打，打坏仪器就真的没救了！” 陈文德坚定的挡在枪口前，第一次失去涵养对沈言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怎么能打自己人！” 温启白咳嗽两声，笑着打招呼：“老师，好久不见。” 陈文德看都不看他一眼，专心查看工作中的孵化舱，发现郁璟的生命体征很平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嘀——]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温启白的光脑。男人靠着墙壁缓缓滑落，有气无力地解释：“褚白夏比小璟早进去一步，现在该出来了。” 陈文德来到裴翊身边，丝毫不怕他嗜血的竖瞳，苍老的用力握住他的肩膀：“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我先去隔壁看看褚白夏。” 裴翊低着头没有说话。 陈文德叹息一声，路过沈言时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把你的神经毒收起来！” 沈言也不理他，武器一直对着裴翊，整个人如临大敌。 隔壁。 孵化舱的灯光变为蓝色，舱门伴随着一阵冷气，将里面的人缓缓推出来。 陈文德慢慢瞪大眼睛，因为舱板推出来的根本不是人！ 他有着人类的外形，全身长满了尖刺，连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老人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些尖刺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褚白夏顺利觉醒，他的进化体应该是一只刺猬。 “醒醒！”陈文德不顾副官的阻拦，大步上前去推褚白夏。 紧随其后的副官倒吸一口凉气，尖刺太密集，他甚至看不出褚白夏的眼睛有没有睁开。 褚白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面前这么多人，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随后又想到，就算被抓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觉醒就好。 “温教授在哪，我觉醒了吗？” 陈文德眼中划过一丝不忍，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执迷不悟。” 隔壁房间沈言在跟裴翊对峙，华鹰怕陈文德出事就跟了过来，听到褚白夏的询问，他冷笑一声，直接扔过去一个镜子。 “别！”陈文德连忙制止。 晚了。 褚白夏激动的拿起镜子，两秒后，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实验室。 他目眦欲裂，不敢相信镜子里的海胆竟然是自己。 “不可能！他们都觉醒成功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褚白夏痛苦哀嚎，拼命去拔身上的尖刺。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连皮带肉地将刺拔下来。 华鹰连同副官围住他想要制止，却被尖刺阻拦，被扎得鲜血淋漓，满身都是孔洞。 两人急得满头大汗，对陈文德大声吼道：“教授，快想想办法！” 教授？ 褚白夏醒悟过来，用力挥开华鹰的手，连滚带爬从舱板跌下来，他跌跌撞撞爬到陈文德面前，一叠声的哀求：“教授，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变成怪物！” 陈文德也被扎了两下，好在华鹰扯开了他，否则手腕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你先冷静一点，我需要了解你的实验数据，还有注射了什么药物。” 褚白夏慌乱的心这才平静了一点，慌乱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这人是温启白的老师，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能变回来的！ 除了恐慌之外，褚白夏对温启白涌出浓烈的怨恨。 不是万无一失吗！不是说绝对没问题吗！ 都是骗人的！ 还好他先试了一下，如果郁璟出事了，褚白夏以死谢罪也无法弥补。 陈文德叹息：“你的意识很清醒，或许结果没有那么糟糕。你先耐心等等，我要去隔壁一趟。” 褚白夏心里突然涌现不详的预感。 “你去隔壁干什么？”他抖着嗓音问道。 陈文德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向外走去。华鹰暗恨他助纣为虐，残忍地揭开真相。 “隔壁的郁璟还没有出来，万一他遭遇不测，你就是罪魁祸首！” 褚白夏的脑子翁了一下，跌跌撞撞来到走廊，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一台正在运转的孵化舱如临大敌。 他无力的张开嘴，想要道歉，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郁璟会变得跟他一样！ 那么完美的郁璟，会跟他一样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都是他害得！ 像是信仰崩塌了一样，褚白夏抱着脑袋声嘶力竭地尖叫，刺耳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趁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他折断一根尖刺，用力插进眼眶。 褚白夏疯狂的笑着，哪怕尖刺齐根没入，犹不解恨的使劲翻搅，直到搅碎了大脑，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另一只完好的眼瞳里，是浓浓的惶恐和悔恨。 副官连忙蹲下检查，几息后，冲大家无力的摇摇头。 褚白夏的惨状更是让裴翊崩溃，毛骨悚然的杀意已然掩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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