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惋惜的是,这样一张极美的脸上却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一直从左脸延伸到鼻梁,将这幅容貌破坏得彻底。 “滴滴……” 通讯器响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训练,军雌拿毛巾擦了把汗,顺手接通了通讯。终端上投射出一个深蓝头发的中尉的身影。 “阿兰,你怎么还在训练室?”对方刚一见面就兴奋地喊道,“快出来,我给你看个东西,保准你感兴趣!” 阿兰眉头皱起,立刻就要切断通话,对方显然深知自己在好友心中的不着调,见势不妙赶紧解释道:“别挂别挂!这次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保证你不看肯定后悔!” 阿兰:“……” 三分钟后,阿兰走出训练室,看到了好友推给他的视频。一开始,他眉头皱得死紧,等到视频结束的时候,阿兰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他随后迫不及待地翻起了评论区,这次看的时间格外的长,等他将大部分评论都看了个遍后,军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茫然的表情。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乌郢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兰脸上的表情,心中十分得意:这小子成天一副雷打不动的面瘫脸,今天可算看到他变脸了。 “我就说嘛,雄虫里还是有好的!”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看到他脸上的疤痕,忍不住惋惜道:“可惜了这张脸……唉,要是你没毁容,你和顾阁下说不定还有可能。” “没有这道疤,我已经被卖到外星域去了,和顾彦阁下更没有可能。” 对于自己的缺憾,阿兰倒是很淡定。很少有虫知道,这道狰狞的伤疤就是他自己划的。他的雄父比莱安更不是东西,为了一笔巨款就要把未成年的虫崽卖给星盗。 阿兰得知消息后当机立断给自己毁了容,这才摆脱了被卖掉的命运。之后,那只雄虫恼羞成怒地把他毒打一顿,阿兰趁他不备逃出家门,来到第二军区当了一名预备军士兵。 离家出走后,阿兰没有举报自己的雄父。虽然帝·国对虫崽的保护很严格,但雄虫不管做什么总是拥有豁免权的,即使要坐牢,也有雌虫代替他受罚。 一旦阿兰报警,爱护关心他的雌父就要代替雄主去受重刑。犯罪者的罪责却要由无辜的受害者家属来承担,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想起那些糟心的过往,阿兰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对他十分熟悉的乌郢却惊讶得叫出声来:“阿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用阁下这个敬称。果然,顾阁下是不同的!” 阿兰有点不自在,把雄虫当成垃圾恨了那么多年,猛地要开始说好话,他还有些不适应:“顾彦阁下确实是一位……还算可以的雄虫,但是这改变不了雄虫整体都是渣滓的本质。就算我的脸没有毁,我也不会去追求他,我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雄虫手上!” “唉,你还真是固执!”乌郢头疼地望着好友,也知道他的心结。事实上,这已经是阿兰对雄虫最友善的态度了。 听听他从前对雄虫的称呼:寄生虫、只长了嘴和吊的杂碎、连种虫都当不好的废物、虫神的虫屎……如果不是实力不足,乌郢很怀疑阿兰会走上恐·怖·分·子的道路,杀光所有雄虫。 乌郢的怀疑其实很准确,别看阿兰看着不起眼,他可是前世让钟暮云背了最大那口黑锅的反叛军“二代目”,把整个虫族都送入黑洞的究极大反派。 然而现在,大反派同学还没来得及彻底黑化,还是个口是心非的别扭少年,并且……悄悄成了他最厌恶雄虫其中一只的路人粉。 此时的钟暮云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忙着进行计划的第二步,利用舆论打破“雄虫至上”的主流思想,破除雌虫对雄虫毫无理智的顺从。 很快,就在公爵阁下的视频在星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位自称X教授的ID点赞了顾彦的视频,并发表了一篇论文。 在论文中,他列举了虫族近五十年间的雄虫、雌虫和亚雌的数量,以及虫族的生育率和虫口数量,最后得出结论:近五十年来,虫族的雄虫、亚雌数量有所增加、雌虫的数量却减少了很多;与此同时,虫族的生育率和虫口数量也一年比一年低。 也就是说,在帝·国的全面保护下,雄虫的数量多了,但原本应该增长更多的雌虫数量却比之前还要少,这在有新生虫崽出生的情况下显然是很不正常的。 X教授认为,这一切和雄虫是分不开的。由于帝·国并未对雄虫的义务有任何的要求,导致雄虫更倾向于亲近柔弱的亚雌而非雌虫,这让雌虫的受孕机会大大减少。 同时,雄虫在与雌虫交·合时往往手段十分的粗暴、残酷,这使得雌虫无法从交·合中获得正向的情绪,也导致雌虫的受孕·口难以打开,从而怀孕的几率大大降低。 更雪上加霜的是,由于雄虫对雌虫的残酷虐打,使得雌虫的折损率很高,许多雌虫走过尸山血海都顽强地活了下来,却凄惨地死在雄虫的鞭下。 许多雌虫婚后的悲惨处境也让相当一部分身有傲骨的雌虫选择了不匹配雄虫,放任自己精神力暴·乱死于战场。这让帝·国的雌虫死亡率进一步升高。 在雌虫数量越发减少的情况下,雄虫家庭的生育率却越发下降。以A级雄虫为例,同样等级的雄虫,五十年前可以平均生育十五虫崽,二十年前却降到了八只,近两三年来更是降到了五只,这还是公认生育率最高的雄虫。其他等级的雄虫就更不用说了。 究其原因,X教授以一段讽刺意味十足的话总结道:“将大部分珍贵的信息素浪费在无法生育的亚雌身上,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雌虫的数量,雄虫们的努力成功地将帝国的虫口降低了一成。让我们感谢这些尊贵的雄虫阁下们对帝国做出的卓越贡献!” 在论文的最后,X教授热情地赞扬了顾彦阁下的言行举动,并且欣慰地表示:在帝·国的雄虫大多已经堕落的时候,我很高兴能看到顾彦阁下这样富有责任心、头脑清醒的雄虫。顾彦阁下是帝·国真正的瑰宝,是虫族的希望之所在。我衷心地期盼有更多雄虫能像顾彦阁下学习,为帝·国做出应有的贡献! X教授的论文一出,宛如一勺油浇在熊熊烈火之上,使得星网上对雄虫们的声讨更加激烈起来。 他引用的数据很多都是能查得到的,并不存在虚构的情况。只不过之前根本没有虫将虫族数量减少的原因算在珍贵的雄虫身上。他们甚至把虫族数量减少归咎于对雄虫的保护力度不够,从而给与雄虫更多凌驾于法律的特权。 但如今雄虫的地位已经尊贵到极致,为什么虫族数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越发减少呢。难道是雌虫对雄虫保护的还不够吗?难道是雌虫的牺牲还不够惨烈吗?难道是雄虫过得还不够养尊处优吗? 如果这些都不是,那原因就只有一个了:是因为雄虫的不作为。 无数雌虫涌到星网上发出愤怒的质问: 【帝·国为了虫族的繁衍、维护雌虫精神力稳定才给了雄虫超然的地位。如果雄虫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他们凭什么拥有现在的地位?凭什么一边享受雌虫带给他的奢靡生活,一边往死里作践雌虫!】 【我本以为雄虫虽然暴虐,但至少还是为帝·国做出了贡献的,所以虽然被雄虫欺压还是强忍着,现在看来我们的牺牲根本就毫无意义。再这样下去,虫族灭亡不过是迟早的事!】 【我刚刚查了一下近五十年来雌虫的平均寿命,只有53.2岁,这对于可以活两百年的雌虫来说简直少得可怜。与之相对的,雄虫的平均寿命高达189.4岁。二者间的巨大差距是如何造成的,我不说大家也知道吧?】 【这一巴掌给我干清醒了!我本打算终身不婚,雌父一直劝我嫁人,因为嫁了雄虫至少可以活命。可现在看来,我献上多年积攒的所有财富和婚后全身心的付出,就是为了在雄虫的夸下苟延残喘个二十年?去他妈的雄虫,老子不嫁了!把自己赚的钱拿来享受生活,快快乐乐活到三十岁不香吗?】 【我们为帝国浴血奋战,我们为雄虫流血又流泪,我们把一切奉献给雄虫,甚至硬生生打断自己的脊梁跪地讨好他们。可我们的牺牲换来的是什么?】 【我们为虫族的延续付出一切,雄虫却不但坐享其成,还在挖帝国的根基。这群蠢货即便不爱国,难道就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吗?没了雌虫,雄虫去奴役谁、压榨谁?】 【强烈建议修改雄虫保护法,保护雄虫可以,但虐打雌虫合法的条例必须废除!雄虫想要获得超然的地位,必须付出相应的贡献,否则就不配享有现在的资源!】 【雄虫不能再享有免罪的特权!凭什么雄虫犯了罪雌虫出来顶罪,这样纵容包庇雄虫只能让雄虫越来越恶劣!】 虫族都是实用主义者,以往忍耐雄虫的愚蠢贪婪和残暴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现在雄虫在雌虫眼中身价大跌,雌虫立刻就翻脸不认虫了。 仅仅过了三天,雄虫的处境已经开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许多雌虫开始转变了对雄主的态度,虽然还没有发生伤害、谋杀雄虫的恶性事件,但雄虫在家中的待遇大减也是免不了的。 虽然帝·国及时派出了军队把雄虫保护起来,并且严格约束雌虫的行为。但派来的军人无一例外都是军雌——他们可以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的命令,但指望他们对雄虫有多好的态度,那就强人所难了。 雄虫的日子开始不好过起来,许多雄虫表示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纷纷向雄虫保护协会和皇室表达抗议。但这一次,不管是雄虫保护协会和还是皇室都没有回应他们。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雄虫们很快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动物的本能让他们立刻乖觉地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开始笨拙地向自己的雌虫示好。 只有一小部分最没脑子的雄虫还在不管不顾地耍威风,这些虫很快也受到了教训。当雌虫不再无底线地纵容雄虫后,雌虫有的是不伤害雄虫又能让虫难受的手段。 此时,除了日子难过的雄虫,还有一只虫内心也备受煎熬,他就是得到消息从战场匆匆赶回首都星的云拂晓。 钟暮云的视频发出来后不久,远在边境的云拂晓就得到了消息,即使早知道自己的雄主和其他雄虫不同,还是把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然而接下来X教授的论文却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果然,星网的舆论一夜之间逆转,雄虫的处境开始变得艰难,这让云拂晓再也坐不住了,他当即向军部请假赶了回去。 虽然X教授公开赞扬了顾彦,且自家雄主的风评不错,又是备受皇室重视的公爵,但事无绝对,谁知道会不会有性格偏激的雌虫趁机打顾彦的主意?毕竟顾彦性格那么随和,还没有其他雌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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