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晨定定一看,接着浑身一个猛烈震颤,差点跳起来。 身后围过来几人:“对,这眉宇间的神色,简直一模一样。” 乖仔扭扭小身子,那人松开了手。 方子晨只觉口干舌燥。 他······难道真的长了一张大众脸?谁都跟他有两分相似?李志诚那狗东西也像他呢! …… 第二天宫里设了宴,方子晨去了一趟回来,笑呵呵的。 殿试之后有长达三月的‘假期’,一是为了给一些留京任职的学子回乡祭祖,接送亲人,二是给外派的官员一走马上任的时间。 方子晨不用回去,也不是外派的官,整整三月都处于一种带薪休假的状态,可把他高兴坏了,而且宴会上,大抵是为了抚平他殿试受到的震惊和欺骗,皇上简单问了他两句,便说好,有赏。 文武百官都愣了。 “方卿主籍乃源州?” “回皇上,是滴!” “已是娶妻生子?” “回皇上,是滴!” “说的好,有赏。” 这有什么好? 问什么答什么而已,小太监端着一托盘上来,上头明晃晃六个大元宝,方子晨眼珠都要弹出来了,心怦怦直跳,血液翻腾,全身都热了起来,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立马就开捧了。 “皇上当真是英明神武、气度恢宏、仁厚礼贤、忠厚仁恕······” 皇上看见他激动得不行,朗声笑了起来:“行了,别吹了。” “皇上冤枉啊!下官所言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文武百官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就是银子多了烧得慌,单纯的就想送人礼,但也不难看出,皇上对这状元郎的喜爱。 赵嵩看着这一幕,心头都有些惊。 三月新春,城外桃花开得正好,方子晨刚得了赏,想巨资带赵哥儿和两孩子出去踏春,还没说,赵哥儿却先开了口,说他打算回家住几天,问方子晨去吗? 方子晨想起前儿从宫里出来,赵嵩上马车前那句‘这朝中局势,之后有空了我再同你细细讲’立即摇头说不想去。 赵哥儿这一走,就又是好几天。 方子晨想他了,派了嬷嬷去叫他,等来的又是一句忙。 忙什么? 方子晨没想通,但赵哥儿喜欢孩子,之前在村里,有空了就老往吴哥儿家跑,史念祈刚生了孩子,赵哥儿定是又被迷住了。 他说的忙,怕是忙着抱孩子。 方子晨这么想着,让嬷嬷明儿早些起来给他做些包子,他要去城外看桃花。 然第二天中午他才从床上爬起来,骑着租来的马匹到了城外,将马交由桃园里的伙计帮忙看管,他才背着手,蹿进桃园东逛西逛,刚浪至东坡,方子晨看见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赵哥儿和李志诚从马车左侧边儿出来,两人不知聊了什么,赵哥儿一直笑着,他们应是刚逛完桃园正准备回去,李志诚扶着赵哥儿上了马车,而后也跟着上去。 方子晨定住不动了,下意识的,不由得屏住呼吸。 马车开始驶去,他才回过神,拔了脚就要去追,可最后到底是止住了。 晚上赵哥儿正在史念祈屋里逗孩子,丫鬟过来,说夫爷来了。 赵哥儿闻言,立马回了青竹院。
第311章 史念祈看他急吼吼的,脚步冒烟一样,失笑道:“都是老夫妻的了,几天不见,就这模样,真像是新婚的一样。” 旁边丫鬟附和道:“六少爷和夫爷是感情好。” 方子晨一进青竹院,又在屋里嗅到了药味儿,淡淡的,不是很明显。 可他吃了两年中药,这味儿即使化成灰他都闻得出来。 赵哥儿回来的路上,顺道去赵嵩那儿把两孩子也叫了回来。 乖仔一听他来了,仿佛野狼附体,嗷呜嗷呜一通叫,赵哥儿和小风都不等了,小短腿跑得飞快,一个人先冲了回来。 “父亲······父亲······” 他冲进青竹院院就开始喊方子晨,看见方子晨从屋里出来,他高兴得跳了几次脚才朝他冲过去。 才几天不见,他便想方子晨想得紧,不过这几天他都在跟赵家几个小辈在同夫子学五礼,因此就没能回去。 君子六艺,方子晨都有所涉猎,但五礼中的吉、凶却是不太熟,他教不了,孩子便只能跟着赵家小辈一同跟夫子学。 方子晨抱起他,狠狠亲了他两口,在他两边脸颊上各留下一牙印,乖仔摸摸脸,也不觉得疼,还咯咯咯的笑起来。 方子晨和两孩子玩了一会,才让他们去一边玩。 赵哥儿笑盈盈的朝他招手:“夫君过来坐,我给你剥了瓜子。” 方子晨先喝了口茶,心中略有些踌躇,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啊?” “没忙什么啊!就是逗逗孩子。”赵哥儿似乎很开心,眉飞色舞:“夫君,大嫂生的小侄女很漂亮,你要去看看吗?她笑起来真的很可爱的。” “也行啊!” 路上赵哥儿一直在说孩子的事儿,手舞足蹈的,看得出他对孩子的欢喜。 “夫君。” “嗯!” 赵哥儿突然道:“小爷爷明儿想回河阳,十六是我大爷爷的忌日,小时候大爷爷很疼我,这些年我没在家,都未能去给他扫过墓,明儿我想同小爷爷一起去,可以吗?” 本来今儿方子晨不过来,赵哥儿也打算回去一趟。这事儿突然,他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赵爷爷信佛,远行都要算日子,昨儿去了护国寺,大师说明儿卯时出发,可保路上顺顺利利。 赵家祖籍在河阳,离京城也不算得太远,来回不过八/九日的路程,如今入春,河道解冻,走水路会更快,不过河阳不通水路。 方子晨自无不可,临近东院,他磨磨蹭蹭,那句一直盘亘在喉咙口的话,最后还是控制不住,问了出来。 “赵哥儿,你今天都在做什么啊?” 看见赵哥儿和李志诚一起出现在桃里的时候,不可否认,那一刻他的心情是不爽的,可他也并未怀疑赵哥儿什么,他不是那种多疑的人,他也不是一定要赵哥儿一辈子只能围着他一个人转,不管这时代的男人怎么想,他都觉得赵哥儿应是自由的,不管婚前或婚后,他不是只能围着厨房转,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做他想做的事,交能同他聊得来的朋友,这‘朋友’没有性别的界限,可以是哥儿,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 他也是自由的个头,不必事事都同自己报备。 这些道理,他明明都懂,也觉得自己对赵哥儿是信任的,可心里那股冲动和难受,还是让他脑子一片空白,最后不受控制,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话一出口,他倏忽回神后就心虚了。 这么问,便是怀疑赵哥儿。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赵哥儿怎么待他,他最是清楚不过,他不该怀疑的,这么问,便是把赵哥儿的所有付出和情义都踩在了脚底下。 他正要道歉,可赵哥儿一句话,便让他心冷了半截。 “我今天都在陪宝宝玩啊!还能干什么。” 方子晨脚步一顿,这一瞬间,他耳中一阵嗡鸣炸响,连呼吸都窒住了。 赵哥儿看他:“夫君,怎么了吗?” “可是我今······”方子晨没来的及说话,赵嵩过来了,说让他去趟书房,他有些话要交代。 大抵是怕他不知情,无形之中得罪人,翰林院里大大小小的官儿,赵嵩都同他解释了一遍。 翰林院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粗粗一记都几十人,各自战队,谁是哪个派系的,背后站着谁,儿子又娶了谁家的姑娘,闺女又嫁给了谁,赵嵩都掰开了一一给他说明白。 京中局势就像老树根,盘根错节。 赵嵩话多得紧,大概也是年纪上来了,一些话儿和重要的人和事是反反复复的说,生怕他记不住,就连翰林院里哪个大人府里养了猫,那猫去年中夏抓了只两斤种的老鼠,都事无巨细的说了。 方子晨听了一半,一半心思都在赵哥儿身上——他中午明明同李志诚去了桃园,为什么要隐瞒? 是怕他不讲理的乱吃醋吗? 还是······ 他想得脑子都要冒烟,迫不及待的想回去问赵哥儿,实在没心思去听赵嵩絮絮叨叨,可赵嵩日里事务繁忙,也就下值回来才有些空,对方瞧着似乎已是很疲劳,频频的喝茶和揉眉心,如此这般还强撑着给他说事儿,一番苦心,方子晨也不好叫停。 从书房回来时,赵哥儿已经睡了。 房里只留了一小盏灯,他似乎睡得很熟,方子晨上床时他都未清醒。 以前可不这样。 方子晨撇下嘴,郁闷的躺了下来。 隔天中午醒来,旁儿空着,未留余温,赵哥儿已经走了。 方子晨捂着额头依靠在床头发愣,闭上眼睛,他仍还能清晰地记得早上赵哥儿俯在他耳边,绵软沙哑的声音,还有染了淡粉色的白皙皮肤。眉心那抹温和湿润的触感似乎还清晰的刻印在上头。 赵哥儿今儿早上亲了他才走的呢! 赵哥儿果然还是爱他。 方子晨脑子就装不下太多事儿,一个香香又他神魂颠倒了,哼着歌穿好衣裳,乐滋滋的往外走,想找儿砸玩会儿,到了隔壁,儿砸也没见着。 丫鬟过来说,赵哥儿把孩子也带走了。 方子晨:“······” 他不晕车,这会估计也在路上。 夫郎不在,儿子也不在,又成了孤家寡人,方子晨直接回了广福街。 史念祈未出月子,赵嵩和赵云峰上职,脱不开身,除了这三人,其他几个都同赵爷爷一起回了河阳。 赵云越那铁憨憨不在,方子晨只能去找黎艺盛玩儿,黎师傅平日总压着黎艺盛看书,鲜少让他出去玩,不过黎师傅喜欢方子晨,每次他来,他都会放人。 这会儿两兄弟人手一个大饼,似无业游民一样,又在街上东逛西荡。 一个大饼没顶过两条街,黎艺盛说不行了,前胸已经贴到了后背,方子晨也感觉有些饿,见着路旁儿有个小汉子在买馄饨,拉着黎艺盛过去。 “小哥,你这混沌怎么卖?” “一碗二十五文。” “那几个啊?” “九个,公子来两碗?” 方子晨伸头往锅里瞧,想看那馄饨大不大,值不值,可锅口冒着热气,也瞧不清楚。 小汉子说他这个价卖得不贵,馄饨里头都是牛肉馅儿的,这玩意儿可贵可贵,还一碗九个,良心价了。 方子晨想想,让他上了两碗。 牛肉精贵,但搁京城这地方,大多数人还是买得起的,但大家都不常吃,因为这牛肉少,寻常人也分不出来。 这会馄饨上来,里头馅儿虽是菜多肉少,但要真是牛肉,放一丢丢,二十五文吃这么一碗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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