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看来安好。 宋遂远今日本可以携“妻”带子回家,托太子殿下的福,落得与他一样孤零零。宋遂远以德报怨,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帮太子殿下在远在荣陆的康离眼中留一些存在感。 比如他与云休与太子,今日一道参加了长公主所邀请的相亲宴,太子殿下喜食,碗中堆起小山;比如太子殿下极有可能不日前往荣陆,届时请关照一二。 宋遂远装好书信,叫来随墨:“快马加鞭送去荣陆。” “送去府衙么?”随墨下意识问道。 宋遂远微顿,想了想:“等一等,我再为长姐写一封。” “是。” …… 盛京城另一端的镇国公府。 云休坐在桌旁,撑着漂亮脸蛋露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沉思表情,九溪抱着尺玉宝宝在逗他玩,顺道为他把小脉,确定无恙后收回手,转眼瞧着云休这副模样倍感稀奇,而且今日自长公主府回来,宋遂远并未进来府中,两个小子这是闹别扭了? 九溪想着便问了出来:“宋遂远为何没回府。” “我不许他进来。”云休道。 尺玉的小耳朵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坐在九溪怀中,张开两只小手手挥舞片刻,告诉大父:“哒哒!哒哒!” 爹爹和父亲,哒哒! 九溪笑眼微弯:“原来如此。” 云休落在眼皮,手指在桌上画圈圈,鼓了下脸道:“是。” 他想与爹爹说宋遂远让他多生气,可是又怕爹爹也对宋遂远生气,于是只克制道:“因为他骗猫。” 九溪扬眉:“哦?如何讲?” “不讲,他已经同我解释过,我仔细想了想,决定大发好心原谅他。”云休道,停下画圈圈的手。 “云休不是最讨厌被骗么?”九溪问道。 “自然。”云休想起曾偷看到的军营往事,皱了皱挺翘的鼻子,“骗就是背叛,该杀掉。不过……宋遂远他解释过了。” 九溪视线望着地上斜阳想了想,忽然道:“那你是原谅了,宋遂远骗你他早就发现你是云休一事,吗?” 着实有些绕,且意料之外。云休瞪大眼,仍未反应过来,愣愣问:“多早?” “大概……在荣陆的时候?”九溪道。 脑袋中飘过他回去偷崽那日,宋遂远的反应,原来都是装的! 云休炸了:“宋!遂!远!” 一股玄色的风飘出了屋外,尺玉崽双眼圆圆,转了转脑袋,伸手手:“呀?!” 宝宝去!忘记宝宝了! 九溪握住他的小手,轻笑了一声。 不多时,云休再次返了回来,不作停顿地抱起尺玉重新出门。 九溪连忙起身叮嘱:“为尺玉戴上帽子。” “知道——” 九溪倚在门边看着背影消失在院中,双臂环胸,放声笑了起来,愉快地摇了摇头。 小孩子们当真有趣,果真年轻。
第57章 冬季夜长, 眼下天色暗得早,周遭空气冷了下来,自镇国公府至宋府的这一路上, 时辰又长,又少不了吹冷风。 云休冒火的脑袋稍微冷静了些, 想了想,举起尺玉宝宝问他:“宋遂远何时知晓尺玉会变人?” 方才只顾着生气,忘记多问爹爹一些。若宋遂远早就知晓他的身份, 应当也猜到尺玉是他生的。 尺玉圆眼无辜,小胖手放在嘴边道:“呜啊……” 崽还不会说话。 云休换了种问法:“尺玉刚开始化人, 父亲便知晓了对吗?” “哒……”尺玉机灵地点了下小脑袋。 云休眯眼,凶巴巴皱起脸。 宋遂远大骗子, 那般早就在骗他!猫被他耍得团团转! 满口谎言,说不定还有许多许多事情都在骗他,气死猫了! 虽然爹爹又在发脾气, 不过尺玉这回并未感觉到爹爹的威压, 乖巧贴在爹爹怀中,露出仅有两颗白嫩小牙,发出含糊又欢快的小奶音。 找父亲!尺玉宝宝最喜欢爹爹和父亲两个人一起陪~ 云休并未惊动宋府其他人,他此次前来只是为揍宋遂远, 下了马车后让车夫原地不动, 单手抱着崽翻墙而入。 连宋遂远的鹤栖院, 他翻的也是靠近寝屋的墙, 彻底避开随墨。 云休抱着崽轻巧翻到墙上, 臂弯里悬空趴着乖顺的尺玉崽, 小崽子因为姿势的缘故看到了父亲,霎时双眼亮晶晶:“父!” 云休闻言一怔, 低首垂眼,格外凑巧地看到院中挺拔玉立的身影。 宋遂远方才一人孤寂地待在小院里,不免想到此时身边本应陪着天生闹腾性子的一大一小,惆怅之下,到院中缓步走一走透气。 不多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转过身。 四目相对。 视线微微移动些许,小胖崽扑棱着双臂,笑脸依赖:“父……” 他眼底宠溺温存,脚尖一转正想靠近,一大一小在墙头消失。 他怔愣一瞬。 墙外,尺玉愣愣看着面前的白墙,十只短短的小手指握了握。 云休胳膊夹着崽,点点他的脑袋:“你如此开心做甚。” 尺玉捂了下额头,使小脾气道:“爹,父!” “不许开心。”云休抱正了崽,拍一下他的小屁股。 方才在墙头,小崽子如此开心,先发制人,仿佛他也多么开心回来似的,一瞬间气势就落了下乘。 天知道他快气死了! 他不过训了一下崽,一只带着奶香的小手忽地撑到了嘴边。 尺玉“捂”着爹爹的嘴巴,皱起严肃的小眉头,这一瞬像极了宋遂远:“爹爹!” 宝宝就要开心! “……坏宝宝,我要把你扔给坏父亲!”云休气道。 他要发脾气!! 宋遂远已经朝着院外走了几步,被院外的少年叫住,重新回到了原处。 他听出声音方向,与外面的少年隔着墙,仰脸看向两人方才翻墙的地方,不等几时,忽地睁大眼。 一只小小猫崽自墙头被扔了进来。 宋遂远伸展双臂接着,他心下焦急,不过尺玉落在他怀中的力道却比预料中要小,轻轻软软的。 飘至半空的心落了回去,幸而崽非寻常猫崽。 小白猫崽翘着尾巴,后爪撑着父亲胳膊趴到了他胸前,圆眼中透出想再来一次的渴望:“喵~” 宋遂远视若无睹,摸着小猫头问道:“你爹爹呢?” 借崽崽之名问着院外之人,却未闻声响,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宋遂远亲自去瞧上一眼,唯有靠近墙角处积雪上的脚印,他垂眸看了看尺玉,抱着他回到屋中,让小崽子化人为他穿衣。 小崽子黏黏糊糊,与上午装傻的模样截然不同,按理说他的爹爹已然消气。现下却无可奈何,长指捏了捏柔软的小肉脸:“尺玉何时能习得说话。” 最好可告知父亲爹爹做了何事。 尺玉闻言骄傲朗声:“父!” 不懈练习下,尽管仍奶声含糊,却绝对可让人听清。 宋遂远无奈笑了一下:“父亲在。” 为小崽子穿好了衣裳,他盘算着暂且送尺玉去母亲院里,他好去寻云休。 小世子定然不仅是为送崽给他,虽然躲了起来但十之八、九未走远,还需寻上一寻。 不过方才踏出寝屋,怀里的尺玉揉了揉眼,又眨了两下,是要睡觉的信号。今日小家伙与他们出门半日,想来回到镇国公府也未歇息,天色暗下来便困了。 罢了,若是睡着也可。 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宋遂远让尺玉躺在怀中拍了拍,小崽子迷迷瞪瞪阖上了双眼。 待安置好沉睡的尺玉,宋遂远燃起烛灯,轻手轻脚出了门。 墙角的脚印为线索,宋遂远朝着院门的反方向行去,不过一离开鹤栖院,被藏在院墙死角的人自背后偷袭。 破风声响。 宋遂远身体绷紧了一瞬,却在鼻尖掠过熟悉的温度时,霎时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抵抗彻底消失不见。 电光火石间,被人抱住脖颈摔到了地上,脑袋着落雪,不多疼,只有些凉意。 紧接着腹部一重。 一双桃花眼望着深蓝近黑的天,然后微微下移。 “还生气么。”宋遂远问道,面上神色淡淡,让人琢磨不透。 这个表情不陌生,坐在他腰腹的云休下意识以为自己犯了错,不过转瞬抛弃了那种想法,心底气性仍未消,双手握了握拳:“当然生气!” 云休越想越气,把他拉起来,又摔了一遍。 气死了气死了! 宋遂远根本不会武功,猫打架都只能摔人!还得护着他的脑袋。 一屁股又坐在腹部,重死他算了! 宋遂远闭了下眼又睁开,忽地伸手将身上之人拉到身侧,两人一道滚在雪中,落雪有光,他借着光线半眯眼看向云休,手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摔我一回还不够,嗯?” 云休打掉他的手,怒气冲冲:“你还骗了我两次!” 当真挺生气,而且这所谓两次……宋遂远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如何讲?” “你明明早就知道阿言是云休,却耍着我团团转。”云休瘪了瘪嘴,正想细数他的恶劣行径,却被打断。 “是。”宋遂远道,“我是早猜到阿言乃云休,也亲眼见到尺玉化人。” 他面上冷静,却察觉到一丝头疼,第一回 直白地体会到来自镇国公二位冲着他的不忿。 恰是今日,恰逢云休本就生气。 “若是我未装作不知,你当初又会如何?”宋遂远道,“害怕我,再回西北,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云休抵住他肩膀的手顿了一下。 “我不愿如此。”宋遂远枕着厚雪,轻笑消散在冷风中,他道,“本意不在骗你,而是用尽心计不让你回家,让你能留在我身边。” 云休闻言张了张口,手指蜷缩起来。 ……哼,宋遂远花言巧语。 宋遂远话落,许久未再出声,两人并排躺在雪中数星星。 今夜无云,漫天星斗璀璨,安详的静谧抚慰人心,似乎骗与被骗都无关紧要了。 “你过去看看。” “公子……” “你去看看人是死是活,快去。” 宋遂远听着两道声音都有些陌生,不过只能是他那庶弟,近日书院也恰好放假。 自打听长姐说过爹娘的往事后,他自然明白了自家后院这些人为何如此没有存在感。他对这庶弟,不喜但也不厌,毕竟上一世离世前,庶弟曾携家带口来看望过自己,是那时他府上仅有的客人。 慎重的脚步渐渐靠近,宋遂远和云休却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宋二公子与自己的小侍方才路过,误打误撞撞见了宋大公子被贼人偷袭,两人皆不会武,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待动静消失后才出来,意外看到并排躺在雪地中的两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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