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烦着,正想找人发把火。 那妇人道:“还要我说,你们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就是,”有个老夫郎帮腔:“你当家的当年要淹死乖仔,你们一大家子对赵哥儿也是又打又骂,你们自己数数,有几次差点把他打死了?赵哥儿先不说,乖仔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没人性的东西,看吧,这报应不就来了。” “我听说啊!某些人前段时间还哄骗小孩去山里抓毒虫咧。”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是不是这样说的啊?” 马大娘听了这话,瞬间不敢呛声了。 她不说话,那几个人就更来劲了,以前马大娘可没少欺负她们。 水田里没水了,她不会自己挖沟引水,偷偷去挖她们家的田埂,被发现了还耍赖,靠近她家的菜地,竹篱笆围得好好的,她也故意弄出个洞来,然后把鸡赶进去,糟蹋人辛辛苦苦种的菜,实在是坏得没边。 她们说了一通,马大娘听得心慌,虽不想承认,但又觉得她们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如果不是缺德事儿干多了,怎么全村那边多房子,还有挨着她家的王家都没事,就偏偏她家的有事? 她活了这么几十年,也没见谁家屋子被雷劈得渣都不剩的。 越想越怕,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就不骗那小野种去抓毒虫了。 …… 辣酱做好了,赵哥儿去镇上跑了好几家铺子,买了些小瓶子回来,装了二十瓶,想着明天拿去试卖,看看情况怎么样。 隔天刚出摊,辣酱刚一打开,客人闻着那股香味儿,立马就询问了。 赵哥儿说是自家做的辣酱,一瓶一百文。 他说这话心都虚得不行,昨儿他同方子晨商量一瓶买什么价合适,他自己觉得二十文就可以了,毕竟这罐子小,一瓶二十文,里头也就菜籽油贵一点,辣酱蒜头这些都便宜,香料也才去了三十文,刨去成本,一瓶辣椒还能赚□□文。 谁知道方子晨一听,直接说卖一百文,赵哥儿当场就想去摸他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方子晨捏住他的手,还说什么无奸不商,虽是贵一点,但肯定有人买。 扶安镇上还从没人卖过辣酱,这儿吃食都比较简单,他们辣酱卖得贵,不是贵在原料,而是在一个‘新颖’,别人都没卖的东西,就他家有,只要好吃,一瓶一两也多的是人愿意掏腰包买。 小河村穷,大家肯定舍不得花一百文去买这填不饱肚子的东西,可这一百文对于镇上的人来说,那也只是小钱。 而且赵哥儿只算用料价格,他没把自己的劳力算在里面,这剁辣椒剁蒜头炸香料等等,哪样不累? 这辣酱是真的好吃,别说拌面,怕是拌屎都好吃。 一百文方子晨都觉得便宜了。 客人一听,手上的血肠哆嗦一下差点掉地上:“这啥子啊!这么一小瓶你就卖这么贵。” 赵哥儿折了几根小木棍,让他们自己沾点儿尝,看他们尝试过后眼睛都亮了,他道:“是有点贵,”赵哥儿瞎扯:“但里头我们搁了很多菜籽油,还放了很多名贵的香药,白糖和盐,说实话,一瓶一百文,其实我也就赚个汗水钱而已。” 扶安镇这边不盛产菜籽油,镇上卖的菜籽油都是从其它县城进的,因此卖得不便宜,比猪油要贵很多。 辣酱里油汪汪的,看得出来用了不少菜籽油,至于说的什么香药,那是没看到的,不过这辣酱闻着香喷喷的,吃起来又香又辣又麻,反正口感很特别,香而不腻,辣而不燥,引得人吃完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赵哥儿看他们都很意动,没有被他的一百文吓走,心里有了底:“这辣酱单吃着有点咸,若是伴着馒头或者面条啊粥啊之类的,那是再好吃不过了,我夫君就特别爱吃。” 客人们都被这话勾起了馋虫,也想试一试,一百文······好像也不是很贵啊! 有几个在码头扛货的汉子,大方道:“给我们哥几个来两瓶。” 码头的活儿干得辛苦,赚的钱也多,没必要对自己那么抠搜,而且这辣酱确实是不错,买回去配馒头吃,馒头便宜又耐饿,若是去吃馄饨饺子,他们大汉子怎么的也得吃上两三碗才饱,可一碗馄饨饺子就得九文钱了,里头的馅说是什么韭菜猪肉,其实吃起来,里头全是韭菜,坑得很,吃馒头三个就顶饱,一顿饭也能省下不少银子呢! 有第一个,立马就有第二个,二十瓶辣酱很快就卖完了。 最后还剩几瓶时,客人们几乎是抢的,赵哥儿抱着一小袋子的铜板,心是噗通噗通的跳,可一看见还有大半的血肠没卖出去,又感觉疑惑了。 往常一背篓的血肠卖到中午就能卖完了,今儿却是还剩不少,稍一打听,懂了,原来今儿也有人在隔壁街买血肠。 血肠这东西,做法简单,吃过几次就能琢磨出来了,看见他卖得好,肯定有人跟着学,赵哥儿早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直到下午,血肠才终于卖完,赵哥儿想再去买些小瓶子,到店里一问,却被赶了出来。 “去去去,看见你个哥儿我就烦。” 赵哥儿愣了愣,被人推搡着轰出门,心里还是有点儿尴尬和难受的,他买东西,又不是不给银子,他想买小罐子,说没有就没有,作何这般? 老板劲儿很大,赵哥儿步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扶住。 “你没事吧?” 很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赵哥儿眨了下眼,察觉到两人之间靠得极近,立即退后两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没事,刚才谢谢你。” 赵哥儿一双眸子宛如孩童般清澈分明,眉目清秀如画,脸颊微红,小挺的鼻尖上冒着点汗,张怀文看清他的模样,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目光炯炯,这般看着一个哥儿,是很失礼的行为,赵哥儿眉心很轻的蹙了一下,道了谢转身就想走,张怀文却叫住他。 “等等……”
第78章 赵哥儿眉心很轻的蹙了一下,道了谢转身就想走,张怀文却叫住他,颇为失礼的询问他的名字。 赵哥儿此时终于抬眸看向他,张怀文一身青色绸缎衣裳,头发高高束起,腰间挂着琉璃坠,右手还捏着一把绘有山河图的小扇子,五官端正俊郎,一身文人书生气。 他眼里的防备、警惕之色过于明显,张怀文也反应过来了,赶忙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男女大防,没有一上来,一见面,就突兀的询问对方姓名的,眼前这个小哥儿,没嫁过人还好,要是嫁过人,自己此举就是骚扰有夫之夫了。 不过,他又偷偷扫了赵哥儿一眼,这个哥儿看着还小小的,穿着没有多好,应该是村里的哥儿,虽然说村里的姑娘哥儿嫁人快,十七/八有的娃都生了,可也有的父母会把孩子压家里多干几年活,张怀文衷心的希望,眼前这个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小哥儿,还没有嫁~ “爹爹······” 乖仔拖着背篓从一旁跑过来,抱住了赵哥儿的小腿。 张怀文:“······” 张怀文似乎是不可置信受惊过度般,连连后腿几步,看看赵哥儿,又看看乖仔,视线一直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射,直到看到他们一模一样的小嘴儿时,整个人都裂开了。 赵哥儿不理他,拉着乖仔就走。 回到家他就开始坐床上数铜板,方子晨教过他乘法口诀,一百文一瓶二十瓶抠抠脚趾都算得出来了,但赵哥儿就是想再数一下。 铜板要堆成个小山丘,乖仔小嘴张着,趴在床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一副小财迷的样。 “爹爹,好多滴银几,我们发大财咯!” 赵哥儿也这么觉得,数了三遍,二千零九十三文,两千文是卖辣酱的收入,九十三文是血肠的收入。 一瓶辣酱顶过他一背篓的血肠。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这么半天他就挣了二两多银子,赵哥儿激动得不行,心跳剧烈,面颊发烫,整个人都有点膨胀,觉得自己可有本事了,终于能让他的小相公吃的他软饭了。 另一边。 杜小度去外村卖了四天货,终于回来了。 刚一到院门口,就听见自家屋子里传来弱弱的孩子的啼哭声,幼猫叫似的,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杜大娘端着一碗粥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催道:“终于回来了,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吴哥儿和你儿子。” “吴哥儿生了?” “是啊!生了好几天了。” 杜小度扔了扁担就朝屋里冲,吴哥儿正依在床头,抱着儿子小声哄。 “吴哥儿。” “你回来了?”吴哥儿见了他就高兴,等人坐到床边,又止不住埋怨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杜小度看他眼睛红红的,似乎要哭了,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生这么快,我,我以为还要几天。” 货卖不完他也不好意思回来,家里紧巴巴的,他就想着多卖点货多赚点银子,不然吴哥儿生了孩子,都不知道吃什么。 他个大男人,见吴哥儿哭了,只以为是他生孩子的时候自己没在身边,让他害怕了。 想想也是,谁家媳妇儿生孩子,屋外不都是一大帮人在等,就他家夫郎可怜,生娃的时候,夫君都不在身边。 杜小度安慰完人,才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左瞧瞧又看看,笑得一脸憨。 “儿子长得好像你啊!” “是吗?可是我觉得像你。”吴哥儿笑着说。 杜大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几声,插话道:“接生婆说我这小孙孙长得像方小子。” “……哈?” 杜小度是认识方子晨的,见过几次面,对他那张脸可谓是映像颇深。 “这不能吧!”他又盯着儿子看,小孩长了几天,这会儿白嫩嫩的,没一开始那么丑了,但要说像方子晨,那真的是扯蛋。 吴哥儿对杜小度说:“赵哥儿和方子晨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 杜小度微愣:“怎么回事啊?” 吴哥儿便把当日的事情说了,杜小度听得胆战心惊。 南山那边离村里不算得太远,可这段时间农忙,村里的农田主要集中在北山脚那边,没人往南山那边走,若是赵哥儿没去南山砍柴,那吴哥儿······ 杜小度都不敢再深想。 杜大娘摸了摸碗,感觉没那么烫了,把粥递给吴哥儿,道:“那天方小子抱着你回来,你身上的血流了他一身,不知道洗不洗得掉,后来接生婆说你没力气,见我们家里没吃的,赵哥儿又让他跑回家拿了红糖来,现在这粥,也是赵哥儿前儿个送来的。” 她扭头看着杜小度,认真说:“我们欠了人家大恩情了,做人不能忘恩,你们要记一辈子。”
521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