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加了几根。 锅里就六个包子,一人一个肯定不够分,自己吃让孩子眼巴巴看着,虽不是自家孩子,但黑黑瘦瘦的,也难免让人心疼。 而且家里这会也不缺这么几个包子。 他吃了一个,又拿了一个给乖仔,剩下四个每个都分两半,拿给孩子们吃。 这包子,对孩子们来说,跟肉差不多了,刚开始还知道客气,摇头说不要,结果看着方子晨吃,口水咽得吨吨响,嗓子都要破层皮。 “吃吧!别客气!” 有个孩子接了过去:“谢谢方叔叔!” 水缸里没水了,方子晨吃完包子,让孩子们在家外头的地里玩,自个挑水去了。 挑了水,又劈了柴,赵哥儿勤快,厨房、院子都干干净净的,只有盆里几套衣裳还没有洗。 这洗衣服······好像有点难度。 但这点难度就想难住他这个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人吗? 简直开玩笑! 他拿了棒槌,端了水盆,抬手一招,八个孩子立即呼啦啦的跟在他后面,母鸭领着一群小鸭似的。 乖仔包子还没吃完,正拿在手里,方子晨看他小鸡啄米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咬,吃相是相当的秀气。 方子晨看着看着,都替他急。 “儿子,”他弯下身,水盆被他单手夹在一旁腋下:“你这包子好吃不?” 都是一团面粉捏出来的包子,里头的馅也是一样儿,一锅共同蒸出来的,味道还不是一样。 乖仔猛点头:“好系滴!” “那父亲尝尝,好不好?”方子晨笑着问。 “好呀!”乖仔说:“有好东西要学会一起分享,乖仔给父亲系,但父亲只能系一口哦!” “好。”方子晨说:“父亲只吃一口。” 他垫着脚,举起包子,方子晨一口下去,无底洞一样,咬了一大口,整个包子顿时就只剩手里抓的那一小块。 乖仔:“······”
第111章 乖仔眼睛都睁大了。 他似乎没想到方子晨竟然把他那么大的一个包子吃了个大半。 也不算大半,应该是几乎全吃了,此刻他手里还捏着包子边缘的一层皮,馅料全被方子晨吃了。 他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仿佛没有反应过来,看看方子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来回两次,眼眶开始湿了。 “······父亲系大坏蛋,大坏蛋。” “哪里坏啊?”方子晨两颊被撑得老大,对上乖仔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毫无悔过之心:“你说一口,这不是一口啊?” “啊······怎么能这样啊?”乖仔抱住他的腿,仰着头看方子晨,模样乖巧又可怜:“乖仔要系包几,乖仔还没有能量,没有能量就不能煮饭饭给父亲系咯,没有饭系,父亲就可怜咯!” 方子晨:“······” 嘴里的包子还没嚼,方子晨说:“我都咬了,沾了我的口水了,怎么办?” 乖仔带着哭腔喊:“乖仔喜欢系口水。” 他喜欢,方子晨都做不出将包子吐出来再给他儿砸吃这种事儿。 只能又驴他:“刚刚包子上面有一只小虫虫。” “啊?”乖仔蹙起两条小眉毛:“那乖仔为西莫没有看见” “那虫子只有大人才能看得见,小孩是看不见的。”方子晨表情认真:“你若是吃了,虫子会在你肚子里穿来穿去,肚子就会痛痛滴,严重的话,还会从你鼻子里,眼睛里,屁股眼里穿出来。” 这说的恐怖。 乖仔都怕了:“系真滴吗?” 方子晨还没说什么,后面有个小哥儿就说了一句:“是真的,我哥哥上次拉粑粑,就从屁股里穿出来一只大虫虫。”他伸出手,竖起食指,道:“有这么大,动来到去的,白白的,恐怖恐怖滴!” 乖仔和其他小孩一听,下意识的捂住屁股。 方子晨差点笑开了。 那大虫虫其实应该是蛔虫。 村里孩子经常玩泥巴,菜也是经常拿粪水浇,父母又忙,也没什么常识,有时菜没洗干净,可能会携带蛔虫卵,而且经常不洗手就上桌吃饭,就可能会发生蛔虫感染,从而引起长蛔虫的现象。 乖仔哭起来,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那父亲系鸟,西莫办?父亲要喜咯,父亲要喜咯,呜呜呜······乖仔不要父亲喜······” 方子晨慌了。 他都不知道他儿砸这么不轻骗。 “父亲吐出来,快点吐出来,呜呜呜······” 乖仔不停的扯着他的裤脚,一个劲的催促,他哭得大声,连他身后几个小朋友也难过了起来,泪汪汪又手足无措的看着方子晨。 方子晨上次给了糖给他们吃,刚又分手包子给他们,是好人,死了,他们也舍不得。 小孩子单纯又天真,他们的感情,总是来的快。 谁给他一颗糖,他就念着谁。 方子晨慌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得意。 看看,看看,他儿砸这么爱他,他都没凉呢!他儿砸就先哭上了。 这么舍不得他。 村里那些个大嘴巴,背着他说什么别人的孩子养不熟,说他是个大冤种,还以为他不知道。 可这话就是放屁。 亲生的怎么样?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 不是亲生的养不熟。 怎么会养不熟? 他自己就是他二哥从垃圾桶里头捡回去的,他把他养父母当亲生父母看待,可孝顺了。 养父母他们对他跟大哥二哥也没什么区别,他自己是被捡回去养的,所以他知道,只有养正了、养好了,就没有什么‘养不熟’、‘白眼狼’这样的说法。 况且,他儿子这不就‘熟’了吗!! 哎······ 方子晨心里那个欣慰啊,真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了。 这会儿他是恨不得满村的囔囔,让那帮子人来看看,可是······ 还是先哄儿砸吧! 再哭下去,小河村就要淹着了。 “儿砸,你放心,父亲是大人,大人吃了没事的。” 乖仔抽咽着:“真······真滴吗?” “当然了。”方子晨给他抹眼泪:“父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被哄了两句,乖仔又笑开了,吃了手里那点包子皮,心满意足的,然后扭头对小伙伴说:“我就西道,父亲系了虫虫也没事,因为我父亲系大英雄,他最腻害。” 方子晨眼皮抽抽。 还我就知道。 你知道刚干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溜溜这个小竹马这会跟他不心有灵犀了:“可是你刚才都哭了。” 乖仔:“······” 乖仔吸了下鼻子,虽知道骗人是不对的,而且刚才小伙伴们都担心他了,可这会还是红着脸,小声道:“男仁不能哭,乖仔虽小,但也系小男仁,男仁流血不流泪,乖仔系故意滴,骗你们而已,你们都上当鸟!” 方子晨:“······” 小小年纪,就会吹牛皮子、要面子了,也不知道是像谁。 早上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和夫郎并不是很多,这个时辰,他们大多都是在家打扫,伺候家禽,煮饭等下地干活的丈夫,忙都忙不开。 中午吃了饭,这才端着衣服去洗。 不过家里妯娌多,或者兄弟姐妹多的,家里的事分配着做,那些要紧的事儿有人忙了,衣服也会趁早洗。 比较中午又热又晒,能趁早洗的,还是趁早洗。 那些妇人夫郎见了方子晨端着水盆,领着一帮小孩朝河边来,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 这男人也会洗衣服啊? 真是头一遭见! 村里哪个汉子能这般? 小的时候,衣裳是父母洗,结婚了,是媳妇洗,老了,是儿媳洗。 他们就没洗过衣裳。 她们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家里的汉子也没帮着洗。 说什么洗碗洗衣服那些事儿上你们女人夫郎该做的事儿,你出去看看,满村人,有哪个汉子肯洗衣服、会洗衣服的。 久而久之,她们也觉得这些就是自己该做的事儿。 可这会见了方子晨来洗,又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几人跟方子晨打了声招呼。 这些人他还有印象,昨儿中午上门送礼,就有这几个。 村里人送礼也简单,穷的,就一把干菜,好一点的,送点鸡蛋,要不然就是点腊肉,一点糕点。 送的人多,东西也算‘贵重’,方子晨没好意思要,都没成童生呢!哪需如此,不过村长说村里规矩就是这样,他自觉得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喜事,可在村民眼里,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这可比喜事还要隆重些,这礼也是送得心甘情愿,村里难得出个有出息的人,个个都想沾点喜气。 村长让他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人了。 方子晨应了一声,让孩子们在一边玩,扭头就跟她们聊起天来了。 他嘴甜,姐姐哥哥婶婶的一通乱喊,一顿猛夸。 见他考中了也没端架子,几个妇人夫郎笑开了花,也没那么拘谨了。 “方小子,你还会洗衣服啊?” 方子晨:“······”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偷师’偷得顺利,瞧了两眼,也怪简单的,就是捶捶打打,一通乱撮。 “会啊!”他脸不红,心不跳,说:“以前洗过几次。” “哎呦,”有人问:“以前你娘没帮你洗啊?” “不帮,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方子晨说。 “你们那边的男人都会洗衣服吗?” “是啊!”方子晨说:“我们那边跟你们这儿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方子晨便说了。 她们一听,方子晨那里的男人在家不仅要洗碗拖地做家务,还得伺候媳妇儿,媳妇儿喊东就不敢往西,甚至打了媳妇的,还要坐牢,满是吃惊。 她们不敢想。 如果真是这般,那,那那里的女人该有多幸福? 她们嫁了人的,丈夫就是他们的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前,有的甚至没见过面。 遇见好的,那过的也勉强,若是所嫁非人,被打了,哭都没地儿哭,只能只认倒霉,日子还是照旧过。 同一个地方来的,想必方子晨也是这般。 这会看着他,眼神就变了,像看着一个香馍馍。 对于赵哥儿,那是又羡慕又嫉妒,以前他在马家,大家伙都可怜他,跟了方子晨,大家伙也还是可怜他。 因为那时候方子晨可谓是一清二白,要什么没什么。 村里人都穷,可没有银子,还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房子和几亩薄田,方子晨当真是除了一副皮囊,要什么没什么。 穷惯了,吃不饱睡不暖的,大家伙都现实,什么都没有吃饱肚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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