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请你告诉我,相爱的我们为什么能走到今天这步? 师江望着那道笔直僵硬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猛地扑进萧承颜的怀里,死死抓着,紧紧不放手。 “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一直吵着让你给我‘所谓’的真相,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不要真相了,我只要你能说能动地好好爱我!” “这就是半年间对你不管不问,老天爷给我的惩罚么。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师江悲痛欲绝,抬起手强硬地扳回萧承颜的脸,让萧承颜转移视线直接看着自己。 “不许看,我就在这。不许你看那!” 萧承颜的视线似乎透过师江,再次看向二楼阳台。 师江感觉胸口翻涌,眼前阵阵眩晕。 蓦然间,喉咙一阵铁锈味,“噗”的一声,血雾喷了萧承颜一脸。 “咳咳!”师江一阵咳嗽,仿佛肺腑都要随之颠碎。 在强烈的心痛和无法抵御的悲呛中,师江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在倒地之前,他的眼里,只有萧承颜一人。 …… 炽热阴森的桥下,无数只争先恐后想要爬上岸边的恶鬼无助地大喊着。而石桥之上,安然站立着一位劲瘦的男子。 男子一袭飘逸的青衣,衣摆随着地府吹来的恶臭腥风摇曳摆动。 他已经喝下孟婆递来的一碗汤,却迟疑地站在桥上,不肯到达另一边。 男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只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 “快走吧。”身后传来孟婆不疾不徐的声音,男子回身报之一笑。 “抱歉,我想等一个人。” “哦?”孟婆侧头看来,“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来没来。或许,他已经过去了。” 男子似乎真的想了想,最后抬起精致的眼角,露出一个浅笑。 “他并没有过去。”许是怕孟婆不信,又补了一句:“我能感知到。” “我想在此处等一等,可以吗?”男子的声音很轻,用着商量的语气恳请着。 孟婆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位公子生前是为将军,为了国家身先士卒。在紧要关头,选择了放弃抵抗。只为了府中家眷可以得到未来皇帝的厚待。为了家族的传承,从外室过继了稚子做主室。留下了对后代的叮嘱,今后也许经常会与地府打交道,也未尝不可能。 “老身愿你后代转世可以得道成仙,道门日兴隆。” “借你吉言。” 男子礼貌回复,然后望着桥上不断经过的鬼魂,等待着那道记忆中的身影出现。 可这一等,便是千年。 他不知自己等了多久,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孟婆见不得苦等了千年的执念,好心劝解:“也许他已经过去了……” “不。”男子露出一抹浅笑,这道浅笑已经维持了千年。在这千年里,他无数次在脑中排练与那人重逢的画面,可每每都是无功而返。 “我知道。但他没过去。” 孟婆叹气:“你又是从何感觉的?” 在不知黑白天的奈何桥上苦等许久,很多死亡之后的鬼魂多次朝着桥边的那道孤寂身影看去,有八卦的鬼好奇问孟婆:“这位穿着古代衣服的男子,是谁啊?” 孟婆盛汤的手一顿,只说了一句:“一个痴情人。” 小鬼像是听懂了,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这千年间里,男子亲眼看着外面的人间改朝换代。人们的衣服变得不再繁琐,愈发看不懂,千奇百怪的服饰,甚至还有露着胳膊的少女。 男子也好奇起外面的世界。 终于,孟婆瞧见一双熟悉的手,端着碗,朝她讨要着汤。 孟婆猛地抬头,男子正朝她抿唇一笑。 “你想开了?” 男子点头,又摇头。 “我就说,他一定过去了。” 男子低头笑了一声,“不,他没有。” 孟婆敛目瞪了一眼,“傻子!” 男子只是低低地笑,在他笑着的时候,孟婆已经将汤倒进了碗里。 男子仰头利落喝下。孟婆看着男子眼中的执念一分一秒地褪去,欣慰一笑。 “快去吧,你已经错过了太多。” 这一次,他连自己缘何在此都不知,随着面无表情的鬼魂们,一同踏进了新的轮回。 …… 昏暗的地宫里,猖狂的盗墓贼。从一时兴起的盗墓一事,两个错过的走针轮盘,重新交合在一起。 没有所谓的穿书,师江一直都是师江。 师江亦是师家的老祖。 师云泾在地府蹉跎了千年,染上的气息从投胎的时候便决定了记忆会紊乱。 那本书,是他的一场梦。 师江记录起梦境里发生的一切,用一个谁都不知晓的笔名,结合一部分的想象,创作了那本震惊网络的原创小说。 然后被迫忘记所有,包括与萧承颜的相遇。 直到被萧承颜控着钻进了棺材,故事又重新续写。 所以,在他的感觉里,萧承颜爱得莫名其妙,他自己也爱得糊里糊涂。 一场持续了千年的相爱,在两个同样执拗男人的坚持下,断了的篇幅,被强行更改。 在他的笔下续写着,青绿公子与师府门客在战场上凯旋而归。师府上下敲锣打鼓,欢天喜地。他们白头偕老,百年之后葬于一坟。到死,也至此不渝。 萧秉,字承颜。 师云泾。我的师江……
第77章 番外(一)苏醒之前 当光着身子的萧承颜,眼底无波无澜,口中吐出一句不算完整的“师江”的时候,替爱人往身上撩着水的师江,如闷雷声响般,傻站在原地。 许久过去,师江眼未眨,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萧承颜说完这句话,便如同痴儿般望着水池里的层层波纹,眼底半分波澜都不曾出现。 好像一切都是空穴来风。 师江眼泪几乎是瞬间便涌了出来,他匆匆替萧承颜擦拭干净,趁着夜幕降临,拉着萧承颜回到了地宫。 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以往的阴邪之气因为僵尸的倒台,变得不再冰冷刺骨。 在一间冒着微弱黄光的墓室,师江发现了本应该离开的缪京。 来不及寒暄,师江激动地道:“萧承颜刚刚喊我的名字了!” 缪京见到师江也是一愣,待回过神,师江已经拉着萧承颜的胳膊,放在了他的手下。 师江亮着眼睛:“把脉!” 缪京嘴角一抽,手指搭在脉搏上,其实很想说萧承颜是个死人,用活人的把脉手法,根本不可能感知到脉搏的跳动……! “怎么会?!” 一节节微弱的跳动从手腕上传递到他的指间,缪京倒吸一口气,现下立刻屏气凝神。 缪京脸上的表情忽白忽黑,终于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以及师江期待的眼神中,骤然开口:“你喂他吃什么草药了?” 师江:“我什么也没喂……”脑中突然闪过片段,“半年前,我气血攻心。在晕倒前,曾一口血喷到萧承颜的脸上。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听他这话讲完,缪京脸上的表情忽而变得复杂,忽而变得古怪。 像是在说,你小子运气挺好,也挺赶巧。 “古僵君因着喝到了你的一口心头血,身体里已经失去的精血得到了滋养,就如同干枯的植被,重新焕发生机。” 师江心脏砰砰直跳:“你的意思是,不日之后他就会苏醒了吗?” “可以这么说。” 师江的身子靠在冰冷的墙体,这才避免了因为太过兴奋而没有形象地跌坐下去。 羽郗—— “太好了,太好了!”师江捂着脸,激动的泪水从指缝中滑落。 半年前,那个令他时到今日也痛彻心扉的晚上,那片树林,那栋白色二层别墅。 他怒极悲伤之下,喷下了一口心头血。在晕倒之前,眼里正是萧承颜满脸平静地仰头望着阳台的画面。 不得不说,在这半年里,师江不敢领着萧承颜回到这个让他满含愧疚的地方。虽然这是他的家,充满了许多回忆的地方,他亦是不敢踏进方寸几里半步! 寂静的森林,升腾起阵阵浓郁的白雾,在看不清的雾障上面,阴暗的太阳光孜孜不倦散发着光芒。 在自然醒来后,师江不知今夕何时。 他只知道,萧承颜没有离开他半步。 他只是,一直看着。一直用那双没有色彩的冰冷眸子,看着那道门。 却不敢进去。 师江险些再吐出一口名为愧疚万分的闷血。 从那以后,他的家,那片树林,便成了无数次梦醒时分,捶头哭泣的开始。而往往这个时候,萧承颜都会靠在墙边,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师江发疯。 师江大喊着:“为什么不来抱我,为什么?” 可换来的,却是一张没有人气的脸。 不陌生的场景,熟悉的人,很轻易便能让师江记起当初与萧承颜在别墅里的初见。 所以,他怕极了。 师江怕有一天半夜醒来,本应该躺在他床上的萧承颜,会像那日一般靠立在墙边。这会让他想起曾经,也会让他产生内疚。 但好在,萧承颜不久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师江还是不敢相信:“我的心头血会让他体内产生精血?还会活跃血液?” 他还是怕。 怕一切都是空欢喜。 怕老天爷给他希望,然后又残忍地收回。 缪京收回手指,眼底的喜悦遮掩不住。 “并不会。所以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吃过古僵君给你的东西。”未了又补上一句,“一般时候吃不到的东西。” 师江认真回想。 其实缪京刚说完,他就已经有了想法。 当初萧承颜为了让他能和自己上床,哄骗他吃下了一粒不知是什么东西制作成的药丸。 师江那时还已经是萧承颜的体液,还曾黑着脸逼问了萧承颜一番。但现在想来,有很大的可能正是萧承颜的精血! 师江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为了哄骗我上床,那时我的修为不到家,哄着我吃下了一粒药丸。声称可以防止损伤我的精气,避免身体被他掏空。” 他这话音刚落,缪京的脸像熟透的樱桃,“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你也太不知羞了吧! 师江挠了挠头,缪京这是怎着了,脸红个der。 而一旁的萧承颜,尚且不知师江说出了何等的虎狼之词,让他们的军医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他的视线一直停放在师江脸上,一眨不眨地看着。 缪京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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